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说着,发至内心地觉得委屈。她可是刚刚才认真拒绝了戏无衡“只要你开心就好”的提议,现在岭南却说什么退出!
岭南仍然执拗地说着:“我毕竟有魔族血统,你不和我在一起反而比较好……”
岑歌气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恨恨地拽住他的手腕,直接把他拉到自己面前,按住后脑勺就亲下去——
“咚!!!”
头在地上,脚在床上,岑歌抱着被子,不知所措。
她爬回床上,看着桌子上空荡荡的寒玉盒,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做的是一场梦。岭南并没有说要退出,他甚至没有回来。
她忽然真的想哭……头毫无遮拦地磕到石板地面上的感觉,谁磕谁知道!
还有,还有……岭南并没有回来,梦都是假的。
定定神,岑歌盘腿坐着调理了一下体内的灵力。火属性灵力在体内流转的感觉很奇特,像是热水在体内流转,常年服用清心丸后有些凝塞的筋脉都在火属性灵力下溶解。
火属性灵力在体内流转的感觉很舒服,不过岑歌并没有修炼太久,等灵力化解了头上磕到的一点血液淤积之后,就起身朝主殿走去。
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找到大师兄之类的人,悄悄问问,逃跑的峰门弟子逮回来了没有……
大师兄确实在主殿正堂,但同时在主殿正堂的人,却不止大师兄一个。
还有一个僧人,头顶光溜溜的,穿着灰褐色袈裟,慈眉善目,眉眼低垂,看不出平淡以外的神情,也瞧不出深浅。
瞧不出深浅的人,往往比一眼就能看出厉害的人厉害的多。
大师兄正递给僧人一袋药丸,笑道:“你们佛子居然也需要伤药吗?”
那位僧人叹道:“阿弥陀佛。世人愚昧,纵入佛门……不改凡心呐。”
僧人语焉不详,大师兄没有吃到八卦,循例递上药丸之后就转移注意力看向四周。发现了在门口等着的岑歌后,连忙招呼她进来。
僧人看见她,眼里闪过一抹金色。
岑歌被金光吸引住,与僧人对视一眼。僧人的眼里波澜不惊,只有平静如死水的悲悯之情。
……估计是错觉吧。岑歌不再留意,走到大师兄那边去,决意找个合适机会悄悄问岭南的事。她眼下也做好和僧人虚与委蛇客套一番的准备。
大师兄果然介绍他们两个。
“这是赤炎峰永远的小师妹,岑歌。”
“这是慈溪寺的佛子,蕴悯。”
没等岑歌想起这个名字的出处,蕴悯就朝她点点头,拿出法杖,波澜不惊徐徐开口:“你知道吗,你现在体内的灵根是从别人丹田里挖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65章 您已陷入轮回
“你身上的灵根是别人的。”
“你身上的灵根是从别人身上挖下来的。”
第一种说法客观陈述事实,第二种说法也是。
惊悚还是第二种惊悚。
岑歌一刹那刷新了对这位佛子的认知……是叫蕴悯吧?她真的命里冲“蕴”字。
她实实在在被蕴悯说的话吓到了,一瞬间脸上的神情都空白了下来。
蕴悯很平静的看着她,眼里金光隐隐:“你不知道?”
岑歌摇头:“我不知道。”
蕴悯点点头:“那你现在知道了?”
岑歌很诚恳:“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师父告诉她,她是接受古法,剔除体内的合心蛊,同时治一治多年痼疾。灵根变异是治疗的效果。但蕴悯直接和她说,她的灵根是替换成别人的……且不说灵根能不能换,火灵根天资质的灵根哪里那么好找?也就现在在魔域的岭南一个人吧!
蕴悯说着惊悚的话,自己却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扭头朝一脸懵逼的大师兄点了点头,权做打招呼离开,而后收了法杖,朝她双手合十道:“无妨,我带你突破迷障。”
岑歌十分讶异。蕴悯和她无缘无故的,帮人这么帮到底的?
她终究记得自己来的目的——旁敲侧击问岭南情况,便和大师兄打招呼,问道:“大师兄,门派里这一个月有什么事吗?”
大师兄笑着递来一个储物袋:“知道你休养了一个月,这个给你,你好好调养。”之后才说,“也没什么事,过几天开始的门派大比我帮你报名了。”
岑歌笑问:“有没有其他的事?我只听说那个和南蕴峰的鲁任一起堵萧婳的家伙逮回来了,有没有其他人跑掉之后的消息?”
大师兄明白她指的是岭南,笑道:“没有噢,岭南入魔后跑了,明法堂派人去抓,但一点踪迹都找不到呢。”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岑歌安下心来,收好储物袋,就跟蕴悯走了。
蕴悯对赤炎峰居然还挺熟悉,带着岑歌走向一条往上走的僻静小路。四周是茂盛的草地,有紫色花朵迎风摇曳。
说来神奇,蕴悯驻足,朝它们低声念了句佛号后,花朵的身上竟也隐隐镀了一层金光。
岑歌看着很惊奇,蕴悯见着,便解释一句:“万物有灵,佛理可通。”
岑歌感叹不已,宗教就是不一样,甭论功法高底,佛心坚固,又用温柔又坚持的语调去宣传,总会影响到周围的环境和生物。
见着蕴悯还算好说话,岑歌索性直接把问题问出口:“其实我想问很久了……”
蕴悯眉眼可亲,语气和善:“施主请说。”
岑歌很客气:“请问……我们是要去哪里啊?”
蕴悯反问道:“施主是否已有明悟?”
岑歌困惑地眨了眨眼:“……”
蕴悯神色不变,全无着恼:“既然未有,施主为何敢孤身随贫僧行此偏路呢?”
岑歌小声:“其实我也想问的,为什么你对赤炎峰这么熟啊……这路我都没走过。”
蕴悯:“……”
蕴悯毕竟是探不出深浅的佛子,涵养极好,眉梢毛都没动一下,只平缓叙道:“万物轮回,世事有常。这条路既然存在,一定有终点。”
岑歌想吐槽,看向四周,却也愣住了。
视线的尽头是浩渺如雾的重重山峦,而小路曲折盘旋,缓缓上升,逐渐将山峦云雾都放在眼底。
像是置身于山顶……
能住在赤炎峰山顶的修士不会有别人了。岑歌想明白这点后,十分惊诧:“现在就找我师父?!”
蕴悯的平和神色没有变过,语调也没有因为她的一惊一乍有所改变,近乎于一个指路的木偶人。
他只说了两个字:“是的。”
岑歌的脑子一下子就乱了。她自己对师父的无甚了解,和原身对师父的依恋,两种感情糅杂在一起,混成了对师父的敬畏。因为她没有搞懂,原身和她到底是联系关系还是从属关系,所以她对于和原身关系亲密的师父,态度只有敬而畏之,敬而远之。
因着敬畏,岑歌便总觉得贸贸然找师父不好,朝蕴悯期期艾艾道:“一定要现在吗?找……找个更好的时机?”
蕴悯清浅一笑,“没有更好的时机,就现在去吧。”
他说着清淡如烟墨勾就的五官更加失去特点,只剩下“佛子”的渺远形象。他在对岑歌讲禅,只等她自己悟。
岑歌……岑歌也确实似懂非懂。
现在不问,过几天门派大比就要如火如荼地开始了。原身身为资质一等一的天才,一定也得搀和一脚。到时候再问师父,不仅影响比赛,甚至还可能产生其他变数。
可以用边际效应来解释。她越晚将自己的疑惑解答清楚,产生的问题会越多,事情会越发不可收拾,直到她无法承担的程度。
如果是误会,说开了,搞明白原因了,以后门派大比上就不会有“岑歌的灵根能看出来不是她自己的”这种话。如果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她现在的灵根是别人的,她应该怎么办呢?
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把灵根还回去……岑歌的大脑因为这个简单快捷的补偿方式一片空白了。
岑歌就在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下,飘飘忽忽地走到了山顶。原身和她一样,从来没有走上山顶过,从来都是师父用她各色各样的飞行法宝接她。
她甫在门口求通报,下一刻,师父就飞了出来,十分惊异地看着面色苍白的她,挥手让一个椅子飞到她的身后,小心扶着她坐好。
而后,师父看向和她一同前来的佛子蕴悯,爆出身上的庞大灵压,语气有些发冷:“你和徒儿一起来,是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