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有郁结,越理越乱,对自己今天的表现耿耿于怀。不过几分钟,猛地一上头,没把持住,就泄了。当时的颜面可想而知,恨不能化作一滩也随了去。为了顾及尊严,他竟脱口而出说男人都这般!尽管施图南没说什么,但从她侧身睡去这个举动,就知对自己失望至极!本要拉起她再战,但见她乏极了睡去,也就没忍心。
乏极了睡去——多么耻辱的五个字。胸口犹如被一注淤血糊住。尽管是这样,他绝不肯承认是自己不行,他把这归咎于太激动,归咎于自己没准备好。
郁闷了会回房间,老二起身一面去撒·尿一面问:“大哥,你去哪了?”
“赏月。”李邽山闷闷道。
卫生间传来断断续续的水声,李邽山躺回床上问:“你尿不尽?”
老二回来问:“大哥,你能尿尽?““能,一注到底!”李邽山重拾自信。
“大哥,要不咱们聊聊深夜话题?”老二问。
“不……好,你先聊!”
“大哥,我觉得我有点虚,弄不了二十分钟就不行了。你说,我要不要找老苏调调?”
“老苏一个外科大夫,他还管这事?”
“大哥,外科内科不分家,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李邽山有凭有据道:“我见洋医院里有男科,我怀疑这事归男科管,就像生孩子要找妇科。对症下药才是……”
“大哥,现在接生婆也有男医生了,什么男科女科都一样!老苏能治感冒发烧,能治枪伤砍伤,有人肠子漏出来他还有本事缝回去,我这肾不比肠子好治?”
“大哥,这肾跟肠子都是内脏,也都挨着,他凭什么能治肠子治不了肾?”
“有理。”李邽山点头。
“大哥,我感觉我老了,力不从心了!”老二双手托着后脑勺,惆怅道:“上次我去找杜鹃,十分钟就完事了。我都完事了,杜鹃还在假装快活,哎,为了不让她尴尬,我也只能装作没完事。哎,当男人真累!”
“后来我就研究出了一个理。我以前逛楼子只顾自己快活,草草了事就行了。但在喜欢的人身上我会顾及,我会想办法也要让她快活……”
“你在喜欢的人身上多久?”李邽山斟酌道。
“想弄多久就弄多久,只要她快活了我就能……”
“没一次例外?”
“头两回都很难把持,但后面久了……说着扭头看他,惊坐起道:“大哥,你问这话是啥意思呀?你不能让七……大嫂快活?!”
“滚滚滚,睡觉。”
“大哥,这事千万不能难为情!早面对早治疗!大嫂不能快活,她还会铁了心的……”话没落,被李邽山打了一顿。
*
施图安端着一个餐盘,踢开门回来道:“大姐,二姐三姐姨太太都没去餐厅吃。晚香和玉珠正一个个同她们拿餐呢。”
“刚玉珠说,昨晚二姐难受了一夜,一直趴在床边吐。今一早姨太太去看她,二姐闭门不见。”施图安往桌上摆着餐道:“玉珠说二姐的脸都肿了!好像又说现下二姐闹得不行,昨夜踹了三姐的门……”正说着,门外玉珠一脸为难道:“大小姐,您快去看看二小姐吧!”
房间一片狼藉,玉珠拿回来的餐都被挥到了地上。施怀瑾在屋里哭,哭累了就趴在桌子歇息。昨天挨了梁晚月一巴掌,她就跑去质问施怀先,问施怀瑜差点落海是不是他做的,谁知他却厌恶地盯着她,说她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她极力解释这事与她无关,可施怀先就是断定了这事是她做的,让她跪在房间反省。直到晚上,他回来说这一切都是误会,船长已经道歉了,但他很生气,他要惩罚她,惩罚她对他的不信任。否则就把肚子里的孩子拿掉。
他让她换上施图南的衣服,拿着软鞭狠狠抽了两下,抽着骂着,抽着骂着。看她疼的受不了了,就立刻跪下抱住她,又是亲吻又是道歉。没一会,又故态复萌,把她哄到甲板上,找一个背人的位置,让她跪下替他吃。如果听见有人经过,他就异常兴奋,拽住她头发喊:囡囡,囡囡。
*
“二小姐,二小姐,大小姐来看你了。”玉珠在外敲着门喊。
施怀瑾缓缓睁开眼,没理会门外的人,捂着肚子回了床上。她要睡一觉。清醒时也许明白施怀先是个变态,也想过要离开他。可一见着他,他一求饶,虔诚地吻着她肚皮,说要给她们母子最好生活的时候,她就很幸福很幸福,对他又有了万般期待。
门外换了人喊,她听见了施图南的声音,她双手捂住耳朵,严严实实地躲在被子里。
第17章 你好奇啥?!
施怀瑾不愿开门,施图南也就回去了。施图安担心道:“大姐,二姐不会有事吧?”
“不会。”
“我觉得这两天好奇怪,总感觉还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施图安嘟囔道:“三姐同二姐突然翻脸,姨太太也……不对,好像自从我们抬了十六箱家财上船,先是遇上海匪,接着就是姨太太那个青梅竹马的邻居落海,我们好像一刻都没清静过。”
“大姐,你说,我们是不是不该大张旗鼓地抬……”
“你不是约了人?”施图南打断她。
“呀呀呀!我约了何月儿!”说着火急火燎地跑了。
施图南在原地站了一刻,才不急不缓地折回梁晚月房间。梁晚月刚吃完早餐,拿着针线缝补旗袍,一面补一面对着施怀瑜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何家那个浑公子就是看我们娘几个好欺负,平日与他交往的都是些交际花……罢了,谁让我们没能耐,任人欺辱了去!”
施怀瑜木着脸,一点点地掰着面包,机械地往嘴里送。“瑜儿,你身子给他了没?”梁晚月一脸谨慎地问。施怀瑜动作一滞,眼一红,两行泪掉了下来。
“你呀你呀,怎么就不长点心!”梁晚月捣捣她脑门,又心疼道:“罢了,只要没人知道,这就不是丑事。”
“女人一辈子哪会那么顺,总会经历一两件抽筋剥皮的痛。等抽了筋剥了皮才算真正的脱胎换骨。”梁晚月想起自己的伤心事,心有戚戚道:“等上岸就好了。你们姐俩拿着一份钱找个好男人嫁了,一辈子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施怀瑜点了点头,没应声。
“你大姐的事你听说了么?”梁晚月不自觉地压低声:“说是你大姐同船警队……那个海匪有关系。”
“什么关系?”施怀瑜问。
“就是睡觉了呗。”梁晚月说得直白,心思转了转,又莫名说了句:“以后你们都一样了,都是平等的了。谁也不会瞧不上谁。”
“要我说,女人被海匪糟践了身子,还不如被何家四少……”顿了一下,随后神色复杂,又庆幸道:“要不是你大姐,海匪说不定要糟践你们姐妹。”
“妈,其实大姐从没亏待过我们姐妹。大姐一直管着家用,她用的什么胭脂水粉西洋货,我们姐妹都一样。有时候我们的洋装,比好多正牌小姐的都高级时髦。她说我们代表施家,让我们出门要多注意自己的言行。可我和二姐从没听过。”
“你大姐这点做的比你们都好。她在外向来是护着你们的。”梁晚月也承认这一点。娘俩又说了一会,梁晚月影见门口的人,吓了一跳。
施图南看着施怀瑜,问道:“今天怎么样?”
“还好。”施怀瑜点点头。
“还怀疑你二姐。”
施怀瑜愣了下,没应声。
“不是你二姐。她不会害你命的。”施图南淡淡地说。
“我知道,我是吓坏了。”施怀瑜轻声解释。
“我今一早去找瑾瑜了。”梁晚月道:“她把我关在门外不应声……”
“你应该相信她。”
“你是她母亲。”施图南看住她手里的旗袍,也不知说与谁听。
梁晚月又红了眼,拿着帕子擦泪道:“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你确实不是。”施图南看着她:“承认自己是一个失败的母亲,这不是什么丑事。”
施怀瑜和梁晚月同时看向她。施图南说话都会给对方留有余地,很少说重话。这算是一句很重的话。
“你……你父亲是怎么对我的,你们都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们也知道,我没念过什么书……”
“你只要理解她,相信她,不否定她,这些就足够成为一个好母亲。”施图南说得很轻:“没有人能小看你,是你自己轻贱了自己。你不能自恃无知,而继续心安理得的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