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东西啊?”方舒义说着就要翻开书页看名字。
畅飏急忙夺回,“我的——”
“寒假作业?”方舒义问。
“嗯,不过没做。”还很理直气壮,“你呢?”
“实在无聊的时候做了些,也就一点。”方舒义把书包里的东西摆上桌子。
畅飏拿起方舒义的作业翻了翻,本以为能以此为证据反驳方舒义的口是心非,没想到……
“你说一点还真是一点啊?”
方舒义仰头看天花板,“寒假过得太舒坦了,不想做啊!”
“啊,英雄所见略同!”
“不,我热爱学习!”方舒义说着折起胳膊闭了眼睛趴在桌子上,全然没有学习的状态。
畅飏有样学样,也把头埋在臂弯中,“我也爱学习。”
除高三以外,一到高二的下半学期,老师口中的高考就隔几天造访一次,仿若定时定点打卡一样。
而春季带着点乍暖还寒,无时无刻不摧残着大家的睡眠系统,就如下了课的高二九班,站在讲台上放眼望去,叫人直呼,威乎壮哉!
方舒义自然不会排除在外,只是睡在半截,脖颈传来的冰凉之意激得他透骨穿心,一瞬间被拉回现实,条件反射之下眼疾手快捉住作恶的手,不假思索拧过去。
“啊疼疼疼疼疼疼疼……”畅飏连连哀嚎,却也不敢大声,免得惊醒其他睡觉的人。
方舒义没为难,带着气松开他。
畅飏一脸怨念揉自己的手腕,十分委屈,“真狠啊你!”
狠?畅飏要是能稍长点记性就不至于落成这幅样子。
这时,周靓从后门探出头来,叫走了方舒义。
“方舒义,你舅妈来看你,跟门卫打好招呼了,你放心去,我下节课有课,就不送你了!”
方舒义没来得及反驳 ,周靓已经进了隔壁教室的门。
他哪里来的舅妈?
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想是如果叫错人了,自己也方便带话给那个同学,不至于让人家家长干着急,便走向校门。
他刚到,就有位妇女迎上来,方舒义略作观察,女人衣着华丽,约摸着身上的大衣不下一千,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手腕处的翡翠手镯和无名指上的金戒指,心下暗想,这样的人他怎会认识?
定是找错人了。
而那妇女的第一句话也让他大吃一惊。
“你就是方舒义吗?”
有人询问,哪有不回话的道理,方舒义很知分寸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让你出来有些冒昧,不过有些事情只能由你传达给落落。”
落落?
“我妈?”方舒义疑惑。
方舒义跟着妇女来到一个公园,在谈话地点确定以后,方舒义顺手给畅飏发了个定位,嘱咐了几句。
说来妇女也有意思,跟方迟落大学舍友,就抢了方迟落的男朋友,关系崩塌,老死不相往来。
快二十年过去了,想起来自己不对,想要忏悔,于是回国找到了方舒义,想让方舒义代为道歉。
找孩子来攻克母亲,似乎是一个很好的计谋。
可是这种恩怨,怎么能靠孩子来解决呢?
这件事情,方舒义不能不多想,它的来历本就不明不白,近年来与方迟落走得近一点的异性,只有一个秦叔叔。
但据他推测,自己和秦叔叔一定没关系。
对于父亲这个问题,方舒义是不在乎,但如果说完全不在意,那一定不是真的,谁都不可能做到对自己的身世不闻不问。
即便淡然似他。
而这时候有人告诉他,方迟落喜欢过一个人,这个人被舍友截胡,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很有可能与这个妇女口中的男朋友有关?
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许是妇女的音色比较动听,也许是面容比较和蔼,和她接触下来,方舒义总觉内心舒畅,即便是告别的时候,也有些意犹未尽。
在畅飏找方舒义之前,方舒义已经回到学校。
石睿在餐厅占了座,方舒义直接去了餐厅。
“你亲戚啊,他不知道你要上课吗?”
直接带人旷课,不像是亲戚能做出来的事情啊,何况是连老师都紧张的高考备考的五百多天。
“不是,我以前不认识,说是让我给我妈道歉。”现在方舒义满脑子都是关于父亲的事,根本没有闲余精力组织语言。
“不认识干嘛让你道歉?”阮岱刚好买饭回来。
方舒义回过神来,“奥,她让我替她给我妈道歉,不清楚,我回去问问。”
到家后,方迟落是这么回答他的,“你别诬陷我啊,这话要是让你爷爷奶奶听见了,我要你好看。”
方迟落以前也不是爱惹事的人,一般看不顺眼的人连给个白眼都吝啬,活了三十多年了,她真正吵过架的也只有那个算不上人的嫂嫂。
这话方舒义听了也是为难,毕竟人家都找到学校来了,也算是认错心切,自己就再稍尽点力吧,“妈,你就原谅她吧,我看她也不是很坏,实在不行你见她一面。”
这样来说,已经很够意思了吧。
方迟落把手机扔到沙发上,“行啊,她叫什么?”
方舒义一愣,他似乎忘了问,“不知道。”
方迟落把眼镜往鼻梁上架了架,“小舒啊,你逗我玩呢?”
“不是,妈——”方舒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那天怎么那么不严谨。
方迟落认真授教,“我告诉你,你妈我,自打高中以来就没乱来过,更别说跟哪个朋友吵架翻脸,从头到尾我只认你林阿姨一个朋友,那个人,以后要是再来找你,你提防点。”
方舒义犹豫半晌,终于开口,“妈……我爸是谁啊?”
事到临头,他太想知道了,跟妇女说的那个人有没有关系。
如果他妈执意不告诉他,又要自己远离那个唯一的线索,那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方迟落沉默了。
这是方舒义第一次明明白白要求方迟落告诉自己,也许他妈会觉得不可思议,也许震惊,以前善解人意的孩子哪里去了。
可是即便这样,方舒义也顾不得,心中缺口已经打开,如果不合上,就会越扯越大,直至无能为力……
这件事情在他心里压抑太久,终于有了一线微光时,他极其不愿放弃。
考虑到他妈的感受,方舒义委婉把妇女告诉自己的说出来,“那位阿姨说,他大学抢了你喜欢的人,现在后悔了,想给你道歉……”
方迟落嗤笑一声,“所以你觉得他抢了的那个人是你父亲?”
方舒义点了点头。
“不是。”方迟落很快否认,“我要是喜欢谁,谁能抢得走?”
“那,妈——”那个阿姨怎么办?
“你和她少接触,以后她要是再找你,你跟她说,要道歉当面来,别躲在背后让别人替,我这人最不吃这一套,最讨厌这种人,你再告诉她别来找你,要是这样说了她还来,你直接告诉我,我自己会会她。”
方舒义心觉温暖,不知不觉说了一句自己都吃惊的话,“妈,你是怕他耽搁我的学业吗?”
其实他不应该问的,自小的意识里,他妈一直很忙,不能给他妈添麻烦,可是越是懂事,越想闹事,以至于长时间压在心底,现在竟然会无意识蹦出一句自觉不该说的话。
可是……
方迟落故意扣了扣鼻孔,随手把手机捞起来,漫不经心地回道,“我方迟落的儿子多聪明,哪是她想耽搁就能耽搁的,我是怕他找你次数多了你心烦,何况,听你说着就不像是个好人。”
这不是方舒义第一次想要暴走了,为什么他妈一句话就可以把他酝酿已久的愧疚打击得支离破碎,这迷之而来的自信,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方迟落想了想,补充道,“你一定要让她来找我,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有钱一朋友,虽然品味差了点,啧啧啧,是时候该为以后做打算,攀个高枝了。”
☆、第 41 章
方舒义捏着下巴总结,他妈有时候真的是思维挺奇特的一种生物。
“攀什么高枝,你看上谁了?”天色已晚,爷爷奶奶散步回来,刚好听见方迟落的那么一句话。
方迟落“倏”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方舒义刚要开口回答,被方迟落一眼瞪了回去。
这也小动作在爷爷奶奶眼里,已经见怪不怪了,奶奶把方舒义揽到自己身边,眼睛看着方迟落,“你做好饭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