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忍着气道:“怎么听说他前头已经打死了两个老婆?”
贾赦道:“胡……胡说,那是她们没福,迎春是国公府的孙女,自然福气大。”
贾母算是忍到头了,怒道:“来人,给你老爷来些冰水清醒清醒,让我也看看这位不顾姑娘死活的爹是个什么面孔。”
贾赦打了个酒嗝道:“我也是为了全家着想,这以后要是有个万一,凭姑爷在圣人那里的情分,就能救了咱们一家子!”
贾母被气得浑身哆嗦,为了不叫贾赦在丫头那里没脸,贾母早就将众人都打发了,此时只得自己抖着手倒了一盏茶,喝了半盏方好些:“你既知道我们家如今是个什么状况,就喝得这么醉醺醺的?这个时候你怎么不为全家着想了?
好了,我也不问你这些,只有一件事,二丫头的婚事我已经给她定了,我不管你怎么跟人说的,她是我孙女,这个主我还做得了。”
贾政不知哪里听见消息赶了来,正看到贾赦脸红脖子粗地嚷嚷,气得他怒道:“大哥,你怎么能跟老太太无礼!”
他不来还好,一过来就戳中了贾赦的心肺:“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跟兄长大呼小叫的!这么些年爹娘都偏心你,我都忍了,你还有脸在这里跟我叫唤!”
贾政嘴拙,说来说去就是一句“岂有此理”,贾母坐在上头老泪纵横,直喊造孽。鸳鸯在外头守着,听见里面的动静心惊肉跳的,有心找人来帮忙,想了一圈儿也只能想到凤姐儿,可是凤姐儿又远在江南,这一大家子,竟没有个能依靠的。”
贾赦撒了半天酒疯,被贾政一杯凉茶浇到头上浇醒了。一个激灵跪在贾母面前:“儿子酒后失德,老太太万不要跟儿子生气。”
贾母失望透顶,看着他道:“我再问你一次,二丫头的婚事,你是依我不依?若依我,就是还认我这个娘,若不依,我也不敢这里住着了,这就让人备马,我回金陵老家去。”
贾政忙跪地道:“这如何使得,老太太……”
贾母打断他道:“你也不用多说了,我知道你们都嫌我老了,不中用了,若是嫌我回金陵给你们丢人了,我去扬州,找琏哥儿两口子。”
说得这弟兄两个不住磕头,贾赦连连道:“儿子知错了,全都听老太太的。老太太万不可说这样的话,这不是折儿子的寿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有没有闻到完结的气息?我夜观天象,这个月适合完结呀,不是月中就是月底吧。
第75章
贾赦最终还是将银子退给了孙家, 他虽纨绔,对贾母却也孝顺,纵使心里时常嘀嘀咕咕的, 那也是泛酸罢了。
贾政只以为是因迎春的亲事闹得贾母不大痛快, 见这事解决了, 也就放心了。王氏却是个有心思的, 夜里便跟贾政道:“怎么老太太给二姑娘找了这么个婆家,当日不是还说要把她送到……”
贾政打断道:“行了, 没影儿的事说它做什么。老太太心疼孙女,总想着找个老实厚道的,这不是挺好吗。”
王氏心里不屑,面上却不露分毫,手上仍一下一下给贾政捏着肩道:“我看不像, 从前也没听见个动静,如何就急急忙忙给迎春说了婆家呢?这可连国孝都没出!您说, 会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贾政斥道:“胡说八道,家里有事难道我不知道?”
王氏笑道:“我这也是关心则乱。要不咱们都留意些吧,别回头家里有事咱们都不知道,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贾政虽觉得家里不会有事瞒着自己, 但是王氏有这份心, 他还是点点头应了。王氏又替他松了头发,伺候他上榻歇了。
贾赦虽与孙绍祖退了亲,心里却惴惴不安,怕孙绍祖在圣人那里说些不好的, 回头再招来祸事。
也是贾府众人离朝堂太远, 仅有的两个在朝的,一个在外为官, 一个又是个心里只有圣贤书的,不大知道朝堂形势。
那孙绍祖在贾赦面前吹嘘得厉害,暗示他在圣人那里如何如何得脸,其实不过是搭上了甄老太妃身边一个宦官,那宦官在宫里倒是有些能为,只是也管不到圣人那里去。
就是贾赦往后要跟孙绍祖对峙他也不怕,他从头到尾也没敢说圣人一个字,那贾赦非要这么想,他总不能拦着。
贾赦退亲,孙绍祖是又气又羞,好在因为国孝如今只是两家私下说的,不曾有外人知道,不然,他的脸都丢光了。
孙绍祖在家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心气难平,一定要给贾赦点颜色看看,才好叫他知道知道厉害。
凤姐儿接了贾母的信,说迎春的事已经算定下了,心里便先松了口气。那原著里,迎春的命也太苦了,如今给她选得这个人,若真与老太太说得一样,那倒是福气了。富贵荣华都是身外之物,能平平安安活着才是福气。
贾琏趁机还劝凤姐儿:“我看京里也没个可靠的人能主事,要不你带着孩子们回去住段日子,有你在,我也放心。”
凤姐儿瞥他一眼:“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不用想着打发走了我。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贾琏便道:“你既然知道我担心,就该听我的才是。你在这里,万一那些人狗急跳墙,伤了你和孩子怎么办?”
凤姐儿道:“那我回京也未必就好了,家里也未必就没有人家的人,那时候万一出点事,更难查。”
贾琏苦劝半晌,凤姐儿只是不听,最后都要跟他生气了,贾琏只得叹口气,轻轻抱了凤姐儿一下。
等出了国孝,迎春那边火速走完了六礼,日子定在了明年春里。凤姐儿看看黄历,满打满算也就半年了,确实有点儿紧。
旁人家姑娘的嫁妆都是打小攒起来的,到了迎春这里,那真是爹不疼娘不爱,谁管她这个呢。贾母从王氏那里要了账本子,跟鸳鸯念叨:“你说这些年也不知道是怎么过得,怎么就没给家里这几个丫头攒起来,哎,这都是我虑得不周。”
荣国府明面上真就是一家子花好月圆,贾母在这种气氛里浸得久了,也没想着这几个孙女私下过得是什么日子。反正到了她面前就只有好好好。
鸳鸯劝道:“家里人多事多,一时没想到也是有的,好在这会子还有时间,再准备起来也就是了。”
贾母叹道:“说得容易,你想想你二奶奶当日嫁过来,那嫁妆摆出来,可是短日子能置办起来的?”
鸳鸯道:“老太太别嫌我说话不中听,二奶奶娘家毕竟就她一个姑娘,娘家兄弟跟她也好,就是陪送一半家产也没意见,咱们家却不一样,若照着二奶奶那样置办东西,只怕……”
贾母道:“连你都明白的理,难道我会不知道?只是也不能太难看了。二丫头出了门子,后头还跟着三丫头,那四丫头虽说是东府的,却是在我膝下养到了这么大,难道就一点儿不准备了?”她叹了口气,接着道,“从前都瞒着我,如今这账上能维持成还是你二奶奶的功劳。这一年,我看着又要造进去了。”
鸳鸯也犯愁:“不只几位姑娘,将来还有几位小爷要结亲,日后出去行走,也得要打点。”
贾母道:“罢了,我原本想着,我这几两银子,将来给我两个玉儿分一分,再给你二奶奶留几件念想,如今看来,也是留不住的。”
鸳鸯听着,眼泪便落下来。
贾母接着道:“你记下,二姑娘和三姑娘成亲,公中各出两千,从我这里再出一千,她两个都是庶出,没什么依傍,京郊我那两个小庄子也给她们一人一个。再多,我也不能够了,剩下那些人也不能不管。你去跟太太们说,就照着这三千准备就是了。”
鸳鸯应了声是。
贾母又道:“四丫头是东府的,就不从公中出银子了,我私下也给她贴补一千,她哥哥虽有些混,但是她娘临走却是留下话的,光是她娘那些嫁妆就尽够了,她哥哥也不能半点儿不给她准备。
琮儿和环儿两个,就公中看着出吧,他们是男丁,往后过得好坏全凭自己,不像这几个姑娘,靠嫁妆吃饭。你这两位太太也不是什么宽厚的人,亲事上大面过得去就行了,我私下里也一人贴补一千,他们手里有钱饿不死,是喝汤还是吃肉我也管不了了。
兰儿是个苦命的,只是他还小,不知我还能不能活到他成亲那会儿。再有就是宝玉了,我这些孙子里,最疼得就是他,只是他却不是个能顶门立户的,他的亲事,你二太太自然上心,我这里再给贴补三千,就是娶公侯人家的姑娘也拿得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