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嬴华出列,“宗令大人前段时间托臣问君上,上次的那草纸可还有?他老人家...身体多有不便,就靠这个了...”
一时间众臣脸色五彩缤纷的,啧啧,没想到老宗令竟然是这样的宗令,想看看热闹,才想起老宗令已经几天没有上朝了,该不会...几人对视了一眼,给了彼此一个心知肚明的调笑眼神。
嬴驷知道这个嬴华又犯浑了,不说宗令有没有说这话吧,就算说了那也不可能跟这小子说,偏偏他还一本正经地在朝堂上说,这下就算没有也变成有了。
偷偷用手指遥遥点了点他,嬴驷一脸正经地接道:“哦?老宗令身体不适,寡人也倍感心焦,只是咱们国库空虚,工部又是个新成立的部门,若是一次两次倒还好,多了可就不妥了...”
樗里疾闻言立马顺着杆子接道:“君上,不如让大臣们自费买这草纸?这样国库有进账,工部也有了余钱可以更多地造,咱们也可以大大方方用啊!”
“是啊”“是呀...”
见底下一片赞同,嬴驷心里暗暗点头,脸上不露声色,装作一副不赞同的表情,“那可不成,咱们老秦人的东西还能让自己人吃亏?寡人想了想,不如将这些东西高价卖到他国,至于咱们自己人嘛,自然就便宜些...”
这话一出大家都心动了,其实现在秦国还是有很多老氏族的,这些人一向有些顽固不化,当年嬴驷刚继位,政权被氏族之首甘龙把控,整整蛰伏了三年才一举拿下。
因此嬴驷特意用这种方法委婉达到目的,至于以后,有了第一次还怕没有第二次吗?
这事被通过后大家都欢喜,治粟内史很快安排了一批人出动了。
这边卖得热火朝天,那边工部的进度也在上升,早先用的麻做的草纸也被改进了,改用一些秸秆之类的东西,毕竟现在老百姓们穿的还是粗麻布衣,用麻做草纸还是有些奢侈了。
很快,其他种类的纸就一一问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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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魏纾看着眼前光泽颜色都不同的几沓纸,分别是竹纸、檀树皮纸也就是后世赫赫有名的宣纸,还有楮皮纸、桑皮纸等等。
竹纸呈浅黄色,因为才刚刚做出来,还没有达到一丝纤维都没有的水平,但已经很让人惊艳了,宣纸是用青檀树皮所做,它闻名后世几千年是有道理的,颜色洁白,纹理细腻。
只可惜所耗原料太多,这也是后世宣纸很难买的原因之一。
事实上后世所卖的宣纸基本都不是百分百的青檀皮所制,一般都是掺杂了麻、稻草等物,根本算不上正宗。
至于楮皮纸,在隋唐五代比较受欢迎,这种纸较为绵软、平滑且洁白,又被称为“蚕茧纸”
只可惜这些树皮所做的皮纸都所耗甚大,譬如桑皮,若用古法造纸,一吨桑皮经过种种工序,最终能用来造纸的部分其实只有20斤,产率之低实在不能不让人忧心。
所以魏纾和几位老大人们商量后最终决定大量生产竹纸,毕竟竹子这种植物生长地快,一年就可以长很高,至于在一些重大场合以及国君所用,就常备一些皮纸。
竹纸若是做得好其实也并不比皮纸差,只是如今没有漂白剂,所以是浅黄色的,说起来信口雌黄这个成语就是这么来的。
因为古人所用的纸基本是黄色的,写错的时候就用雌黄涂改,这样就看不出来,倒是和现代的涂改液有异曲同工之妙。
魏纾仔细看了一遍眼前的纸,确认基本无误后十分高兴地对一旁的石老道:“不愧是经年的老手,这么快就有了成果了,这纸做得真是出乎意料的好!”
石老闻言也喜不自胜,说来这纸也是历经了千辛万苦才有了现在的成果,如今被肯定,不仅高兴自己立了功,更重要的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感。
“你们放心,我会禀明君上,为你们请功,你们是秦国的大功臣!”魏纾不住地夸道,接着又指出了一些问题,“虽说这纸已经做了初有成效了,但我希望接下来大家就将竹纸改进,做得更好,也让人有个选择。”
众人拱手应是,石老还真心诚意地赞叹,“大人,若不是您的巧思,咱们这些人苦干一辈子也就是个工匠啊,请受小老儿一拜。”说完郑重一拜,其他人也紧跟着道谢。
魏纾拦不住他们,也就受了,“好了好了,这拜也拜了,日后大家还要更齐心努力才是,以后这样的机会也不会少的。”
这话一出大家的眼睛都不约而同地一亮,这次是造纸,许多别的工种的工匠没能参与到主线中,最多就是帮忙打下手,可现在魏纾说了,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了,一个个心里都觉得有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激昂。
送走了这群人,魏纾就让喜妹拿着这些纸回宫了,现在她经常行走在外,喜妹也跟着她做简单打扮随身伺候,随着接触到外面的事情越来越多,喜妹也比以往更加成熟也更愿意动脑子了。
魏纾对她的转变很满意,只有这样她才能一直做自己的左右手,而不只是个侍女,毕竟侍女谁都可以当,而她的助手却不是。
魏纾心里觉得美极了,这纸总算是做出来了,笑容在脸上挂着就没下来过,又颇有兴致地到膳房亲自做了几样菜,就等着嬴驷回来了。
嬴驷一回来就见魏纾坐在榻上,身形优美,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小桌上还有几样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的菜肴,甚至一边还有一壶酒。
惊奇地看了魏纾几眼,“纾儿这是有什么开心事?”净了手也往榻上一坐。
“臣妾有个惊喜给君上。”魏纾脸上笑容不变,甜甜暖暖的,让人一看就忍不住跟着挂上发自内心的笑。
嬴驷一听惊喜,脑子里飞快转过几个可能,突然整个脸都红了,眼睛亮得惊人,“纾儿,你是不是...是不是有孕了?”
魏纾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僵住了,“真是不好意思呢,臣妾没有喜讯。”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了这几个字,心里也空落落的。
嬴驷自觉说错了话,立马握住了她的手,“是寡人心急了,孩子总会有的,纾儿别伤心。”其实哪能不急呢?他虽然不愿要别的女人,可孩子还是很重要的,毕竟国无储君,就如建再高的楼也是一碰就倒。
魏纾对此心知肚明,可即便如此她也不会违心让他去找别的女人。
因此也不在这个上面纠结,主动转移了话题。
“君上,这是臣妾亲手做的,你先尝尝看,等吃好了我再告诉你是什么惊喜。”重新挂上笑意,只是却没了刚刚的喜悦。
“好。”嬴驷顺水推舟,将刚刚的事揭过,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嗯——”面上满是享受,“纾儿的手艺一向让寡人惊喜,百吃不厌。”
这话十分上道,看他吃得香,又倒了杯酒给他递过去,“来,君上,臣妾敬你一杯。”
嬴驷听话举起酒杯,轻轻碰了碰她的杯壁,笑道:“寡人也敬纾儿。”
喝了两杯也就罢休了,毕竟魏纾不是想灌醉他。
吃完了饭,嬴驷斜躺在榻上,一脸满足地问道:“纾儿,现在可以告诉寡人你的惊喜了吧?”
魏纾俏皮一笑,将他拉到桌前,“君上,你好好看看。”说完就挽起了袖口,用笔蘸了蘸墨,凝神静气,提笔在纸上写着,随着嬴驷的脸色越来越惊喜,一个大写的‘驷’就跃然于淡黄的纸上。
放下了笔,魏纾笑着欣赏嬴驷一脸的似惊似喜,“纾儿,这、这是什么?”
“纸,这是纸。”魏纾郑重告知,“这也是咱们秦国一雪前耻的东西。”
看他还在呆愣,魏纾将笔塞进他的手里,鼓励道:“来,君上你自己来写个字,感受感受。”
嬴驷这倒是回过了神,提笔十分认真地一笔一划地落在了纸上,一个‘纾’字紧挨在‘驷’的旁边。
魏纾心里又喜又酸,喜的是他心里第一个想的是自己,酸的是这字却是别人的名字,若这‘纾’是那个‘姝’该多好,只可惜或许这辈子她都要顶着别人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