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李恪言耸拉着眼皮盯了他一眼, 嘴角不动声色抽了抽。
“……”容某人顶着狐狸牌的死亡凝视只能尬笑,“哈哈,哪里哪里,我不过开个玩笑!”
“所以,容夫人……”
随云寄凑上前来, 眼里闪着金钱的光芒,“那什么……既然人没事了, 还请……”
“…………”
容某人迅速踱到李恪言身后,微笑着威胁他:“给钱,否则我立刻把你掐死。”
李恪言:“…………”
而卫谦就觉得体现自己价值的时候到了,抢着给钱:“两位请随我来。”
临走前看到李恪言投过来一个赞赏的眼神, 他轻舒口气, 下下下个月的俸禄算是保住了。
三人出门时,碰巧遇到宋妃娘娘正急急往这边来,卫谦停步施礼:“宋妃娘娘。”
“嗯。”宋妃淡淡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 两位随云大师非常有眼力见迅速躲到院墙外了, 卫谦刚松了口气,便见宋妃直直朝李恪言屋子里去了。
……
李恪言察觉到来人, 淡淡看了她一眼:“容五小姐,本王突然觉得有些困,要不你等会儿再来?”
突然遭到使唤的容某人:“……”
但她并不想引起这位同志的注意,最好能在他记起所有事之前在他跟前讨个好,达成完美和解那就最好不过了。
于是规规矩矩退了出去。
撞见宋贵妃时她全程低着头,一言不发。女子裙角带着香风一晃而过,冷着脸没看她一眼,容许松了口气,被她认出来就惨了。
“都把东西放下,退出去吧。”
众人抬进来几个大箱子,听命放下东西退了出去,顺手带上门。
李恪言望着这堆小山高的东西,陷入了沉默。屋里一片沉寂过后,最终是宋贵妃开的口:“只是一些补品罢了,早些时候你去哪里了?招呼也不打一个,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
说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气愤了。
“我带着太医来你府里,却碰上你被人劫持。你平日里养的都是些什么废物,关键时刻竟没一个顶用的,等过些时候,我亲自挑人给你送过来。”
听到这,李恪言不禁想起了不久前做的那个梦,心道自己这个母妃娘娘向来是个心软嘴硬的,笑了一下。
“我手底下的人我心里有数些,单是卫谦这蠢猪都得费我不少心思,再来几个我非得气入土,就不劳烦母妃娘娘了。”
宋妃直接气笑了,“你有数,还给自己整成这幅模样,卫谦把脑子传给你了?他蠢你也跟着犯蠢?”
李恪言笑而不语。挨骂挨惯了,听了这么多年贵妃娘娘骂人不带重样的话,离宫几年,这么一听乍还有点怀念的味道。
他突然察觉到自己可能有点受虐倾向,及时止住这个念头,宋妃见他这模样,叹了口气,这儿子,算是废了。
于是换了话题:“你连番遇刺这事,你父皇大概已经知道了,敌在暗处,听闻刺客也没抓到,不过我却觉得这事多半和李恪谕脱不了干系,你好好想想,看能不能得出个头绪。”
“李恪谕既然敢派人来行刺,就断然不会大意留下把柄,纵使他养的刺客是个江湖杀手,此刻也不会明目张胆将人留在府中。”
李恪言淡道:“他做事向来谨慎,儿臣以为,与其这时候大动干戈去他府上拿人无功而返,不如费心思盯着他,做这种没结果的事情不像他的作风,这么摆我一道,所图必有它。”
宋妃娘娘凤目一眯,语气有些危险,“照你这意思,是不打算追究此事了?早些年便跟你说过生在这样的权贵人家,脑子里别整天想着什么兄弟情谊,你死活不听,现在如何?非得人拿刀架你脖子上你才知道人心险恶,猪脑子。”
李恪言:“…………”
看来母上大人是记恨上李恪谕了。
“话说到这儿,我倒想问问你,你这些年明面上劣根纨绔,暗地里尽跟一杆子江湖神棍打交道别以为我不知道,照你的本事,打架居然输给一个女刺客?”
说到这,她不禁深吸口气,“果然我对你抱有丁点希望都是抬举你了。”
“…………”李恪言在这事情上十分想辩解,但话到嘴边又突然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怎么说?难不成说他为了试探一个女人险些把自己玩儿坏了?
……那恐怕会让宋妃娘娘更加鄙夷。
想到容许,他唇角不自觉勾了丝笑意,但眼中却尽是狠戾,“母妃娘娘若真想对付李恪谕,儿臣今日倒收到一封传书。”
“嗯?”宋妃娘娘一挑眉,“别给我贫,整天没个正形,嘴里尽出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什么信?”
“可是你那个亲侄子给我飞的,论没正形,他比我敬业多了。”李恪言倒了杯茶,一饮而尽,面带着笑,眼中却是一片冰寒。
“——雍王府的人近来总在边疆活动,母妃娘娘觉得,李恪谕他在密谋什么呢。”
“呵呵。”
宋妃娘娘听到这儿不禁笑了两声,“你父皇尚在壮年,他不仅胃口大,胆子也不小。”
“行了,这事我会着手处理,今日过来机会也难得,索性一次问个清楚。”她瞥了淡然喝茶的李恪言一眼,“容副督统府上的事,本宫早有耳闻,今日是问你拿个态度。”
“……”提到容府,李恪言第一反应就是容许那闯祸精干的一系列好事,冲撞周香香那事不提,这女人在容府也算是一战成名了。
但人在自己这儿,他不免也有几分心虚,揣着明白装糊涂,问:“什么态度。”
宋妃知道这小子是在跟她装,才懒得跟他贫,直截了当:“容副督统的二女儿,你究竟是娶,还是不娶。”
“呵呵。”
李恪言听见这话觉得挺有意思,“圣上金口开了,旨也下了,按理说板上钉钉无论如何也改不了的,可我怎么觉着照母妃娘娘这话里的意思,这件事还有转圜余地?”
“你以为你是谁的儿子?容副督统的丑事满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再他家世代忠臣,难道还要委屈我儿子娶他容敬围的女儿?这不是提着锅底给你自个儿脸上抹黑么?”
“只要你说声不娶,母妃即刻回宫面见圣上,再是金口玉言,他容敬围自己作出来的好歹,世人还能怪到我皇家头上来么?你父皇要不同意,回头本宫就把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收拾个够。”
“…………”李恪言嘴唇翕动了一下,想阻止母妃娘娘这作死的念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随即又放心了不少,她这样强横,至少后宫里那群争宠夺爱的女人欺压不到她头上。
想到这又不禁失笑,这性子,跟容许那个惹祸精也差不离多少。他故意道:“知道母妃娘娘是处处向着儿臣好,可您有想过容府那未出阁的二小姐怎么办吗?纵然不怎么讨儿臣的喜,但姑娘家最要紧名声。”
“你这意思是要娶了?”宋妃娘娘听到这儿不禁皱起眉,“你怎么能有这种念头呢?既然你不喜欢人家,大可以退亲,好让她另寻良宿,拖着人算怎么回事?再加上她出自容府,还会拖累你的名声,你这一箭双雕坑了别人还坑自己,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蠢的?”
李恪言挑眉:“谁让咱们圣上要插一脚指这么个亲呢?若出嫁前临时反悔,儿臣倒全身而退了,可谁又会要一个被皇家退过亲的?这事若成,留给她的路只能是三尺白绫一了百了了。”
“话是这么说,可受累的终究是女儿家。”宋妃娘娘深知得不到丈夫宠爱是个什么滋味,但一想到自己儿子的性子算个好的,想必也不会亏待了她。只好叹气。
李恪言看在眼里,对于容齐雪这女人,他虽谈不上好感,但左右无非府里多张嘴吃饭,他李恪言虽然穷,好歹还养得起,“母妃娘娘多虑了,我想对这位容小姐来说,权势远远大于私情,对您儿子我这个人选,她想必满意得很。”
但不管她怎么满意,他亲自做出的决定,都不可能反悔。
宋妃娘娘:“…………”你非要这么抬举自己倒让本宫觉得好是丢人。
丢人归丢人,她却不能不管她这个儿子。
前些日子容家二女儿容齐雪拿剑朝自己亲兄弟身上砍的事早就传到她耳朵里了,虽然她不认为容齐雪打得过自己儿子,但就算她挑人的眼光再差,也不可能让这样的女人嫁给她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