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阴沉着脸,一边低声安慰着皇后,一边朝着太医大发脾气。
他心中也是颇为苦恼,这太子是东宫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朝堂不稳,正是需要他稳住朝堂的时刻,突然昏睡不醒。
他身为君主,为朝堂之事鞠躬尽瘁,身为父亲,又要为儿子的病痛劳心费神,夹在中间,实在是疲倦极了。
“回娘娘,太子殿下的伤口并无大碍,按理来说应该早已醒来,微臣方才同几位太医细细诊治,发现太子殿下如今昏睡,并不是外伤所致,而是由内因所困。”
太医顶着皇帝的雷霆之怒硬着头皮说完就跪了下去,这个理由听着像是敷衍,实则是事实,太子的确是得了心病。
“你们这群庸医!治不好便提心病,朕看你们脑子有病!”皇帝气得摔了茶盏,吓得几个太医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此时镇国公看着皇帝龙颜大怒,自然是能体会皇帝的心情,他想到了府里的神医,然而那个神医对他态度极为不友好,若是自己冒昧将神医引荐而来,那神医不肯医治该如何办?
他正想着,突然耳边传来说话声道:“陛下,臣听闻镇国公府前几日请了一位神医,将虞家二公子的痴傻之症治好了,若是能请到这位神医,太子殿下也许就能醒来。”
镇国公闻言心中一顿,他侧目而视,看向说话之人,就看到站在他身侧的刑部尚书贡穆。
那贡穆朝着皇帝行了一礼,又对上了镇国公的目光,继而冷冷地勾了勾嘴角。
“虞爱卿,可有此事?”皇帝闻言看向镇国公,眼底浸了一股寒意。
镇国公看着皇帝的眼神,他掀袍子跪了下去,朗声道:“回陛下,确有此事,臣正要同陛下提起,不过……这神医是邻国人士,而且有些许怪癖,若是直接召来,臣恐她不愿意。”
皇帝虽然高居庙堂,但也听闻民间有不少能人志士,这些人有怪癖也是情理之中,他了然点了点头,继而道:“你回去同那神医说说,若能治愈太子,朕已良田万金赏他。”
镇国公看着皇帝眼底的不容置喙,叹了口气,皇帝这是将这个重任扔给他担着了,这若是治好,皆大欢喜,若是治不好,可有得他受了。
他拱手应是,起身时冷冷看了贡穆一眼,这人怎么突然和他对了起来,他和贡穆并无任何交集。
此时众人未注意一个脸生的内侍进了臧凌霄的寝殿,那内侍看了一眼昏睡在榻的臧凌霄,然后从怀里掏了一包东西,扔进了香炉中,而后匆匆离去。
他并未注意躺在榻上臧凌霄,眉头微皱,面色苍白,他手中紧紧抓住锦被,薄唇微启,低声喃喃:“怜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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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臧凌霄醒来时已经是黄昏了, 他看着屋内香炉里的袅袅青烟, 只觉得殿内有股莫名的香气, 他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不得劲, 肩膀处的伤好似又重了几分。
他撑着一旁的chuang杆起身,倚靠在榻上,便看到内侍在一旁打着盹, 他刚想开口, 只觉得嗓子干的厉害, 他屈着手指敲了敲榻沿。
那内侍猛然惊醒,一睁眼就看到太子爷幽深的目光,他这才意识到太子醒来,不由地红着眼道:“太子爷您终于醒了, 奴才这就派人去禀报陛下和皇后娘娘。”
“水。”臧凌霄伸手指了指茶盏, 他只觉得自己如今说话都费力,心里不知为何跳的厉害。
内侍急忙给臧凌霄倒了杯热茶, 他看着臧凌霄喝完又续了茶, 见臧凌霄无异样然后便退了出去, 没注意到茶水里染了丝丝血色。
臧凌霄低头看着茶水, 口腔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他知道那是自己咳出来的血,然而他并不觉得痛,只觉得心中尽是苦涩。
他想起这几日做的梦,反反复复,他还是没看清那个深宫中的女子, 他在梦中陪着那女子从出嫁到自杀,最后自杀时,他看着那女子倒在“他”的怀里,整个人都是血,心口赫然插着一把锋利的剪刀。
臧凌霄不知这个梦的真假,然而他却信这是真的,不然为何逼真到整颗心都痛的麻木,心口一阵窒息,几欲喘不过气来。
他沉吟了半晌,最后朝着暗处摆了摆手,一个人影闪了出来,声音平平道:“主子,镇国公府今日并未有消息递进来,您可有其他吩咐?”
臧凌霄听完心里空落落的,他敛着眉眼里的失落,缓了缓,然后嘶哑着声音道:“她可知?”
黑衣人闻言顿了顿,眼底闪过疑惑,想了想开口道:“主子指的是什么?”
臧凌霄转动着玉扳指,脑海里浮现虞怜笑靥如花的模样,心口一阵抽痛,他静了静,眼底幽暗不明,沉声道:“无事,你这几日派几个人好好守着镇国公。”
黑衣人点了点头,而后就消失在阴影里,他看着昏暗的室内,眼前突然天旋地转,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
镇国公刚回府,看到自家女儿提着灯笼等在前院了,小脸带着俏生生的笑,他心中一暖,阴沉的脸色缓了缓,眼底带了几分和蔼的笑意道:“怜怜,怎么不去屋里等。”
虞怜隐隐看到父亲脸色不太好,她心里一沉,急忙迎了上去“爹爹今日突然进宫,女儿担心出什么事情。”
镇国公看着小女儿的关怀的眼神,想到了昏睡在榻上的臧凌霄,他心里极是不好受,假如臧凌霄一直昏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那他女儿难不成要守活寡吗?
如今皇帝正在气头上,若是贸然提出解除婚约,那以后镇国公府怕是要在皇帝心中除名了。
皇帝是最看重太子的,假如镇国公府落井下石,这不仅皇帝会龙颜大怒,之后镇国公府在整个京都也会被人低看一等。
虞怜和太子关系甚是亲密,他不能让怜怜失望,也不能让她受委屈,他想了想,还是将太子患疾的事情按下不表“怜怜,放心,并未发生什么事,你可用膳了?”
虞怜看着镇国公眉间的倦意,虽然心中疑惑,但也并不再问,她挽着父亲的手笑道:“大哥和二哥还有安表哥正在祖母院内等着父亲一起用膳呢。”
镇国公低头看了看眼底蔓延着笑意的小女儿,将烦恼暂时抛之脑后,然后和虞怜一同走去老太太院内用膳。
两人走后,虞城北便带着小厮走了出来,看着镇国公和虞怜的背影,冷声对一旁的小厮道:“这几日后宫必有动荡,你让人细细盯着东宫。”
虞城北眼底皆是嘲讽之意,他倒是想看看,他的兄长请去的神医有何能耐,假如在这个过程中不小心失了手,这镇国公可就背负谋害太子的罪名了。
他带着小厮刚回到书房,就看到桌上放了一个食盒,此时有个暗卫闪了出来道:“爷,他让人递了消息来。”
虞城北眼底闪过一丝深意,然后加食盒最底层打开,拿出里头的纸条,还有一个锦囊,虞城北扫了一眼纸条,然后将其烧掉,最后将那个锦囊丢给站在一旁的暗卫道:“送到贡府。”
那暗卫领命离去,虞城北看着食盒,面色露出几分狠意,在隐隐绰绰的烛光照映下,显得极为可怖。
镇国公一家人在老太太院内其乐融融用着膳食,虞怜看着父兄和祖母说着话,心里的烦闷消了几分,也不再想今日的梦。
一家人吃完饭,虞怜被老太太留在院子里说话,镇国公则是带着兄弟几人径直去了枝神医的院子。
虞怜并不知晓这其中过程,她回到院子时,打算弄些宵夜送到镇国公的书房,就被等在院内的虞珩告知镇国公已经进宫了。
“二哥哥,父亲若是没事,为何又进了宫?”虞怜看着坐在一旁悠哉喝茶的虞珩,心里的疑惑更是多了几分。
“傻妹妹,父亲此次匆忙进京,怕是边境那处有紧要的事情传来,需要父亲和陛下商议,别担心,父亲不会有事的。”虞珩伸手揉了揉虞怜紧蹙的眉眼,轻声笑道。
虞珩听父亲说太子的病症如今并未好转,他怕虞怜过于担心,所以不打算同虞怜提这件事。
虞珩自然是乐见其成,若是要给虞怜选择夫婿,他倒是觉得安时于合适,安时于对虞怜温柔体贴,而且又是一家人,这也算是亲上加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