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心悦跟钱金龙全国第三名,已是开馆以来,取得的最为拿得出手的成绩。
彥燕飞说能换下她杨心悦,他们信。
毕竟,杨心悦负伤在脚。
只要是滑冰的都知道,伤哪都好说,就是不能伤脚。
脚受伤,训练随即中断,从此可能永远别想上冰。
不过,换成冠军的相片,还是在不到四个月内的时间里,那跟想吃天鹅肉的癞**是一个结局,要么在泥巴里恬不知耻呱噪的活,要么上天被一巴掌拍下凡间后,摔成五马分尸的死。
“怎么不相信我?”
“……”
她要证明自己。
杨心悦推门而入,教练的座位上空着。
她来早了。
准出去等,看到了挂在屋内的比赛服。
蓝色的天丝绒,亮度极高的水晶石缀在一尺长的裙摆边缘,这套衣服是她的战衣。
告个别,至少她没有辜负这套衣服。
“杨心悦,有事吗?”肖教练站在门口。
杨心悦手缩了缩,垂到身侧,过了一会问道:“我能再穿一次蓝羽吗?”
“……”
“这是比赛服,按规矩只能赛前一天交给参赛队员。”
“我知道。”
“别急,还有三个多月……”
“是吗?我还有机会?”她了然的看着肖教练。
肖教练点头,说不清是为了安慰受伤的她,还是因为别的。
“……”
“只穿最后一次。”她比谁都清楚,肖教练口中说的机会,不会留给一个不能上冰的人,她只有这一个要求。
肖教练面有难色。
算了吧。
为难的不只是教练,还有站在门外的钱金龙。
透过门缝,她看到一双天蓝色的网眼鞋,停在那。
她本希望得到他的帮助,但外面很安静,好像并没有听到里面的人正讨论的事。
而,门没有征兆的开了,有一瞬间她以为进来的是心底所想的那个人,目光亮了亮,接着很快暗淡下去。
彥燕飞几步走到比赛服面前,捏了捏裙身,“这个尺寸,还得再改小点,我没那么胖。”
杨心悦比彥燕飞矮了五公分,体重相同。
这几个月养伤,杨心悦胖了五斤。
比赛服不比训练服,都是量身定制,一套服装少说十来万。
普通的非职业花滑选手,都是由俱乐部提供的,离开时,赛服不能带走。
就算是哪个家里有钱的选手,也不会自己出钱定制比赛服。
毕竟他们的钱,宁愿砸在请教练和编舞,这些极为重要的环结上面,也不愿意花在,还不知道能不能穿上比赛的,几片布料上面。
“三个月后再说。”肖教练不想把事做绝,改了衣服,等于把杨心悦直接推出花滑界。
“三个月后?”彥燕飞不解。
“对,改赛服不难,十二月才比赛,等到那时也不晚。”他看向一旁默不出声的杨心悦。
算是作为资深教练的战略考量,他不能把事做绝了。
“教练就是教练,从不打无把握的战。”彥燕飞恭维的说。
她的话是对肖教练的说的,目光却投向杨心悦。
杨心悦明白,俱乐部为了比赛高薪请来了彥燕飞,但不代表这三个月内不会产生变数。
肖教练他要为这个变数多留下一条路。
她笑了笑:“意思是三个月后,我也能参加比赛吗?”
“作为替补。”肖教练折中的说。
哦,替补?
这是要钓着她,以备彥燕飞出事后,她给补上吗?
她心底又笑了笑。
“同意吗?”这是肖教练在老板那争来的最大的让步。
“我有得选吗?”杨心悦反问。
“这是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肖教练。
杨心悦没有说话,她不说话时代表拒绝。
“如果你不同意替补,那以后都不能来燃冰俱乐部练习,这是俱乐部的规定。”
每个花滑俱乐部内,会养极少数能参加国内比赛的选手,这样赢得比赛后,可能拿这些选手做活广告。
由此招揽更多的花滑爱好者加入俱乐部,只有这些慕名而来的花滑者不断涌入,才能让俱乐部得以生存下去。
毕竟,这项运动,比起弹琴练曲什么的都要艰苦百倍不止。
而且这项运动退出的永远比进入的多,大浪淘沙后,能冲入全国比赛,还能得到名次的凤毛麟角。
杨心悦算是燃冰旗下的一颗新星。
但受伤失去上冰能力后,无论曾经有多璀璨,现在都必须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她至少一个赛季不能参赛。
养着她,等于吃白饭。
这就是体育竞技,光芒万丈只是瞬间,荣光即逝之后是黑暗。
“我退出。”这话杨心悦想了整整一个晚上。
“什么?”
“肖教练,双人滑是不可能有替补的,要么一起训练,要么换搭档。”
“当然。”肖教练点头,他的目光转向彥燕飞,她的两周跳技术比杨心悦更好,又是单滑选手实力更强,只是……
“杨心悦,看你走路都小心翼翼的,伤没有好,就好好养着吧。”有人插嘴。
“你……”肖教练沉着脸,扫向发话的人。
彥燕飞手指勾着“蓝羽”,在身上比划了一下,继续说:“总不能让我的搭档一边跟我练习,一边还有私心杂念,到时上冰后一个不小心,分了神,摔倒受伤什么的,损失的是俱乐部。”
肖教练不好再说什么。
“我宣布退出燃冰,你们不用出违约金。当然,我希望俱乐部也不要找我的麻烦,我们算两清了。”
杨心悦说完转身。
走到门口,拉开门时,人群中一个人影匆匆忙忙躲闪而过。
其实不必躲的,她已经看到了他的鞋子。
“杨心悦!”肖教练皱眉叫了一声,“你打算放弃了吗?”
杨心悦侧目,喉咙哽着什么,最终没有说话,心底道“不,我没有。是你们先放弃了我”。
彥燕飞恐在生变,急叫住她,“别去找钱金龙,他不会再等你三个月,你好得了,他也等不起。”
“你又不是他。”杨心悦手握门把手。
“是他要我告诉你的。”声音带着讽刺。
原来如此。
彥燕飞能知道这么细,看来他们两认识有一段时间了。
不过告别都让人代劳,这算什么?
呵呵,好坏也是一起奋斗过的战友。
怂人呀。
杨心悦不再留恋,推门而出。
从冰场走到俱乐部的大门,五分钟路程,她每次都一秒不差,今天迟了八秒。
那八秒,是她走到冰池内,趴在地上,跪下,虔诚无比的亲吻了脚下,冰冷的五公分厚的冰面。
零下5度的冰,比某些人的心要暖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双人花滑选手牵手的瞬间像极爱情。
但在国内,双人滑选手数量极少。
作为双人滑选手,换搭档,其实意味着很难成为世界级顶尖高手。
每一对双人滑选手能成为世界冠军的,他们一起相处的时间,超越了跟父母呆在一起的时间长度。
孤独,伤病,长年只能一人相对的单调,除了对花滑竞技的热爱,更多时候是两人彼此扶持与鼓励。
第2章
从俱乐部回到出租屋后,杨心悦把自己锁在宿舍里七天。
暑假,同学们都回去了,只有她还在学校。
在七天里,除了喝水,打开电脑,放一些矫情的婆媳大战剧,以示自己还活在人间,不得以搞出点动静外,她都很安静的坐在床铺上。
坐累了上~床睡觉,睡累了再起来压压腿,做做跳跃动作。
生活状态一切如常,跟养伤的训练没有两样。
她觉得人生第一次身体力行的领悟了一个成语——行尸走肉。
死亡的“过去”,在心里祭奠了七天,算是人间所说的过了头七,一切转世投胎,重头再来的皆可以。
她洗了个澡,仔细的在脚踝上裹上固定带,穿戴好一切,打开了跟她一起挺尸的手机。
手机屏亮,一切恢复如常。
信息比平时多了些。
她都没有看,直接删除。
转眼,手机那头的某人先知先觉的打进电话。
“死了还是活着?”李香客气的语气,让人联想到某宝里温柔一句,“支付宝到账一个亿”刺激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