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淮声上楼,打开门时房子里刺眼的灯光让他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他看着沙发上矜贵坐着的男人不自觉的皱眉。
那男人阴沉着脸,声音比外面的冰碴子还要让淮声觉得冷:“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简明关系这么好了,可以一起玩到半夜才回来!”
还是简明啊。
叶淮声觉得自己的心里有黑色的情绪在疯狂生长,想要喷薄而出。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胆儿肥了,一贯温软的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择栖,眼里满是嘲讽:“放心,简明他可看不上我。”
那天晚上他们做了,确切来说这更像是一场单方面□□,叶淮声好像死掉了一般,除了实在忍不住的痛呼,没有其他任何有关情动的反应。
此时的叶淮声让林择栖莫名的无比惶恐,哪怕淮声现在就在他的身边,和他紧密无间的在一起,他也觉得自己可能就要失去这个人了,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突然就断了。他开始发狠的占有叶淮声。
淮声觉得疼,疼得他好像七魂六魄都散了,说不上是身体上的还是心里面的。
他突然一下无法相信现在这个肆意伤害他的人,竟然和他最爱的人,曾经对他最好的人是一个人。
淮声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对他所有可怜小心的企盼都散了,在这个夜晚散得一干二净,他觉得自己可能没力气再去爱林择栖了,他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身体本来就不太好的他在这样宛如□□的□□里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他的大脑突然回了神,他恍惚听见自己的心在一遍遍的问自己——还爱吗?
还爱吗?
他跟林择栖在一块八年,前四年恩爱不疑,后四年痛不欲生,但他从来没有真的想过要离开要放弃,他一整颗心都放在林择栖身上,如果真的离开,他的心又该如何安放。
可是现在他突然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勇气,他不知道这样折磨人的爱还勉强继续到底有什么意义。
爱情难道不是应该让人越变越好的吗?可是这到底算什么?
从始至终深爱的只有他一个,苦苦坚守,固执的画地为牢,活在旧时温暖的回忆里,其实那人早就抽身离去,身边有了新的人来来去去,留给自己的从来只有漫无边际的冰冷。
傻到这,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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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不停地下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叫停,有细微的阳光轻柔的落下来,融化了大片大片的积雪。阳光穿过落地窗温柔的拥抱还在熟睡的青年,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静谧美好。
良久,叶淮声宛如半开折扇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他渐渐睁开眼睛,还有一些刚醒的茫然。
身体已经被人细心清洗过了,下面的伤也涂了药,他有些惊讶,但怀疑居多,他不知道林择栖到底又想干什么,他已经不想再去折腾什么了。
叶淮声正要起身,却不禁脱力,差点摔倒在地,一个人及时出现将他拥入怀里,怀抱很安稳,他的左耳靠近来人的心脏,耳边一时间只听得见林择栖有力的心跳。
“阿声,对不起……”林择栖的声音极尽温柔缱绻,在淮声心里却掀不起一丝波澜,他继续说,“阿声,以后我们好好过。”
有人说,拥抱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因为你看不见对方的表情,所以林择栖不会知道此时的淮声眼里的悲哀。
淮声是真的不知道林择栖到底想干嘛了,他本以为林择栖说的那句好好过只是随口一说,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从那天之后,林择栖就好像是真的打算和他好好过,对叶淮声一如四年前那样的好,甚至更甚。
他不会再夜不归宿,工作再晚也会回来同叶淮声一番温存,虽然多了一个人的陪伴,但叶淮声的失眠不仅没有好,反而日益严重。
他极度的不安,他完全不知道林择栖到底在想些什么,突然的对他好,他已经不敢再去轻信,之前那四年的教训是真的把他弄怕了,他宁可林择栖继续对他那么坏,那么他至少可以用尽自己所以残余的勇气离开,尽管会很疼,但也不会像现在一样一脚跌进一场似真似假的迷梦,一次次想脱身,却又忍不住放任沉沦,他就像一个吸毒成性的瘾君子,明明清楚的知道不该,却又不禁一次次被引诱。
叶淮声为此苦恼不堪,私底下找过简明倾诉,听了叶淮声的话,简明只是微微一笑:“淮声,你还是不够果断。一个人若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另一个人,那么任他如何哀求也不会为之留下。你还爱他,还舍不下,就算是你现在真的不爱了也放不下,八年的纵容与深情早就深埋进你的骨子里了。不过淮声我还是要劝你,那人闲着无聊想玩玩,就像是随手给了你一场美梦,别太当真,你值得更好的。”
是的,一场梦,所以但凡是梦总会有醒来的一天。
那天晚上林择栖回来的比平常要晚,他去洗澡时,叶淮声一如往常收拾他准备换洗的大衣,在他大衣内侧靠近脖颈处发现了一丝残余的口红。
叶淮声定定看着,那点口红印子渐渐幻化成一张可怖的血盆大口,将他吞噬殆尽。
林择栖刚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叶淮声抱着自己的大衣冷着脸站在那,他奇怪的开口:“怎么了,阿声?”
叶淮声抬起眼,一脸的失望,他指着那点残余的口红冷声说道:“好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自己是真的勤奋~(≧▽≦)/~更了这么多呢
☆、第七章
四年,可以改变多少东西呢?
可以让一个从小被父母娇养长大的男孩在失去双亲后在落后贫困的小山村里迅速成长起来,也可以让一段感情由繁盛逐步走向灭亡……
林择栖用四年的背叛与谎言,将叶淮声对他的爱与信任尽数抹杀殆尽。
曾经可以容忍林择栖给别人上床乱来的叶淮声从未想过自己此时会因为一个浅淡的口红印子毫无预兆的爆发。
叶淮声真的是攒了太多太多的委屈和难过,在这样让他惶惶不安的温柔里,他时刻窒息着,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寻找一个可供撕裂这个局面的口子,终于,他找到了。
所有的缱绻与情话都在这一点艳丽的口红印下原形毕露,是表面太平的谎言下丛生的狰狞背叛,以及假意言爱背后却是被当成替身行径卑劣。
那么多年积攒的难过突然就涌上了心头,他想,没有什么是不可割舍的,谁离了谁不能活,林择栖而已,八年而已,他终于下定决心放弃,哪怕疼得他就像舍弃掉自己灵魂重要的一部分,但那终究也只是一部分,不是全部,再疼,也死不了。
“好好过?”叶淮声的声音冷得不像样,不带任何的情绪波动,却又如利刃直指人心。
林择栖是真的慌了,他宁可看到叶淮声生气质问,甚至歇斯底里也可以,却不想看到叶淮声这样对他失望透顶的模样。
他突然无比清楚的意识到有些东西是真的回不去了,一向巧舌如簧的他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样的表现落在叶淮声眼里就是心虚和默认,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双手无力的垂下大衣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像是为他们的爱情触下的休止符。
“林择栖,我很好追吧?你只用了半年时间就把我顺利拐上了床,当时我身边所有的朋友都劝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你就是在玩儿罢了。你是不是玩儿我不想知道,但我清楚的知道我自己是怎样在你一次次的攻势里丢盔卸甲,兵败如山倒,早赔上了一颗真心。”
“在我唯一的亲人离我而去,你在她的坟前发誓要一辈子对我好的时候我是真的信了,后来那四年你确实一直对我不错,我以为……你爱我。”叶淮声的眼泪毫无预兆的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下来。但他心里明白,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为林择栖哭了。
“所以你拿我当简明的替身、夜不归宿跟别人上床的时候,我都在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你是爱我的,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回家的。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让你回心转意,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有时候我就在想,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咱们一拍两散得了,可是我做不到,我是真的爱惨了你,所以一想到离开你以后一辈子都再难见到,这个念头就足够轻而易举的瓦解我所有小心翼翼积攒了很久离开你的勇气,我放不下,真的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