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柄刀子如电光一闪般打着转横空劈来,转瞬即至,其上所附内力汹涌直冲面门杀来,刺得面皮冰冷生疼。
容许惊骇之下直直朝后躺下,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刀锋在临近其颈间半寸骤然交错而分,“笃笃”两声轻微的闷响,深深钉入牢樯。
两缕切割齐整的耳发飘飘坠地。
纵身落至她身前的流夏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身体某处一点,容许便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了。
“沙沙——”身子倒下,稻草与尘土以及淡淡的潮湿气味涌入鼻尖,容许的思绪还停留在方才生死一线之间,半晌没回过神来,僵着脸缓缓喘息。
“瞧你生得这般倾国,何故要在李恪言这种浪荡纨绔子身上蹉跎岁月,况且他都是个死人了——容夫人,人呢,不图其它,至少也得为自己谋个前程吧。李恪言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生为他死?”
“…………”容许沉默无言。他哪儿都不好,但他死了我也得跟着赔命啊!李恪言这个畜生,在这个任务里就是我的命啊。
良久,她盯着牢房灰暗的色泽,叹息一声,终于移开目光,看向身前直立的紫衣女子,“你说呢?李恪谕有什么好?你又为什么非要给他卖命?”
原著中流夏虽只出现了这么一次,但确实是站在李恪谕一边的角色,作用没有千月碟那么大,充其量也就是个路人甲罢了。
“你想多了。”
流夏缓缓走近,妆容衬着她精致的面孔极度妖艳而不显媚俗,眸子微垂,直直对上容许探究的目光,轻笑出声。
“于我而言,李恪谕是雇主,李恪言是目标。至于千月碟——”
“才是敌人。”
怪不得她的目的只是杀了李恪言,根本就没有身为刺客一击必杀全身而退的半点理念,她的整个行为不过就是在与千月碟较量。
——你杀不了的人,我能杀。
容许闻言释然一笑,“原来如此。但有一点想必你也误会了。”
流夏手持小刀,缓缓蹲在她身旁,对这个将死之人有足够的耐心,她轻轻低头,靠近容许,轻声问:“什么。”
感受着锐利刀锋抵在自己脖子上,容许顶着满脑袋冷汗,深吸口气,“当然是——”
下一瞬间,巨力排山倒海扑面而来,紫衣女人只觉手腕一痛,手忙脚乱间下意识一刀便划了出去。
容许动作飞快手脚并用,靠着蛮力一腿重重扫下,一个翻身而起,瞬息间将流夏压在身下,刀刃脱手掉在地上,“咣”地一声轻响。
这才忽觉颈间温热湿润间隐隐一丝痛觉浮现,她抽手一抹,见到指间一滩赤血的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你他妈的我他妈的你他妈的!
“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属千月碟的吗这么暴力!千月碟姐姐都没你这么暴力好吗!!!”
至少别人打归打揍归揍生气归生气,从来不动刀动枪的!
“千月碟?”流夏轻哼一声,“她有我强么。”
“……”容许泪牛满面,人比你厉害多了好吗大姐!!你能不能不要自动自我感觉良好了!!!
就在这走神的刹那,流夏整个上半身飞快一扭,拾起地上的短刀就要再次袭上来!
危机时刻容许匆忙躲过,见这女人一次次下狠手终于怒了,你他妈到底是跟李恪言有多大仇恨?!谁要保他的命你就杀谁,你咋不上天呢!
怎么总感觉有这个李恪言的地方就有战争??红颜祸水都没他能干!
“这位同志!我知道你是想跟千月碟比划,既然胜负心这么旺盛你干嘛要这么曲折呢?你直接冲上去打她一顿不就好了吗???!”
手这么一放,下巴和脖子的连接处又开始飙血了,容许横趴在她身上,脚踝死死压住她一只手,右手缓缓把她手中的刀片翘出去,腾出手按着脖子直抽冷气。
交过手才能体会到她力气大得惊人,制服常人的手段对她全然无用,流夏一时间皱着眉动弹不得,恨恨盯着容某人的侧脸,没有说话。
见她这反应,容许一怔,心底有个大胆的猜想,脱口而出:“美女?你该不会从拜师起就被人家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吧???!!”
流夏闻言登时气得喘气,咬牙道:“住嘴!别给我张嘴胡说八道!”
容许:“…………”这反应,差不多就是了。
对于千月碟的暴力,容某人深有体会,于是非常同情道:“门门都有本难念的经,我懂你的苦。但你老师没教过你与人相处要和谐友善吗???成天喊打喊杀有什么意思?”
“乖,只要你助我找到你师父,咱们新仇旧怨一笔勾销成吧?不然我这一刀下去——”她小心拾起女子耳旁掉落的刀片,抵着她的脖子,“你可就真没命活了。”
“容夫人。”
身下的女人却突然低声笑了起来,妖媚的容颜宛如盛开的红梅般高洁脱俗,惊得容某人差点鼻血都出来了,“想不到你对李恪言这头畜生竟衷情至此,既如此,敢问你愿不愿与我做个交易?”
容许一怔,心底顿觉不妙:“什么交易?”
“我帮你去找随云寄,不论他是生是死,也不会帮着你去求解药,更不知道时隔多年他有没有研制出这个解药。你愿意一赌么——?”
“我只有两日期限。”
“我可以担保在一日内找到他。”
容许有些犹豫,毕竟这个流夏不比千月碟,是个随时能反水的角色,皮得很,“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当然。事成之后,我要你和我一起去杀了千月碟。”
容某人:“………………”
“我觉得吧,做人还是不要好高骛远的好,千月碟姐姐能按着咱们俩打那身功夫可不是开玩笑的!!你想死你可别拉上我!你要是不幸身死在她的魔爪之下,好歹我还能隔年给你烧几个纸钱。”
“咱俩要是一起去双双栽进她的手里那可连个烧钱的都没了!姐妹你冷静一点!咱们万事谋个长远不是!”
“呵。”流夏轻笑两声,满目讥诮:“果真是李恪言养出来的货,瞧你那点儿出息!”
“……”这位同志你好好说话,我虽然欠了那小子不少钱,总共也没吃他几顿饭,会还!会还懂吗?!怎么说的好像我容某人就是个吃白软饭的?!
“既然这样,你还是提早去阎王跟前候着吧,过两日我便送她下去同你团聚——!”
身下的女子突然厉声,与之同时一股突如其来的劲气袭上身,流夏几个翻身跃起,提气一掌朝她打了过去!
牢房中气温骤然下降,纤细手掌触及右肩的刹那,阴冷寒气迅速袭遍全身,望着紫衣女人近在咫尺妖媚面孔上讥诮的笑意,容许心猛然沉至谷底。
第30章 沉云
绵延山脉中段, 青石长梯一路蜿蜒而上,尽头是垂地的夜幕,月明星稀。吊桥上, 山风带着凉意掠过山谷, 从两人袖边拂过, 留下女子的娇媚的惊叫。
“你就不能走快点吗你不知道我恐高啊啊啊!!”
容许单手拎袋子般提着一个起码一百斤的小妞, 闻言眉梢跳了跳,直接将她狠狠扔在地上, 痛得流夏一声尖叫。
容许停下脚步有些不耐烦:“你自己多重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再吵我就直接把你扔下去了。”
真是的,这狗女人几次三番要她的命,她没直接找个悬崖把她扔下去就不错了,还一天天跟她讨价还价搞七搞八的,作什么呢?
全身被麻绳捆了个结实的流夏:“…………”
“那你倒是给我解开?!我自己能走!”
好不容易才把这祖宗制服了, 一路上吵吵嚷嚷过来,都不敢上大街, 活像她是个拐卖人口的……实际上也八·九不离十了。
现在她想让自己解开她的绳子?
做梦!
“呵呵。”容某人闻言笑了两声。
“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吗?我看起来就是那么好骗的人吗?说好的一天之内能找到你师父,急着赶路饭都没顾得上吃一口,这都一天一夜了连你那个师傅的鬼影子都没见着!”
我容某人腿都他妈快走废了,结果绕来绕去不过就在城郊一座破山上, 隔这么近距离都能带老子走上一天, 感情被这老滑头带着兜圈子呢,你说气不气。
“……”流夏憋着笑,脸上满是倒霉孩子恶作剧得逞的得意,“慌什么!这不就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