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吧。钱找席墨之支就好。”席莫回腿脚不便,车夫上前给他开门锁。
“就怕二老爷那边……”
席莫回不紧不慢动着嘴唇:“他不敢的。”
车夫连声应答。铁门开了,里面黑漆漆,多余的一丝光亮也照不进去,席莫回拎着手中的袋子走进门内,钻进门缝里的光又被合拢的铁块挤了出去,黑暗与压抑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席莫回深呼一口气,等着那道落锁的声音。
“啊!”车夫在门口痛叫一声。
大铁门“哐当”推开,一道身影扑了进来,反脚踢上门,带着青年人滚滚袭来的热气,像是来抢劫的土匪一般,碰到了人,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就猛地往怀里一带。
席莫回比他还高一点,锁链拖住了脚步,他踉跄地往前扑倒,撞在结实的身体上,桓修白气息已经喷到了他的脖颈附近。
“我不想等你给了,我亲自来拿,成吗?”他的小情人急急地问。
席莫回手指松了,勾住的袋子落在地上。他在黑暗中绽开笑容,怎么也止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年轻人……他都忘了,年轻人总是这么迫不及待的。
“成,怎么不成。”年迈的他用不变的嗓音柔和地说,“我有什么,就给你什么。”
但他实际一无所有,什么也给不了。
历经岁月的唯一好处在于,许下欺骗的承诺也能够坦坦荡荡。
席莫回张开双臂拥抱了小情人,他感到怀中像兽类一样健实的躯体紧张地绷住了,接着以更加热情的姿势回拥他,把惬意的温暖尽情在黑暗中传递过来。
桓修白脑中恍恍惚惚的,虽然还是看不清对方的脸,他却快乐地像个打破家中橱窗的孩子,终于把觊觎已久的珍宝握在了手心,再也不用隔着玻璃去抚摸他了。
“我想要你。”年轻人炽烈的热爱化作一句话。
他发烫的掌心挪到了席莫回的腰上,有试探、恳求和坚决。席莫回合拢眼睑,任他放肆。
桓修白嗅着他颈窝的频率越来越高,他偷偷用柔软冰凉的发丝蹭着脸颊,席莫回非但没呵斥,反而不动声色偏转脑袋,调整角度好让他陷得更深。
“席莫回……”声音烧得干哑,仿佛随时都能迸裂,溅出火花,年少的情人直白地祈求着:“我要你,我喜欢你。给我……你给了我吧。”
席莫回被他叫得心软了。小情人这个年岁,还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把持不住急急燥燥也是情有可原。
“别急,”席莫回轻声诱哄着,“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是我不够格吗?还是你心里有别人?”他酸溜溜地坦白问。
“我心里确实有别人,你介意吗?”席莫回冷静反问。
桓修白妒火中烧,但他已经把人拿在手心里了,是决计不可能交出去的,他牙齿磨地咯吱吱响,怎么也不肯松一分手,“他都不来找你,算什么男人?你忘了他跟我走吧,我会对你好的。”
席莫回没有作声。
桓修白没得到回应,底气就不怎么足了,踌躇了半晌气愤地让步道:“你喜欢他也行,就是我俩在一块的时候别提他,他来了你也不许和他走。”
席莫回轻声笑起来,无奈于他莽撞的独占欲,又觉得其中流露的退步有些可爱。他这个坏坏的中年人故意俯身贴耳问:“那我要是真跟那人走了呢?”
桓修白忍耐着声音传导过来时耳孔震动的麻痒,支吾着回答:“那我就……”刚刚还耀武扬威小狼狗一下子焉了脑袋,声音都可怜地沉下去了,“我就跟你一块儿走,跟在你后面,找机会把你抢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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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桓主任从来不会让你失望,直男式直球攻击!!
年上真好磕,我嗑一会,回头就转年下了哈哈哈想嗑啥就嗑啥(大笑叉腰
第43章 健气小狼狗现场护夫
“不觉得委屈吗?”席莫回温声问。
“我追我喜欢的人, 有什么可委屈的?再委屈也值得。”
恐怕也只有性情单纯, 不精于感情算计的人, 才能说出这样勇往直前的宣言。
“好,到时候你给我打个招呼, 我离了那个负心人让你拉着我一块儿跑。”席莫回笑着说,颇有点哄骗的意味。
“你放心,我的枪法很准,能一枪正中他的脑门芯。”他骄傲地自夸着。
“嗯, 我对你有信心。”没有哪个年轻人不爱听这些话。
桓修白果然自信心膨胀,得寸进尺地把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席大老爷的衣服上有种若有若无的松枝香气, 不同于普通的熏香,是隐隐夹杂着大雨淋落草叶透水的冷香。
桓修白闻到那气味, 就仿佛回归了本真心田,沁透肺脾, 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他紧紧搂着面前精瘦的身体,向他不知满足地讨要着:“席莫回,你光说不行, 得给我点定金叫我安心。”
手掌触碰到下颌, 即将抚上席莫回的脸,席莫回却抓住了那只手腕, 不让他继续向前, “别碰我。”
桓修白的身形在黑暗中晃了下。
席莫回不忍继续打击他, 便说:“你别动。”
他将手臂搭在桓修白脖子上, 桓修白睁大眼睛, 却只能看清模糊的轮廓。手肘收紧,将桓修白稍稍勾了过去,这是一个隐蔽的信号。
胸腔里的心脏砰砰疯狂跳动,放在席莫回腰侧的手攥紧了对方的衣角,他不知道席莫回会从什么角度过来,也无法想象会以怎样的方式。嗓子里因为神经太过绷紧而发出了小声哼唧,他颤抖着嘴唇,紧张地抿了又抿,稍微昂起下巴,等柔软湿润的触觉从唇峰处传来,他听到了自己的末梢神经噼啪燃烧、断裂的轰然巨响。
席莫回……他吻我了……
攥紧的拳头指骨发疼,桓修白更加凶狠地深还回去。锁在橱柜里的宝物,他终于占为己有了。
时间在周围停滞了,席莫回离开他时,桓修白依旧无法动弹。酸胀麻痛从每一道绷直的肌肉里蔓延出来,他像是失足掉进了深海里,又被人温柔地拉出了水面,绞紧的肺部急切地寻求着空气,不住深深喘息。
“定金够了吗?”音色优美的嗓音兴味地说。
“不够!”桓修白换着气笑道,“你知道枪客的买卖吗?强买强卖,有了第一次就得有第二次。每天都付一次才够。”
锁链滑动的哗哗声逐渐远离他,席莫回走上楼梯,背对着他说:“你太贪心了啊。”
“这不是贪心,这是追求。”桓修白辩称道。
席莫回以一道轻笑回了他。他也知道自己该走了。
桓修白恋恋不舍地走出去,弄醒了车夫,躲在小巷杂物堆的后面,看着车夫奇怪地摸着后脑,再骂骂咧咧地挂上门锁,赶着最后一道余晖回去了。
他走出杂物堆,站在外楼梯下面,仰望着那道畸形的小窗口,没再上去和他道别。
这扇窗户,这道门,这面墙,他终有一日要将它们粉碎地彻彻底底。
外乡人徜徉在日夜相交的人流中,所有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看一眼他容光焕发的俊脸,上面生机勃勃,洋溢起迷恋的傻笑。
他撞见了许爱莉,对方吃惊地打量着他的变化,大声说了些什么,并塞给他一张纸片,被他随手揣进腰包里。
穿过树林公园,经过干涸的喷泉,他见到了商店里装饰的流苏,想起那个人的丝绸般的长发,闻到太阳烘烤草木枝条的气味,想到席莫回的气息,但这世间的一切美好汇聚起来也比不上小窗里情人的一枚轻吻。
回到旅馆,他坐回床上,灵魂和意识却还留在那个昏黑的小屋里。他进了浴室,仔仔细细地洗了手,再回到原处,慢慢、慢慢地抬起手,先是拇指,再是食指,沿着下唇角的轮廓边缘小心翼翼地触过去。他轻轻咬了半点唇边,像是在品尝柔和的奶油蛋糕,细致地舔了舔。
他忽然站起来,在房间里轻快地踱步,如同打了深度迷幻剂一般,实在是静不下心来。
要怎样才能忘记,他和席莫回一个小时前在囚笼中亲吻了。
永远也不可能。
翌日,桓修白才注意到那张卡片。确切来说,它是一张邀请函。
【本月10日21点整,邀请您于大剧院共同观赏无良镇经典剧目——致尊敬的外乡来客,桓修白先生】
桓修白陡然看到自己的名字,记忆突然冒出了一个角。他不记得自己一开始告诉了席莫回名字,席莫回究竟是怎么知道他叫桓修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