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娇(111)

顾曦乳娘没有吭声。

顾三的笑容显得有点勉强,起身搀了他母亲,道:“郁兄,我到了上工的时候,就先告辞了,以后有机会我再请你喝茶。”

郁远起身相送,假模假样地道:“顾兄,我阿妹是个直脾气,若是言语之间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怎么会!”顾三谦逊地道。

两人寒暄了一番,各自散了。

郁远望着顾三母子的背影,长吁了口气,语气欢快地对郁棠道:“哎哟,今天运气可真好。终于把这件事给解决了。不然你让我当着别人的面说李家人的坏话,我还真有点说不出口。”

郁棠理解地笑,道:“要说运气,那也是阿兄的运气好,要不是因着你怜惜我,带我来吃面,我们怎么能碰到顾三母子?怎么能这么顺利地和他们母子俩说上话?这次的事多谢阿兄了!”

郁远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再说这话,转移话题道:“那我们等会去做什么?要不要提前回临安?”

他们原定在这里歇两天两夜,明天再回去的。

郁棠想了想,道:“要不我们明天一早回去吧!剩下来的时间就逛逛杭州城,看看别人家的铺子都是怎么陈设的?伙计是怎么招呼客人的?什么样的生意最好做?还有那些瓷器铺子、锡器铺子之类的都卖些什么图样的器物……你觉得如何?”

“行啊!”郁远轻快地笑道,“我们最要紧的事办完了,其他的事都好说。”

郁棠点头。

两兄妹高高兴兴地去逛街了。

顾三母子在顾家绸缎铺子的后面说了半天悄悄话才分开,顾三拍了拍自己的面颊,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沮丧了才进了铺子,而顾曦的乳娘则一路沉着脸回了顾府。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就有人从顾府的后门出来,上了去临安城的船。

郁棠兄妹也在这趟船上。

两人像来时一样,找了个角落坐下,悄声说着这两天在杭州城的见识,郁棠也趁机怂恿郁远拿下郁家漆器铺子的话语权:“我不是想让你忤逆大伯父,我是觉得不立不破,家里的铺子与其这样要死不活地,还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若是大伯父愿意把铺子交给你管,就让大伯父去打理咱们家的田庄和山林。若是大伯父执意要自己经营铺子,你不如去经营家里的田庄和山林。等到田庄和山林那边有了收益,大伯父知道你有能力,你说的话在咱们家里自然就有了份量,等你再和大伯父商量铺子怎么经营的时候,大伯父肯定就会慎重考虑你的意见了。”

这样一来,大伯父和大堂兄父子既不用有矛盾,也可以让大伯父慢慢地交出铺子。

郁远若有所思。

郁棠继续道:“我之前也和你想的差不多,家里的铺子还是由大伯父管理,你到杭州城来做生意。可这两天我跟着你好好逛了逛杭州城之后,发现凡是能在这里立足的铺子,谁家都有点自己的小窍门,这还不是钱能解决的事。书里不是说了吗?治大国若烹小鲜?我们就更不能着急了,得徐徐图之。”

郁远道:“是不是像你一样?”

郁文从前做事可是从不问郁棠的,如今遇事就问郁棠的意见。若是郁棠反对,他多半都会放弃。就是他阿爹,现在有事若听说这是郁棠的意思,也会仔细想想的。

第一百章 超过

郁棠都可以,那他是不是也可以试一试呢?

郁远想着,顿时觉得心气都足了几分。

他道:“只是我从来没有打理过田庄和山林,怎么算把田庄和山林打理好了?又怎么能让阿爹觉得我有能力管家呢?”

郁棠就怕郁远不相信她,如今郁远能够正视她的建议,她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之前祭祖的时候,我们不是回过乡吗?”她道,“田里的事我没有注意,倒是家里的山林,长得全是些杂树,我记得听人说过,我们家那边的山林是能种一种可以做蜜饯的果子树的。如果我们能种这种树,到时候结了果,就可以做成蜜饯卖了。”

当初郁氏两兄弟分家的时候,郁博想着郁文只知道读书,就主动把良田给了郁文,留了没什么收益的山林。所以郁棠说的那片山林,实际是属于郁远家的。而郁远家的这片山林这么多年来除了能冬天里卖点柴,就没有其它的什么收益了。

郁远听了眼睛一亮,道:“你仔细想想这件事是听谁说的?有人做过这种蜜饯吗?吃起来是什么味道的?”说着,他又发起愁来,“就算能做蜜饯,可我们家到哪里去找做蜜饯的师傅?”

他们临安城这边的糖多是从广西那边过来的,所以比较贵。经济上差一点的人家有时候吃个粥坐个月子什么的,就放蜜饯进去代替糖。所以蜜饯特别受欢迎。但做好的蜜饯多出自于湖南,他们这边就算是有人会做,那也是独家的手艺,他们未必就能找得到会这门手艺的师傅。

郁棠拍了拍胸,狡黠地笑道:“问我啊?”

郁远看她一副鬼机灵的样子,想到她经历了那么多的事还能一如从前那样开朗,就很为自己的这个妹妹骄傲。

他不由爽朗地笑,半是佯装半是正经地朝着郁棠揖手,道:“请阿妹教我!”

或者是因为没有了心事,郁远的笑声有点大,惹得半船的人都望了过来。

顾家派出来的人也望了过来。

只是他们彼此不认识。

顾家的人自认自己也算是见过世面的,没想到会在这去乡下的船上见到一对相貌气质都不同一般人的兄妹,在心里感叹了一番之余,不由地浮想联翩,看来临安也是个钟灵毓秀之地,还有如此出众的人物,不知道自家那位因为“相貌堂堂”而被太太推崇的姑爷是不是也如这兄妹两人一样……

郁远意识到兄妹俩打扰到了别人,脸色一红,低下头去,不再说话,这才让大家收回了刚才的目光,又各自开始聊各自的。

“阿妹有什么主意?”郁远再开口,声音压低了一半不止,“快别卖关子了。”

郁棠抿了嘴笑了一阵子,这才如郁远一样压低了声音道:“我会做蜜饯,但只是小打小闹地做过,要是想卖给商贩,可能还要想办法试一试怎样做出来的蜜饯才能卖个好价钱。至于我们家那片山林能种什么样的果子,就得阿兄你自己去打听了。不过,我听说那树大约齐屋高,结出来的果子红通通地,大拇指头大小,酸酸甜甜的,有核,做蜜饯的时候要把那核取出来,做出来的蜜饯也是酸酸甜甜的,特别开胃和解馋,很多人家的小孩子或是老人家没有胃口的时候就喜欢买些回家,吃几颗就好。他们……咳,做成了蜜饯我们可以用这个说事,肯定能卖得好。”

前世,因为这片山林的事,高氏常常骂郁远,连只能偶尔回郁家的郁棠都撞见过好几次,不免对自家这片在裴家手里变成了金饽饽的山林非常地好奇,曾经借着去给父母的衣冠冢上香的机会跑去察看。裴家虽然对产业管得很严,但听说她是郁家那个捧着夫婿牌位嫁到李家的小姐,禀报过裴三老爷之后,还恭敬地请她进去瞧了瞧,送了两匣子最好的蜜饯给她带回去。

现在想来,当初她就承过裴宴的人情。

不仅如此,管山林的小管事还曾经与有荣焉地告诉她,那种黄色的果子叫沙棘,是裴三老爷去他一个在西北做官的朋友那里游玩的时候发现的。

想到这里,郁棠脸上有点发烧,也有点心虚。

她道:“要是我们家能种出那种果子,做出来了蜜饯,如果能在裴家的铺子里卖就好了。”

蜜饯这种生意,最赚钱的是那些商家,反倒是做蜜饯的,赚的全是些辛苦手艺钱。就像种棉花的没有棉布衣服穿,种稻米的没有白米饭吃一样,赚钱的都是那些商家。

郁远没做过这样的生意,也不知道这种生意有多少赚头,最重要的是,他最终还是想把郁家的漆器铺子做起来的,做蜜饯,于他而言更多的是证明自己的能力,能借此拿到家里的话语权。所以郁远直觉就认定这只是个小打小闹的小生意,并没有放在眼里。

他道:“裴家是做大生意的,未必瞧得上这样的小买卖。若是能做成,给姚三儿卖也是一样的。现在就是得想办法找到你说的那种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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