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攸暗侧过头看着郝连玥时不时颤动的眼睫,索性伸手捂住她的眼睛,衣袖触及脸颊的瞬间,带来一股淡淡的冷冽香气。
“别起身,让药液在眼中多留一会儿。”
“你不是肩上受伤了么,伸什么手!”
郝连玥虽然闭着眼睛看不到,却还清楚的记着小樱桃说的话,伸出两只手小心翼翼的托住君攸暗的手臂,想把他的手臂拉下来,但又怕他会因为这个动作带起疼痛。犹豫了一会儿索性把两只手当做支架托着他的手臂,想着不太用力,应该就不会太疼。
或许是因为衣物是暗紫色的原因,郝连玥的两只手看上去格外白皙,水葱似的指甲被修得很整齐,虎口处却带着薄薄的茧子。
只有他知道那是多少次的身陷险境磨砺出来的,想到她的倔强,君攸暗心里便是一片柔软,原来,仅仅是对一个女人,也可以动心千万次。
俯身在她的手指上印下一吻,而不是再去牵动伤口让她担心。
“伤在左肩,不是这边,所以就不劳玥儿辛苦了。”
看不清楚就是这一点最碍事,竟然还把伤口位置搞错了!郝连玥暗骂自己一句笨蛋,收回手摸索着才被温软碰触过的指节讪笑着。
“不辛苦不辛苦,是我搞错了。伤在左肩也得躺着,要不然伤口怎么会好的快?”
未等郝连玥动手扶他躺下,君攸暗便是掩住胸口皱紧了眉头,撑住床沿呕出一口血来,血色发暗,带着些凝结的血块。
浅而急的呼吸,沉又重的咳声,郝连玥闭着眼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睁开眼睛摸出一直放在枕边的丝帕帮他擦去唇边的血迹,根本就顾不上自己的眼睛。
她的眼睛泛红,眼角两行水渍,满眼的都是担心,隐约还带着委屈。再君攸暗看来,倒觉得她是哭了。伸手小心的拭去她脸颊的湿润,淡淡笑着。
“不哭,是淤血,吐出来就好了。”
郝连玥这一刻看得清楚,君攸暗的脸色一如往常,只是因为唇边的血迹才会显得有些发白。说是受伤,看上去分明就是多了几分慵懒和悠闲,直到这一刻她才放下心来,伸手去扯开他的衣襟。
伤口处也是一样黑红色的血液,周围有些红肿,血色染在暗紫色的衣袍上倒也不好发现。要不是她摸到,说不定还真就发现不了了。
“谁哭了......那是流出来的药液。”
嘴上不承认,一只手却还是悄悄的握住了君攸暗的手,握的那样紧,容不下丝毫缝隙。
“爹爹,水和布巾都拿来了!”
慕梧跑在前面做着汇报,春辛走在后面端着琉璃盆和布巾,郝连玥却是并不打算让慕梧看到这样的场景。下了床随手摸出一只机关鸟递给慕梧,笑着把他抱了起来。
“小梧,娘亲要给爹爹上药了,先让春辛姐姐带着你去玩好不好?等爹爹的伤口包扎好了小梧就可以过来了,好不好?”
慕梧一向乖巧,对于郝连玥的话更是言听计从。把玩着手里的小机关鸟认真点了头,在郝连玥脸上吧唧了一口。
“嗯,娘亲好好给爹爹上药,不然会很疼的。”
郝连玥笑着揉了他的头发,好好的把他放在地下看着春辛带他离开,随后直接关了门坐回床边,浸湿了布巾侧过头看着没有半点受伤样子的君攸暗。
“我要动手了,疼的话告诉我,好久没帮人包扎伤口了,下手估计是没轻没重的,忍一下,我尽量快一点。”
第613章 爹爹答应你
君攸暗坐在床榻内侧面对着郝连玥,似乎并没有听到的话只是看她看得入神,手掌般大小的伤口任由她清理包扎,眉头也未皱起半分,直到郝连玥把他的衣裳重新披好才笑着重新倚靠在床头。
“玥儿的手一向知轻重,方才包扎一点也不疼。今夜我怕是不能房间里了,否则我受伤的事琉玥宫所有人都会知道。不知玥儿是否愿意将床榻分给我一半?”
一开始倒是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后半句一说出来倒是觉得他是在为留宿在她床上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郝连玥刚刚为他上过药,自然是知道他伤的不轻,一时间也不忍心赶他走,只得点了头。
“怕也由不得我了......皇叔放心就好,你受伤的事只有春辛小樱桃他们几个知道,前殿的那些影卫不会知道的。说起来,我们最大的问题还是那凶尸,那家伙身量大,怎么打都不起什么作用,火攻也不怕,这要是跑到长泾来,多少人不就是等死了吗?”
之前在东翎时见过被蛊毒控制的人,但却未见过这样死而复生的凶尸,似乎还和山体长在一起了一部分,不惧水火,又能使得山体崩塌,并且操控风沙。一时之间,君攸暗倒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未等君攸暗回答,谢余墨便拉着谢云暮一起走了进来,谢云暮此刻看起来倒是比一次见的时候精神不少,脸上也有了笑意,只是在看到君攸暗后又躲到了谢余墨身后。
谢余墨也不指责,只笑着握紧了她的小手,转而看向郝连玥和君攸暗。
“凶尸一事我已经知道了,不过应对之法倒是小暮儿想出来的,小暮儿,和你玥姐姐说说,该如何应对那凶尸。”
谢云暮抬头看了看谢余墨,怯生生的绕到谢余墨身前,说出他的想法。
“凶尸高大,不惧水火,我们无法应对,但是可以操控偃甲和那凶尸较量。我曾见过师父亲手造的偃甲打败了锁在山洞里的梭猊兽呢。我见过师父修理偃甲,构造还记得五六成,如果玥姐姐需要,我可以和哥哥一起动手。”
或许是因为觉得自己不再是个废物,也能够帮上自家哥哥的忙,谢云暮的小脸上尽是雀跃。
不过,关于她知道很多端木氏偃术的秘密这件事,还不知是福是祸。谢余墨犹豫片刻,关好了门压低声音和郝连玥说出真相。
“少主,君公子,小暮儿本是被叠陵端木氏推下云起台的该死之人,但不知道为何她的记忆还在,她曾读过叠陵端木氏关于偃术的所有藏书,我试着问过她一些,她能记住大半。这件事关乎我和她的性命,如今说出来完全是出于对少主的信任,还请少主不要将这件事外传。”
或许是因为对于郝连玥还是存着那一丁点的妄想,他才会愿意赌上自己和妹妹的性命来帮她吧。
“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替你保密,于辰那边你还是要小心一些,毕竟是不大了解的外人,离开叠陵干净利落,说不定他日离开长泾也是毅然决然。”
郝连玥知道这件事后也是一惊,她还以为谢余墨只是意外受的伤,想不到竟然是为了一个要被处死的女孩子拼命,不过,谁让那是他的妹妹呢。侧过头看了看君攸暗,他的眼中依旧是看不出什么,随后索性转过头去闭眼假寐。
七分是不愿见到谢余墨,三分是对于他伸出援手的默许。
就这样,郝连玥开始监督着谢家兄妹还有于辰一起制作偃甲,至于到底是为什么知道这些方法的,只说是原本就会一些,还有域主从旁提点。
而慕梧则是有了机会来找君攸暗。对于这个爹爹,他还是很欣赏的,所以尽管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那么亲近,他也会愿意主动一些接近他。
“爹爹,伤口还疼么?这是小樱桃熬的药,要你趁热喝完。”
君攸暗半倚在榻上研究着一本记载着法器的书籍,想着利用法器彻底将凶尸制服,看到慕梧小小的一团站在床边也不抬眼,只淡淡的回答。
“放下吧。”
慕梧哪里舍得走,他可是见过地毯上的血迹,也见过君攸暗的伤口,这会儿看他不愿意抬头更是觉得自己做不够好。坐在床前的凳子上一边吹着汤药一边打量着君攸暗,看到他伤口处隐隐的血迹后更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爹爹真厉害,等小梧长大了也要像爹爹一样保护娘亲,让爹爹一直都能看到娘亲的笑脸。”
君攸暗听着他前后搭不上的稚嫩话语,放下手里的书本撑着床沿微微倾身。
“这又是哪里来的歪理?你保护她,她就会笑么?”
这话说的,怎么有点挑衅的意思?郝连玥明明是他的人,怎能轮得到别人保护。
慕梧笑嘻嘻的趴在床边,伸手指了指君攸暗的嘴角。
“当然是爹爹保护,小梧排在第二。因为只有娘亲笑的时候,爹爹才会笑得很开心啊。小梧希望爹爹和娘亲一直都开心,不要因为那些事再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