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高岭之花浇浇水(140)

李藏风:“……”

他看上去好像被一道天雷从头劈到了他小兄弟。

几秒后,这人记起了他还得呼吸,于是深吸一口气,道:“这话是谁教你的?”

我和我自己抢答:“不是阿渡,我自己想的。”

李藏风的脸看上去被劈的更彻底了。

“这话你再说一遍,自己可信?”

我毫不犹豫:“说多少遍我都信,你想听我就说。”

李藏风似乎很想说不想,但看着我这脸色,他感觉是难以用拒绝来通关了,他干脆就开始用大拇指抠刀鞘上干涸的血了,我觉得再这么下去,他得开始用指甲摩擦他鼻孔了。

我面无表情地把大花被子一掀开,我又开始对着他展示他留下的杰作了。

“要是你平日里没有日思夜想,怎会做得这么顺畅?”

铁证如山!

怎容狡辩!

李藏风看见那些玩意儿,大脑门上就好像长出了两朵花儿,脸蛋和塞了火星子似的,黑夜里都能看见他的五官在发烫。

烫着烫着他冷下来几分,一本正经、如同君子道:“我平日绝不想这些。”

你还真不想?

你指着我胸口的瘤子给我发个誓!你不发看我不打死你!

李藏风见我不信,思索片刻后,仿佛在试图寻找一种委婉而生动的语言来吐槽我污蔑他清白。

几秒后,他找到了。

“刚刚的动作,可能是因为……你让我看了那两个人。”

你把他们的动作都给认真记下了!?

李藏风道:“凡是我记住的动作,我都能做得出来。”

你样子还颇为自豪的喽!?

我冷着脸道:“所以你就是不肯承认你和我一样?”

“一样什么?”

“你我一样,心里都有淫的一面和贱的一面,只是我心贱,你心淫。”

李藏风沉默许久。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是完全没有心理阴影,但他快对这件事产生心理阴影了。他似乎这辈子都不想再和我聊这个话题了。

过了会儿,他用相当正经的眼神看向我。

“不要为了安慰我,把自己拖下水。”

你别乱讲好伐?咱俩明明一个水平的。

李藏风见我这眼神,索性横刀在前,染血的手指搭在雪白刀锋上,刀尖对柔软,随时可一刀抹了指头,他这是用刀锋来表决心了。

“淫,是索取无度,是不择手段,是占有、是掠夺,是不把人当人,只把人当物件。”

他抬起头,目光是温柔透着坚定。

“而我绝不会用任何手段去逼迫你、折磨你,或去掠你心智,叫你就范。”

原来是意思理解错了,我松了口气,又觉着不对了,我就问了:“可你说过你在喜欢我时,就不把我当人看。这话是不是你如今说的反了?”

李藏风在我的注视下静默如石,酝酿几秒后,他迸出几句石破天惊。

“我的确没把你当人。”

我心里一咯噔,我心想这要坏了。

可李藏风接下来就唇角一扬,像自嘲又像肯定似的,他对我说了几句热乎乎的话。

“我是把你当做我的心跳。”

“也把你看做我的刀鞘。”

“我把你……看做是我头顶的光。”

第128章 这才叫做虎狼之言

我叫方即云,我是真的感动了。

李藏风喜欢我,这个我是晓得的,可我怎也没想到,他的喜欢居然如此纯粹,如此盛烈,这爱意在他心中蓬勃发展,都影响到了他的语言交流中枢。

他居然都会说人话了!

这一连串富有文学意味的排比,简直吊打他说的那些李言李语啊!!!

来,让我做做阅读理解,让你瞧瞧他这一次是多会说话。

当我是他的心跳,这是当我和他的性命同等地重要。

当我是他的刀鞘,是因为他的杀性魔性与别的性都只有我能包容。

当我是他头顶的光,这个当然不是因为他发际线后退或者有地中海风险,而是因为我对他来说……对他来说……唉他太甜了我没法做这道题,我快被自己的阅读理解给腻死了。

李藏风见我神情变化巨大,唇角笑意更浓,道:“怎么?觉得很惊讶?”

我只顾着甜呢,这会儿才晓得他还在看我,我就含了笑提醒他:“你笑起来很好看,你应该多笑笑才对。”

李藏风忽的收了笑,低了头,酝酿了一会儿过后,才不好意思地把头再抬起来,复又展示出他那一副笑。

“你现在感觉如何?需不需要我去给你找件衣服?”

我点了点头,顺便再麻烦他给我带了些药。

李藏风依言而去,走的时候脊背可再不是矮上一截的了,不仅精神健硕了,整个人感觉气色都变好了,左看左阳光,右瞧右滋润。

这说明什么?

真话使人滋润。

咱们以后谈恋爱就要把话敞开来说,绕来绕去不是咱俩的套路。说开了这心里头就敞亮了。

这可能还说明一点,运动有益身心健康。

当然是适当运动,这第一次运动他是过火了点儿,磨得我全身上下都疼,这不能够,我得让有经验的人士好好教教他。

不过他这一走,我心里过于松快,运动过度的疲累一下子就涌上心头,我倒头就往床上睡了,昏昏沉沉却又心满意足,只觉得这几天过得就像梦一样,前几天我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就这么迅速猛烈地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真怕一转眼,梦成空,他走远,我又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我想了想,马上想捶一捶我这脑袋,你说我想什么不好?偏偏要想这么不吉之事儿。真是穷惯了的人一夜暴富,不晓得钱是个什么滋味了。

如今我上有高堂老母,下有龟孙阿渡,中间就是我亲亲爱爱的决斗佬。除了一个远在天边等我去杀的曹几何,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哦,对了。

还有曹几何呢。

我这是幸福过度,我都差点忘了他的人头还好端端地在那边晃悠呢。

我叹了口气,心里还是有点慌。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有些不舍得去死了。

和决斗佬的感情线才刚刚有所明朗,我和他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可以去做,他才刚学会开诚布公,我才刚听到他的心声。我好想听得更多,看得更多,我想看他每天都对我露出笑容,我想每天都夸夸他的好看,让他从一开始的害羞、不习惯,听到最后听出了耳茧,把以前为之惊艳的幸福片段,都当成是日常生活一样理所当然。

我还想继续帮着梁挽,你别看他暂时安全了,他的通缉令还挂着呢,幕后真凶还没落网,我总得看到他的名头再度洗白的那一天,我总要瞧见他能光明正大地走在江湖之中,大道之上。我希望他有一日能不靠着照顾别人来压制自己的悲伤,我也希望他不必以微笑掩饰自身痛苦,他可以对着我哭,龟儿子也就是能照顾老母亲的。

我还想去看看阿渡,这个叫人不省心的仔子,说话露一半藏一半,看似又懒又疯,实际上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有他自己的奇思妙想蕴含其中。我从前是永远猜不出他的下一步,如今竟渐渐能明白一些他的想法。处得更久些,我想我真能和他成为很好的朋友。

我有这么多的事情想做,有这么多的人想看。

我不舍得去死,我一点儿一点儿也不想去死了。

我在床上伸展开四肢,觉得这床太小,就抬头看床顶,又觉得这顶部过矮了,像要随时塌下来,我就把手盖在自己的眼睛上,想象自己是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骑马狂奔,就好像我和老李阿渡梁挽在郊外一样。

我们四个人各有各的烦恼,各有各的疑惑,每天都有新鲜的笑话可以闹,每一日都是过得有起有伏,从不无聊。

可是那些死去的人。

老七。

老八。

甚至可以加上小苏。

我叹了口气,我知道我是不能逃的。

对幸福上了瘾,我就会忘了该杀谁。

曹几何这个人的命我是一定要的,我也是想活的,既然想实现两个目标,那就得多些准备。

不能再孤军作战,不能再一个人刺杀。

我要拉上一群人,一堆人,我要集结所有的朋友,我要集合所有被接星引月阁祸害过的人,我总能拉得到一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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