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国衷叹口气,站在一边不开口。
“孟青,你们来干嘛?”祁炀看着旁边的孟青徐佑龙陆晓北等人,说了声:“通知我妈干嘛?”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孟青一口“你都差点死了还通知你妈干嘛,是不是该通知你妈直接过来收尸”憋着没说,要不是怕伤了祁家二老的心,你看他不怼死祁炀。
许媚听他说话,松开了手,低声询问:“还疼不疼啊?”
祁炀抬起手,放在被子上,“不疼了。”
许媚看看他,又是一阵心疼。
“那个……”祁炀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慕迟呢?”
看看看!
重色轻友就是这样的!
吴展都被他吓出心脏病了快也不见问一声,一醒重点就放人身上,吴展在一边心拔凉拔凉的。
昨天晚上是慕迟没错,祁炀对自己的情况完全不在乎,他在乎昨天晚上见到的人。
吴展环着手说:“他看了你一夜,现在应该在休息吧。”
吴展话刚落地,病房门口就出现了一个人,正是慕迟。
房间里的人看到他都眼睛一眯,各有各的的想法。
祁炀望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慕迟靠着门框,看着里面的情况,忽视掉其他人,目光直逼祁炀,对他一笑:“这么多人啊。”
他走进来,旁边的人都打量着他,慕迟大胆惯了,一道道视线他都置之不理,只是来到窗户边,把拉开的窗帘合起来一点儿,“光太强了。”
祁炀抬头对屋子里的其他人道:“麻烦你们出去一下。”
他有话想和慕迟说,单独说。
慕迟转回身,看着病房里的人,都面面相觑,从他们眼下退了出去。
最后走出去的是吴展,他悄咪咪观察一下二人,把房门带上了。
室内瞬间空荡了起来。
祁炀转头,十指捏紧,神色温柔的打量窗边的人,“我……”
“我跟文哥结束了。”慕迟突然出声。
祁炀盯着他,不知道怎么回事。
慕迟低头看了下自己的鞋尖。
祁炀说:“因为……我吗?”
慕迟点点头:“嗯。”
祁炀坐直了,说:“不,我不是逼你跟他结束才这么做的……”
“那是为什么?”
他们就要结婚了,却因为自己分开了吗?祁炀道:“我们不能在一起了,所以我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无数个黑暗的夜晚,他走过了五年,爱他似乎成为了一种信念,如果不能在一起,他往后余生又有什么可追求?
他就是极端,爱不爱,都那么极端。
“好了,骗你的,跟你无关。”慕迟看着他说:“祁炀,你是喜欢我的了吧?”
祁炀看着他,不再说话,沉默代表一切。
“我之前觉得你自私,直到现在,我可能,真的很了解你了,你不是自私,你只是太极端了,”慕迟沉声道:“你喜欢一个人的方式就是这样,这是你的性子,要么得到我,要么毁灭自己,你只走这两条极端的路,你从来,都不会考虑向旁边看,只有前进和后退,你不会拐弯,不会换一个爱,明知道我们之间是错误的还是要执着追求,这就是你。”
原来不止对别人残忍,对自己也一样。
他的方式,总让人招架不住。
“其实按照你现在的情况,你完全可以找到一个更好的人,一定比我要跟你般配,你还有喜欢人的能力,我不行,我已经没精力再去爱人了。”太累了。
“我没有要逼你,我只是……承受不了没你的日子了,慕迟,你觉得我这五年很开心吗?”祁炀苦笑一声:“我这么跟你说吧,用你换现在我拥有的一切,我不会皱一下眉,老实告诉你,我起过无数次自杀的念头,但是想来又觉得没必要,我跟我妈,我爸,还是周遭的朋友,都让我觉得很累,很假,放纵自己就是了,活到什么时候都由天定,我无所谓生死,从我爸开始出轨养小情人,逼疯我妈的时候,我就觉得生活没什么意思了。”
“可是你出现了,你来到了我家,那么鲜活的生命,你有梦想有追求,有自己生活的态度,你让我觉得高不可攀,那段时间是真的迷恋你,更不会想到会这么喜欢你,不,不应该叫喜欢了吧,我自己也知道,我大概是痴迷你了,可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想把你变成圈子里的人,变成跟我一样堕落的人,”祁炀顿了顿道:“你就是不该出现的,如果没有你,我想,我也不过就醉生梦死这一辈子,但发现喜欢上你之后,好像突然多了一个梦想的感觉,我想好好的生活,跟你一起生活,现如今梦碎了,我又不想再回到从前的圈子里,那就结束吧,死了就不会有将要持续一辈子的难过了,我从来就没怕过死啊,这一次也一样,只不过做了这么多年一直想做的事情而已。”
握住自己的手腕,祁炀摸腕上的纱布,轻轻按了按,低落着情绪说这些话。
肺腑之言。
没有追求,享受完了所有乐趣的人,还会觉得生命很可惜吗?
“这次送你离开,我知道我们之间不会再有挽回的余地了,你要结婚了,你不想要看到我,而我也要过上这辈子没有你的生活,其实,死亡是最好的解脱吧,”祁炀抬头看他,“我并没有打算让任何人知道,我想静静的离开,但为什么会碰见吴展啊。”
他可惜的摇摇头。
“不想给你造成压力,我写了遗书叮嘱他们不要告诉你了,我说放手了,我放你跟别人结婚……”祁炀低头:“对不起,不是故意打扰你的。”
他并不知道,自己还能醒来。
一觉长眠,竟然都变成了难事。
不知道如何形容,听完这些话,慕迟沉默了一小会,室内寂静无声。
“你为什么突然……想通了?”慕迟很不明白,他看得出,祁炀并不想放手,他有苦衷。
祁炀却没说话。
慕迟却道:“你发现了我的病,对不对?”
一针见血。
☆、意义
他虽然没有提起过这个事,但是有些记忆又有了缺失,祁炀说是他昏倒了,可是他想不起来是因为什么昏倒的,只有一个解释,是病发。
只有癔症发生的时候他才会忘记一些事情,这么看起来,不难猜想了。
“你知道了我有精神上的病,并且猜到了我想做什么,对不对?”
“你真的那么想吗?”
“真的,”慕迟点头说:“真的啊。”
他叹口气:“祁炀,跟你差不多吧,我也放弃了,任由自己这么下去吧,在我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挥霍掉,用任何的方式,待在你身边是一种折磨,那就互相折磨吧,我把身体给你,任你折磨,给别人,用来折磨你,到最后,完全成为精神病人,就都无所谓了。”
慕迟扯唇笑笑:“那个时候我觉得待在你身边是炼狱,想来还挺幼稚的。”
祁炀抬了眼,“你……什么意思?”
那个时候?所以现在……
“我想通了,”慕迟呼出一口气,从窗边走到病床边,“我想,是我还没有真的长大,执念于过去,成年人的世界里应该是要放下的,我执念你,执念牢狱之灾,如果不是这样,大概就不会得了癔症了。”
他还是没有真正的长大。
“想要拥抱生活,得先拥抱自己,不论是那个没有安全感的我,还是现在这个放不下过去的我,都是不够成熟的,”慕迟坐在床边,“我才二十三岁,不是八-九十岁,我为什么不放过自己?我明明就可以有更好的未来啊。”
“慕迟……”
“爱情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慕迟说:“不论是你还是我,我们都太幼稚,和十几岁那年没差。”
祁炀看清了,慕迟眼里一片澄澈,坦然。
慕迟道:“我问你,如果我还活着,你是否还要选择自杀,按照现在的情况。”
祁炀犹豫了。
“好吧,我明白了,你就是没我不行,是吗?”
“是。”祁炀承认的干脆,“幼稚也好,成熟也罢,我就是没你不行。”
“那好,我跟文哥结束了,但是祁炀,我不跟你在一起,”慕迟目标明确:“你如果还有勇气,还玩得起,我们立个约定。”
祁炀等他说。
慕迟道:“我要去法国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