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跟着在他周围采访,都被身边的保镖挡开。
明明是喜事,却好像心事重重。
一个齐耳短发的女记者大声问他,“请问出于什么考虑改变了蔡氏集团一直沿袭至今的商标?商标取材于您在A市担任总经理时的原分公司标志,但有所更改,请问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吗?”
他听到这声停下脚步难得给了回音,对着镜头说,“因为是女友设计。”
周围的媒体得到这个信息更加疯狂,跟上去接着问,“请问您和邱小姐的订婚消息属实吗?”
他皱了皱眉,“邱小姐?哪位邱小姐?我女友姓袁。”
新闻弹幕里全是吃瓜群众对袁姓女友的深挖,以及对邱慈怡的嘲笑。
“原来邱慈怡一直是单方面炒作,今年年初还说自己婚期将近,即将订婚。”
“我就说她奇奇怪怪的,一个人各种秀恩爱,从没见传说中男朋友现身。”
“不知道是哪个袁小姐这么幸运,啊啊啊啊啊,一人血书求蔡总出道啊!”
“都让开我知道!当事人是我关系最好的同事!人美心善、两个在一起好多年了!”
这条大概是馨姐发的……
“这也太A了,要是有人把对自己最重要的标志换成我设计的(小声嘟囔,毕竟还是感觉原设计好看一点点),我原地结婚!”
咳咳,Derek设计的自然比她随手挑来的颜色强。
再后面记者见他愿意接受采访,纷纷问他对公司未来的设想、是否会有重大改革……他再也没有回答过直直进了大楼。
颜桓额角贴着创可贴跟在后面。
他离去的身影有些清减,接受采访时面色也不是很好。
袁婉婉紧紧抓着手机,心仿佛被抽了一下,又搜索了下关于他生病的消息。
可除了那条新闻外没找到痕迹。铺天盖地全是网友在讨论他近期发表的微博。
蔡氏集团旗下的珠宝公司发了一条广告,讲述一对情侣因误会到分手最后结婚的故事。
他空空如也的微博实名认证后单单转发了这一条消息,“抱歉,我对你从未坦白,请原谅我,以及,我爱你。”
新上任的总裁第一条也是唯一一条微博不是表达自己经营理念,鼓舞士气,竟是条明晃晃道歉表白的信息。而且官微转发了自家老板这条,还说转发有奖……
上任就撒钱吗?!
一时间沸沸扬扬挂上热搜,网上全是这条。
不就是拉黑了他吗……搞这么大阵仗。
网友在吃瓜同时纷纷福尔摩斯上身,开始断案。
“我大概知道他说的人是谁!我同级同学啊,他俩很有名,我们这一届数学学院都认识他们两个!”
“蹲!具体讲讲!”
“具体不清楚啊。反正就是上大学的时候他俩好的跟什么似的,我们都以为他俩会结婚呢。后来女的去了国外,男的一直留在A市等她。”
“怪不得接班人放着总公司不上任,一直留在A市,”
“所以看样子,当事人是吵架了吗?蔡总隔空道歉示爱?!蹭自己新上任的热度?”
“我愿意让他蹭!我买了他们家的股票涨了好多!虽然最近说他身体不好,股票开始跌了。但他那么年轻,肯定是有心人故意抹黑!”
“哈哈哈,我也认识这对!真名就不透露了,但我可以偷偷告诉大家,这条广告钻戒是以女生名字设计的!”
她看了下那条广告,钻石璀璨夺目,戒身设计成两个弧度小小的w,以她名字名字暗喻。
视频最后的画面是一个男人跪地求婚的剪影,看发型和身材她有理由相信是蔡子明亲自录制。
不是说人已经进医院了吗?能拍广告是不是病好些了?还是说是他病倒前拍的?
第64章 正文完
她没心情再看下去,想起最近一次通话时,她对他说过的诅咒。
他回她,“如你所愿。”
一语成谶。
他怎么这么傻,生病又不会嫌弃他,干嘛一个人忍着不说。
她想起他们分手时,他盯着她双眼说的一句话,“你值得最好的。”
刚坐到飞机上,旁座的两个女生在聊天。
“真是伤心,我买的股票最近跌惨了。”
“哪个股票?就是前面涨势超级好的那个,蔡氏集团的。换了总裁以后,涨停了好几次。要不是他在A市最后一个项目没做好,估计涨的更多。”
“股票没买,新闻我看了。进商界可惜了,应该进娱乐圈。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可惜了……”
“我几年前就关注过他!他就是和邱慈怡传绯闻那个。没想到这些年后,他竟然当众反驳,还说自己和女朋友感情稳定,在一起十年了……邱慈怡一个一线明星在圈子里可怎么混。”
“是啊,太丢脸了。她之前明里暗里暗示和蔡氏集团有私交,却被正主打脸了……”
袁婉婉戴上耳塞,再也不敢听下去。
错乱复杂,他们互相错过的曾经。
***
冬天下雪的B市有些寒冷,室外一片雾蒙蒙。
她急匆匆赶到B市的第一医院,去前台询问有没有这么一位病人。
前台的护士不肯透露病人信息。“对不起,这些个人信息我们不能透露。”
她想了想,想起他教过自己这种时候可一定要镇定。
袁婉婉装作很有底气的样子,拿出手机翻出蔡氏集团A市分公司的主页指了指,“我是公司的总助,来看望总裁。”
小护士对着手机屏幕的新闻、看了看她,“在五楼vip病房,去吧。”
门口的走廊里安安静静。
近乡情更怯,袁婉婉深呼了口气,站在病房门口。
她闭了闭眼又睁开,病房里孤零零躺着一个人。
吊起的输液瓶液体已注入大半,各类监护仪器摆在病房的床头上。
想必室内的电流声嘶嘶作响,那些可恶的细胞正在他的体内争夺养料。
心里好像缺了一个角。
她无力蹲在地上,无声地哭。
怎么事情就到了这步?她为什么没有早点察觉,她怎么就不能理性地去分析他的反常。
话语可以欺骗人,可行动不会。他明明就一直没有放弃她。
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比如他一反常态不喜欢吃的那桌辛辣刺激的海鲜、比如抽屉里永远藏着的撕去包装的药瓶、比如他坚定又奇怪的口气和她保证要好好过下去。
他这么自负的人啊,不就是想要什么都自己扛吗?
他当年的分手,一定比自己更痛苦吧。
如果回到五年前,凭她的性格,也许是责任、也许是爱情,她绝不愿意在他饱受疾病折磨、孤独地像这样躺着的时刻,再一次尝到人性的自私。
也不愿意,丢下他。
如果她早知道,一定要把他骂醒,从一开始、从那个刚刚分手的下午就留下来陪他。
不不不,如果他现在能醒来,她一定不骂他了。
虽然不知道过去怎样,但除了他一力保护自己的那些年,是不是,也可以,能给她一个机会,去尝试着保护他。
陪着他度过眼前的困难,每天一起期待奇迹的出现。
而现在,他静静躺在里面。是不是很孤独,是不是也很想念自己。
不知道,还会不会给她机会陪他走下去。
***
“婉婉,你来了。”
空荡荡的vip病房走廊里,一句熟悉的低沉声音。
袁婉婉听着这声冲击耳膜的声音,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他竟真的站在不远处的光里。
她揉了揉眼睛,又扭头看看病床上的人。
“里面是我爷爷。”
她不可置信地又仔细看了看病房内,关心则乱,她确实看不大清里面人的长相。
她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擦擦脸上的泪痕。果然媒体的话都不能信吧。
“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她急急掉转头,想遮住哭花的一张脸,现在就她一定很丑很狼狈吧。
“我有事,我停药了,身体很不舒服。”
她迟疑停下脚步,重新回头看他。他眉目难掩憔悴,眼下一片青紫色阴影,脸上也毫无血色。
“停药?什么药?你怎么了?网上说的都是真的?”
蔡子明向她走近了两步。
“我向你坦白。五年前,我诊断出未分化癌,是甲癌里最恶劣的一种。术前,医生说一年存活率不过百分之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