我给高岭之花浇浇水(144)

你为何不出逃呢?

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你何苦把自己困在这个地方,郁郁不得志,还得给人当刀,做什么都不自由。

你若和我一起逃,天大地大哪里都是我们的家,你想去杀谁我就陪你去杀谁,你不想杀我也陪你。

我会一直陪着你。

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也是这世上唯一的朋友。

阿渡说到这里,气息慢慢沉下去,两眼像凝成苍白墙壁上的两个黑点儿,无边无际的黑暗裹挟下来,连情绪都给沉了。

“我当时说这些话,他没有答应,可后来他没有通知我,自己就出逃了。”

我疑惑道:“为何不通知你就逃?”

阿渡面色一沉道:“我猜想,他是之前依靠了我许多次,这次想靠自己的力量逃出来。”

可这次光靠他自己,自然是逃不出去的。

阿渡说到这里,笑得哀哀凉凉道:“我就没见过他这样的傻子……他靠了我那么多次……再靠一次,又有何妨?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能不让我知道?”

他来来回回念的都是这一句,拳头攥紧,额头渗汗,一层浅浅的苍白浮在了两颊,嘴唇不知是颤抖着还是无力闭拢,我看得一头叹息,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不想告诉你,是怕连累你吧。”

“老五乍然出逃,引得高层震动,接引阁几乎是倾巢而出,所有还在活跃的杀手都去追捕,他再能逃,你再能杀,你俩也杀不光那么多人。所以他只能一个人逃。”

阿渡身上一震,面容苦涩道:“这个我知道……他回去后,那曹几何定然想从他口中问出我,可一直没有人来追捕我……那时我就知道……他至死也没有出卖我……至死,也不肯连累我……”

他咬了咬牙,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仿佛身上每一根骨节都在爆。

“可我宁愿他说出来,我宁愿那些人来找我……那么多人抓他回去,那么多人都在我的待杀名单上……我一个个杀,得费多少力气?”

我道:“这就是你想去刺杀老七的原因?”

阿渡道:“擒贼先擒王,想灭掉接星引月阁,就得先从最厉的一把刀杀起。”

我忍不住道:“可老七与别人不一样,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阿渡冷冷道:“但那时的老七还忠于阁主和副阁主,他或许只刺杀奸恶之徒,但若我想杀曹几何,想灭了接星引月阁,他也一定会挡在我面前,对我下杀手!”

我沉默着低头,一双眼全落在被褥上的锦绣花纹,只觉得这花纹越是繁复,越显得我心思乱,越提醒我——阿渡说的都全对。

七哥虽有原则,但他也有保护组织利益的原则,他若得知有阿渡这么一号厉害人物,想着把阁里的人都灭掉,只怕不能袖手旁观。

阿渡接着道:“可惜我那一日去刺杀,情报中会出现的老七,成了老一老二和老三,我没能杀了他,只杀了这三个中的两个。”

我道:“我倒庆幸,没有那么早就让他遇到你。”

否则现在我未必能活着见到阿渡,也未必能来到这个世界。

阿渡苦笑着看了看我,道:“我倒是也庆幸,我若是在那个时候就要了他的命,我就见不着你了吧?”

他言下之意令我心头一震,我还没来得及去想什么,他就接着叹道:“老一老二倒还好杀,唯独那老三,用的毒颇为奇诡,他在我手臂上下的毒,至今都不能完全排解,我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我却道:“你现在还不满意?你可知那老一老二老三是何等人?他们一打一是及不上老七,可三个打一个,即便是老七也未必能招架。你能活下来,保存了这么多实力,你就该知足了。”

阿渡沉默一会儿,忽的声音沙哑掉:“可是有一点,我永不知足。”

我想问他是什么,忽见他靠的更近了些,脸色是苍白里夹杂了些惨红,真的像一个虚弱的病人似的,扶住了我的手,五指攥上了我的腕子,像攥着最后一丝希望。

“老五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因为他的语气而心头一震,他又渴求什么似的问:“他生前是最怕痛的……你告诉我,他死的时候……有没有经受什么折磨?”

我回想起那天的惨状,沉默下来。阿渡眼见我不说话,再度靠近,眼巴巴地看着我,说:“他最怕一个人,他生前朋友很多的……你说他走的时候,有没有人……去送他最后一程?”

他这时就再也没有锋锐,没有皮,没有捣蛋。

就是一个脆弱无助的孩子,向我打听他唯一一个朋友是怎么走的。

那我能说什么呢?

我能给他什么答案?

我沉默许久,忽的挽出一个笑容,像个真正的老父亲一样,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死的很快,没有什么痛苦。”

老五活着的时候被洒了很多土,他是慢慢地一点点被窒息的。

“他走的时候我们都在,他所有的朋友都和他道别了。”

老五被埋的时候,七哥他们都在旁边看着呢,他们是看着他的口鼻一点点被土壤覆盖住的。

我看着阿渡低下了头,满脸的冰凉顺着他的脸淌在下巴上,痛痛快快地滴在被窝上,他却还在笑,他笑的真是满足。

“那就好,那就好……我想曹几何再怎么狠心,也得念着他过去的功劳,给他一个痛快的死。”

“至少老五走的还算轻松,至少他走时,你们都陪着他……你得知道,他嘴上不说,可心里面一直都很敬仰薛灵灭,还有你……”

他不小心把“老七”说成了我,自己却丝毫没察觉,只是很自然地把头枕在了我的膝盖上,身体蜷成一团,努力瑟缩进这被窝里,没杀意,没欲望,他就这么无知无觉地躺在那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问:“他走之后,你有去看过他吗?”

我仰起头,仿佛看见老八站在那棵树下,警告我要学会杀人。

那仿佛才是昨天的事情,也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我有啊,我天天都有在看他,我还和他说过话,向他求过启示的。”

阿渡闭上眼:“你又在瞎说了,你还能天天去扫墓不成?”

我没搭话,只自言自语道:“等咱们杀进接星引月阁那一天,我带你去看一棵红杏树,它开得可漂亮了。 ”

阿渡嘟囔道:“好端端的,提红杏树干什么?”

你这笨蛋,那棵树你得看,我总有一天得去看看的。

它从前埋着你的老五,今后埋着的应该是我的老八。

或许它还埋着七哥的魂魄,也或许有一天,它会埋着薛灵灭,埋着曹几何,也同样会埋着我。

在那之前,我只是微微一笑,像个真正的老父亲一样,拍了拍阿渡这颗装满奇思妙想的大脑袋。

“睡吧,我看你和老五一样,胆子都不大,就怕一个人呆着。”

阿渡转了转脑袋,哼哼道:“你闭嘴吧你。”

我不闭嘴,我就拧了他脑袋上一撮毛,笑了笑说。

“可今天之后,你不能再一个人了,我也一样。”

第131章 下个副本的开头是什么

我叫方即云,我安抚了阿渡后,就感觉他真是我龟儿子了。

以前我也骂他是龟孙子,但那多半是为了调侃,毕竟生活已经如此刺激,我需要多点温馨而稳定的家庭元素来平衡这刺激。有了老母亲,那自然得有个龟孙子来对称,不然这家就不像家。

现在他是真乖,我让他躺床上他就乖乖躺了,我给他盖被子他还挺配合,就是让他叫我一声爸还是有点困难。这个我晓得,得慢慢来。

接下来这几天,咱们是休养为主,梁挽需要养他背伤和心伤,阿渡养他手伤和心伤,我得养后方的伤和心里的伤,李藏风只需要养好一群心伤。

他自从看见我当众说强上了他,又听了我那番杀气腾腾的理论,这人就留了三千里的阴影在心头,他总低头,总沉思,有时神魂都不像在原地了,在不知哪个次元飘着呢。我得多番催促,才能把他的意识给拉回来。

你说他有什么不能当面问我的?非得自己脑补?

这毛病我觉得得改,我得和他谈。

但考虑到照顾我的活是他负责的,我认为不能把人得罪死,得慢慢来。

李藏风作为我们中财力最雄厚的一个,包揽了后勤情报等一系列工作。他接下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了一件偏僻又便宜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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