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叶白沐浴阳光走进来。
西装外套沉在臂弯里,没打领带,衬衣领口开着两颗扣子,再配上他一贯冷淡飘忽的神色,在伊青看来,十足的浪荡公子哥模样。
她忽然气不打一处来:“瞧你爸怎么骂你。”
一整天的时间快过去了,他才终于现身。
沈立安是父亲中顶严厉的,生性严谨克己,再加上早年当过兵,更是练就了一身的铮铮铁骨。偏沈叶白不随他,打小就玩世不恭,活脱脱一个混世魔王。半大的时候犯了错还会被沈立安抽得皮开肉绽。
他咬牙隐忍不肯求饶,伊青却每每看得心惊肉跳。
“我爸呢?”沈叶白随手将外套扔到沙发上。
“在书房等你。一会儿上去少说两句吧,他骂你就听着。”
沈叶白没吭声,噔噔的上楼了。
沈立安听到敲门声唤进。
沈叶白规矩的唤了一声:“爸。”
沈立安抬起头:“打你的电话怎么关机?”
“在开会。”
沈立安示意他坐下。
男人沾花惹草本来算不得什么大事,况且沈叶白还年轻,有时逢场作戏,却谈不上风流成性。
只是,这次选取的对象有些出格。
沈立安绷着脸:“不要以为你妈出面把事情搪塞过去了,我就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我不管你是出于何种目的,都犯不着为了一个女人得罪安家。”
沈叶白坐到沙发上:“安叔找你了?”
“早晨打过电话,听声音很不愉快,毕竟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
沈叶白状似沉默的聆听。
沈立安又说:“悦如那边你去安抚一下,择日我打算和你安叔商量一下你们的婚事。别的事情可以由着你胡闹,惟独这件事,避免再发生类似的不愉快。”
沈叶白微微抬眸。
貌似也说不出什么不妥,他和安悦如本来就是夏城公然被看好的一对。想找到比安悦如更优秀的女性,只怕也不容易。而且,他们不是一直在以男女朋友的身份相处吗?
沈叶白喝了一口暖普,竟不得口齿留香的感觉。
他放下杯子说:“我知道了。”
沈叶白从楼上下来,伊青正等在客厅里。
她直截了当:“以后不要再和傅清浅那个女人见面了。”
沈叶白懒洋洋的垂着眼:“怎么可能……”
伊青仿佛特别受不了儿子此时漫不经心的鬼样子。她忍不住抓起手边的杂志砸向他:“你刚刚在楼上跟你爸也是这个态度?”
“你不是叫我百依百顺?”
一句话更是气得伊青牙痒痒,楼上的顺从越发衬着现在的忤逆。如果这不是自己的儿子,伊青真想骂他坏胚子!
“你真鬼迷心窍了是不是?”
沈叶白把飞来的杂志扔到茶几上,轻飘飘的说:“赔了夫人又折兵,你的手段越来越不高明了。”
伊青目光微颤,知道他说的是她拿钱打发傅清浅的事。可,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结果已经摆在眼前了,你还问我什么意思。”见优雅的伊青又要大动肝火,沈叶白提醒她:“生气老得快……安家的情绪我会安抚,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们就不要管了。”
“叶白,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伊青猛地站起身。
就算大叫,她的声音也是柔和的,这会儿却尖锐地划着他的耳朵。
沈叶白微微蹙眉,嘴角却随之上扬。
伊青冷静下来,慢慢回味沈叶白脸上的表情,有些分不清楚那是挑衅还是得意。但是,有一种意念却很清析,她的儿子正急不可耐的误入歧途。
傅清浅……伊青隐隐觉得这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她想了一会儿,将电话打出去:“调查一下傅清浅……”
第013章 我要乖?
傅清浅在医院住了几天,就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家休养。
这段时间林景笙一直没来看过她,也不曾打通电话。
傅清浅也没有主动联系他。
行动不是很方便,请了一个保姆来家里照顾。
傅清浅很注重保养,每天能不下地走动,就一直躺在床上休息。所以,相对恢复较快。
现在的傅清浅,简直可以用斗志昂扬来形容。
午夜的酒吧,空气中泛着粉紫色的光,将人脸映得异常虚幻。
一丝不同的酒香,慢三一样游动。
安悦如优雅地握着杯脚,晃了晃,喝下一口说:“沈伯伯给我爸打电话了,说要商量我们之间的事。”
沈叶白本来在游神,终于把目光调转过来,手机又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起身去外面接听。
“稍等,接个电话。”
沈叶白从酒吧内出来。
“有事吗?”他摸出一根烟叼到嘴上。
傅清浅说:“没什么事,打个电话就是怕沈总把我忘了。”
沈叶白吐了一口烟圈:“以前跟我说这种话的,都是夜总会那些我记不得名字的女人。”
傅清浅已经习惯了沈叶白的说话方式,况且她也觉得自己有一点儿谄媚。
不禁坦然说:“我跟她们有一样的恐惧。”
沈叶白轻笑:“那些人跟傅小姐怎么能比。”
“叫我傅清浅吧。”她接着又说:“我的恐慌和那些人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有沈总的青睐,她们还可以找别人。但是,我就只有沈总了。”
这个女人的说话方式哎,沈叶白想到她眼波流动的样子,忽然觉得有只猫在胸口抓了下。
他哈哈的笑起来:“你成功取悦我了,方便的话明天一起吃个饭吧。”
傅清浅说:“方便,怎么不方便,简直求之不得。”
沈叶白想她不说话时,冷冷清清的样子,不像是个感情泛滥的人,所以,这个女人多半是虚情假意。
他跟着不动声色:“那好,明天晚上六点半,凤轩餐厅见。”
几分钟后,沈叶白从外面进来。
安悦如杯子里的酒已经喝完了。
沈叶白问她:“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安悦如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今晚我得早回去了,我爸又打电话来催。”
安少凡去世后,她就很少回家去了。一是少了份依恋,二是因为她暗中打点,让公方撤回公诉外,引发了刘紫盈强烈的不满,回去就勉不了闹一场。
“你阿姨还在怪你?”
“怎么能不怪?少凡是她惟一的儿子。现在她将我视为帮凶,一见面就大吵大闹,我还哪敢回家去?”
安悦如的亲生母亲在她几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后来安柄原续娶了刘紫盈,生下安少凡。在安少凡出事前,安家表面还算详和。如今那道填不平的沟壑显露出来了,连带所有人情冷暖,都展露了它最丑陋的一面。
沈叶白说:“当我欠你的,后续补偿你。”
安悦如更加盯紧他:“怎么补偿?快快娶我,让我离开那个家吗?”
“你是在诱导我向你求婚吗?”
安悦如靠到椅子上:“如果你单纯因为心疼我,想救我出苦海,我当然高兴。但是,如果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值当你这样做,不仅不会让我感觉欣慰,反倒会格外痛心。”
沈叶白啧啧:“真不解风情啊,你给个台阶,或许这会儿我都把婚求了。”
他伸手抓过外套:“不是要早回去吗,我送你。”
路上,安悦如心情复杂。
不知刚刚沈叶白的话是认真的,还仅是一句玩笑?她会不会因此错过了什么。
见面本来约在晚上六点半。
但是,沈叶白五点就打来电话:“忘记你腿脚不方便了,住哪儿?我去接你。”
傅清浅本来想着不用麻烦了,她自己可以打车过去。
沈叶白坚持:“我已经从公司出来了,痛快点儿。”
傅清浅赶紧将地址告诉他。
沈叶白来得倒是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已经等在楼下了。
傅清浅拿上包下楼。
一进车厢,携着香气的冷气流瞬间包裹上来,是独属于沈叶白的味道。
这个男人的存在感太强了,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满是震撼力,一般的小姑娘只怕招架不了。
傅清浅矛盾了,初步解析他的梦境,剖析他的人格,觉得他应该是个亲密关系失调的人。但是,表面看又像个情场浪子,是伪装得太好了吗?
沈叶白打着方向盘似笑非笑:“听你昨天满怀期待的语气,以为会打扮得花枝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