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看明白了。这不就是你亡国时候的戏码嘛。爱国情怀什么的我都明白,可问题是你把老子带过来看这种东西干嘛?我又不是你们国家的人。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她好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真要这么说了,赵虔诚绝对直接给她从四楼这儿撩下去摔死了结。
她笑了一下,“赵堂主,我是真觉得这个演得好。”
“你不觉得差点什么?”赵虔诚眉目含笑,却愈加吓人。
“……”我不觉得差点儿什么啊?主要是你们这儿没有高科技,能出这种效果已经不错了,我也不好乱说话不是。
他转过头看着下方,眼中多了些思虑与惆怅,像是自问自答,“少了点血。”
话音落地,一名店伙计蹬蹬冲上来,面色冷肃,音量不大却令人莫名其妙一股乍寒,“堂主,外面被官兵围住了。”
赵虔诚敛了笑意,略微侧头看容许。
“…………”容某人瞬间炸了,“不不不不是我通风报信的鸭!我一直都在你旁边好不好。”
赵虔诚复又笑,“我知道。”
他转头冲店伙计说,“去把李恪臻带上来,四面门都打开。给他们开路。”
店伙计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过他向来很有眼力见,不该问的,一个字都不会多问。
他点头应是,缓缓退下。
……
李恪臻醒的时候,耳边不再是刀剑乱舞的嗡鸣,而是戏曲阵阵铿锵。他半睁开眼,看见的便是容许被身旁的店掌柜一手掐着脖子抵在阁楼边缘的木栏杆上。
他一句话也没说,眼神犀利,手上的力道不变,不轻也不重,轻到容许不会觉得窒息,重到容许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
容许皱着眉看他,他的目光垂下,眼中半点情绪也没有,似乎看的不是她,而是在同什么人对峙。
她很不明白这个人怎么也突然发疯,直到半晌之后,她听见下方有个熟悉的声音淡淡开口,“东西给你,放人。”
赵虔诚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嘲弄的笑意,他说,“三殿下,想来难不成是我高估你了,事到如今,你不会以为一枚前朝国玺就能善了罢。”
李恪臻睁大眼睛,这才惊觉这个掌柜的不简单,先是出这枚玉玺挑起纷争,后安排刺杀行动未果,为的自然不是这个玉玺,否则他也不会掏出来卖了。
所以他到底是图的什么?
阁楼之下,李恪言挑眼看他,确切的说是看着那个被按在红木栏杆上的女子,她背对着下方,一只手臂微抬起,似乎是猝不及防之下才中招的。
她身型娇小,甚至算得上是瘦弱,与寻常家的女子不同,她的身上总是带着那股韧劲,让你觉得似乎下一秒,这只兔子就会蹦起来咬你一口。
李恪言勾起唇间笑,纵然看不见她的面容,但他觉得,那张艳丽的面容上,此刻一定是颇为无语的。
总是这样咋咋唬唬。
李恪言心想,幸好人还活着。
“本王知道你是谁,懒得跟你计较,要么放人,要么就打。”话是这么说,他还真没把这个赵虔诚放在眼里,前朝余孽里的人不听话的早就灭干净了,就算他拿得出来人,数量也不会多。
他明白他的感受。只是看不起他的做法。
用一个女人来威胁人?纵然不值得称道,不过他还是暗叹一声。
行吧,虽然很不想承认,你的确威胁到本王了。
“你还有一个姐姐,不如把她一块儿叫来?好让你们俩黄泉路上做个伴儿?”
“废话少说。”赵虔诚伸手接过属下递过来的刀刃,刀尖抵在容许的胸口,连续不断挣扎的容某人瞬间就不动了,僵着身子面带微笑。
去你妈。感情这些天你好吃好喝给我喂着就是为了这一刻拿来宰的?嘤嘤嘤,早知道我他妈不吃那么多了。
第53章 冰凉
而就在这时, 两人的谈话也终于终结,赵虔诚浅笑着与李恪言对视,片刻后看了一眼手里的容许, 握着刀柄的右手发力猛地扎下——
“噗。”
胸前痛觉倏然散开, 本不是多大的伤口, 却能瞬间席卷至四肢百骸。
那一刻, 容许看着这个人脸上狰狞的表情,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老子???
原著炮灰容许被李恪言一箭穿心,轮到我来就他妈竟然被一个前朝反派给一刀扎死,人生啊,真是寂寞如雪。
但她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赵虔诚给她一刀扎了后顺手就将她从四楼扔了下去, 耳旁风骤起,与之混合的还有底下不知是谁开头的冲杀声——
兵戈四向。
意识昏沉过去的一瞬间, 她仿佛感到急剧落下的身子突然落得缓慢了,一双手从身后托住了她,与之同时她感到自己陷入一个人宽阔的胸怀里。
她艰难睁开眼,朦胧间看见的便是李恪言那张漂亮的脸, 尽管五官已经看不太清, 但仅是轮廓便足以令人感到惊为天人。
接着那张脸迅速靠近,李恪言应当是低下了头。
下一刻,冰凉的薄唇覆上来,翕动间轻轻咬了一下她的下唇, 懒倦的嗓音带着一丝郑重, 只够她一个人听见。
“容夫人,别死啊。”他笑得像个小孩子, “不死你可就家财万贯了。”
淡淡好闻的香味瞬间入鼻,容某人暗叹一声,啧,果真是,传闻中的美人香。
……
“太医,太医在哪儿。去,将他们全都叫来!”李恪言皱着眉,眼底映出一丝猩红,“晚一步,本王要他们的命!”
有宝堂里喊杀声冲天,刀剑相向的打斗声不绝于耳,二层楼间的厢房中隐隐燃起火光,没多一会儿就席卷蔓延了整座建筑。
城中又下雨,这场雨来势汹汹,仿佛是想冲刷掉一些不为人知的痕迹,赵虔诚提着刀,双眼透过建筑物圆形的孔,看被阴云笼罩的天。
这一刻他眼中半分情绪也没有,唯一有的只是一丝难以捉摸的茫然。
这一生,他为国而生,为复国而死。
从小便有人告诉他他是谁,他该做什么,久而久之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并且相信自己能做什么。
良久,他终于垂下眸光,下方李恪言抱着容许的尸体与他对视,不如以往那般无甚情绪,此刻他的目光里,多了一些自己无法理解的东西。
那目光似乎在说:赵虔诚,你该死。
赵虔诚突然笑了,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一切似乎毫无意义。
夺回自己本该拥有的一切?
优胜劣汰,王朝更迭,这本是千百年来亘古不变的规律,自他从当年那场大火中捡回一条命起,从前往事本该一笔勾销。
步步为营,事事计算,这样的日子当真累人。
罢了,前朝所有种种,今日由我来做个了结罢。
下方李恪言轻轻将怀中人放下,一手圈着她,一手缓缓抬起,与之同时地上所有的残兵败刃都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刀剑无数,刃口统统向他直逼过来。
赵虔诚浅笑着紧握刀柄,于四层楼阑干之上足尖一点,纵身朝火海跃下——
……
淮南王府。
一道白影在院墙屋顶之上快速跃行,层层阴云将天光彻底封盖,豆大的雨珠迅猛砸落,李恪言外袍搭在怀中人身上,一身白衣黑发早已湿了个透。
片刻,他神色阴翳停在房门之前,府中下人看到他的样子通通吓得手忙脚乱跪伏在地。
“太医到了没有。”
慕朝上前一步,低着头道:“都到了,不过我担心他们医术有限,还去请了两位随云大师。”
李恪言不由分说,一脚踹开了房门,将人放至床榻上,吓得里面的一众太医就是一个哆嗦。
“救人,快些。救活了都有赏,救不活全给她陪葬。”
众人汗颜。这种场面他们见得太多了,给这些贵人诊治就是提着脑袋做事,他们都习惯了。
当下一个个提着药箱子围了过来。
李恪言在桌前坐了很久,直到所有太医都哆哆嗦嗦地跪过来磕头。
他沉默良久,支着头看床榻上的丽人,心道天意如此么。
……
“容五小姐,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不用欠债还能家财万贯的机会,奈何你我无缘啊——”
容某人在睡梦中挑起了眉。
“本来我已昭告天下不日迎娶您老人家,但看来您命格太差,当不起这个福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