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又槐彻底陷入了狂怒,这么久了,他还是没有见到沐帘,还是没有见到他的儿子!
“沐帘!现在,你在意的人都在这了,若是不想他们全部丧命,就给孤乖乖地出来!孤数三…不,一个数!你必须出现在孤的面前,不然,他们的头颅,孤就带回宫里,做成家具,放在你的房间!”
“孤开始数了!”木又槐的脸色很难看很难看,猩红的眸子四处张望,急切地寻找那抹白色身影。
“一!”数完一个数,木又槐已经面色狰狞地举起长剑,毫无美感地往下刺。
宋榆雁认命地闭上眼睛。
远方却射出一根银针,弹开了木又槐的剑,众人瞧去,只见得一名粉色女子收回手,面容清秀,挎着药箱。
她的身后站着一名白衣女子,气质淡雅如兰,怀中抱着婴儿。
何明霜暗自松了一口气。这女人总算是出现了,再在这里耽误时间,接下来的杖他们可不好打。
木又槐勾起嘴角,翻身下马,牵着沐帘打算回到他的马车上。
路过宋榆雁身侧时,沐帘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宋榆雁不停地摇头,但是沐帘已经看不见了,木又槐的动作很急,生拉硬拽地把沐帘带到马车内,将车帘紧闭。
得到了人,木又槐撒手不管,事情也只能交给何明霜了。祁子翦礼貌性地朝何明霜行礼,便骑着马跟在木又槐的马车后。
何明霜看着地上的一众男女,吩咐道:“全部捆在马车上,全体向皇城进攻。”
宋封欣喜地点头。
他谋划了这么久的,终于要成功了!
“何国君,不如让我和他们待在一块吧?别人守着我也不放心。”宋封指着关押着宋青芜等人的马车。
何明霜自然知道他是怕自己篡位的筹码没了,不屑地冷哼,然后敷衍地点头同意。
宋封笑嘻嘻地掀开帘子,走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洛子烟被捆得整个人极其难受,看到宋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粗鲁地朝宋封道:“狗贼,我呸!跟你待在一起,真是脏了本姑娘呼吸的空气!”
宋封在木又槐和何明霜那里受了气,敢怒不敢言,但是对着他们,还是能发一发脾气的。于是他动手了,很用力的一下,一巴掌扇在洛子烟的脸上。
洛子烟的脸上瞬间留下一个鲜红的印记。
“你!”洛子烟美眸怒瞪,抬脚踹他,宋封被踹得头砸在车面,好不痛苦。
“你这臭女人!他们我现在不会动,但是你,我还是能动的,看我不弄死你!”宋封气急败坏地拔出一把小匕首,对着洛子烟就要刺。
何子瑕一个起身,不管不顾地用头把他顶开。
“欺负女人,算什么男人?”印溱屮冷冷地看他一眼,毫不留情地讽刺。
宋封看这印溱屮临危不惧,气度不凡,被他侮辱一番心中顿时生起凌虐之意,他抄起匕首,一言不发地就对着他那张脸刺去。
印溱屮不屑地冷哼。
墙面却突然在外面被敲响,祁子翦冰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宋大城主,我劝你还是不要动手。主上和主母久别重逢,见不得血光,若是惹恼了他,难保这宋国国君之位,会是你的。”
何子瑕听到他的声音,咬着牙,烦闷地闭上双眼。
宋封便没再敢动手,只是道:“别再惹我,我有的是办法能够不让他们,让你们受罪。”
宋榆雁和宋青芜挨着靠墙,从鼻间发出小小的声音,同样也是闭上眼睛。
洛子烟歪着嘴吹自己的脸颊,疼得眼睛发红,他们都被喂下了软骨散,无法使用内力,憋屈得紧。
“那个罹伴呢?怎么一到关键时候,他就不见?”洛子烟踢了踢宋榆雁。
提到他,宋榆雁微微皱眉,道:“不知道,今天一大早还见过呢,可能被我气走了。”
“真是的,明明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有他在,还怕这老腌臜在这狐假虎威?”洛子烟边说,还不怕死地对宋封翻了无数个天花乱坠的白眼,几乎都快把眼珠子翻出来了。
宋封气急败坏地低声吼道:“死到临头还想着别人来救你?那个罹伴,早就和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宋榆雁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宋封冷笑道:“当初他来到皇城,是我重金聘来杀宋阎的。谁知道他跑到两仪阁去闹事,被判了死刑,是我设计救下了他。蛮荒的那几年,他暗中与对手周旋,最后得了那死亡矿井的帮主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何子瑕轻飘飘地抛出一句:“你说是就是吗?”
“不信吗?”宋封撇撇嘴,继续道,“我功力大涨,就是罹帮主助我,死亡矿井修为到如此地步的人,除了罹帮主和被他虐杀的对手,就是老帮主了。这些你们可别不信,去问帮会里面的人,谁都知道。我和罹帮主签订的合作协议,现在还带在身上呢。”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打开来给众人看。
宋榆雁睁大眼睛,看着落款出龙飞凤舞的“罹伴”二字,心中倍感失望,转而怒视着这个过于陌生的男人,声音已经沙哑,道:“你、你们!简直就是,人面兽心,你们,不得好死!”
罹伴,阿珂,我是万万没想到,你原来早就和宋封勾结在一块,伤了我,伤了我的爱人,伤了我的亲人!
还口口声声说喜欢?
虚伪至极。
第124章 阿封
宋封看着她,眼中全是陌生,道:“这点就受不住了?雁儿,看来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这么天真。”
宋榆雁作呕吐状:“别这么叫我,恶不恶心?装了这么多年,现在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还没装够吗?”
宋封却难得地没有发怒,看着宋榆雁,道:“其实你的性子更像她。”
“谁?”
宋封的视线转而看向了宋青芜,他眼中的暴戾一点一点散去,换上点点温柔,似乎透过宋青芜,看见了什么人。
“她叫木茵,是我的妻子,青芜的母亲。”
————
十七年前,是他第一次遇见那个女孩。
他是宋封,当时皇族一个没落分支的小少爷。父亲有二十七个孩子,他排行靠中,母亲是侍妾,没有后台,没有身为嫡长子的尊贵,也不能拥有身为年纪最小的孩子的任性。多年的不平等让他的性子变得很懦弱,凡事都不敢出头,只愿获得父亲的一丝丝宠爱。
可父亲自他出生以来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就你了,去木国那边不要给我丢脸,不然你娘就没命了。”
他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母亲哭了很久,哭肿了眼睛,哭哑了嗓子,不停地咒骂那个无情的人:“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儿子送到木国去。为什么你不反抗啊?你求求他,他说不定会心软……”
那天晚上,他听着母亲的抱怨,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彻底对父亲失望,也对自己彻底失望。
据说是父亲主动请缨,宋阎当时继位才几年,根基不稳,一方面和别国对抗,一方面还要为纳妃一事和国内各城主周旋,他的父亲就主动提出送一名宋国皇亲去木国当质子,暂时解决木国的责难。
而他很荣幸地成为了这名质子。
二十岁,他远赴木国,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住在郊外却必须天天入宫觐见,忍受当时木国人给他的刁难。
长他几岁的宋阎却贵为国君,有妻子,有儿子,前途一片光明。宋延君当时刚刚出生,生来就尊贵无比,令他羡慕甚至嫉妒。
他在木国遇见了一个女孩,叫木茵,倾国倾城,天赋异禀,是当时最得宠的小公主,她的眼角有一颗痣,漂亮诱人。
木茵心地善良,见不惯别人欺负他,明明比他小,却像个大姐姐似的保护他,给他药,给他饭,给他衣裳,还悄悄地把他的住所翻新,更是派人来保护他,数次在他奄奄一息之际救了他的命。
他怕她受牵连,每次都不肯回应,冷言冷语对她。可那个傻姑娘还死皮赖脸地跟着他,甚至毫不避讳地表白了。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女孩羞红的脸,那双漂亮眸子中的坚毅。
他还是懦弱,还是退缩了。
直到木茵帮助他的事被人在国主面前参了一本,她的母亲因此受牵连,母氏家族打击沉重,她再也没来了,据说是被幽禁在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