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公子,有点不对。”洛闻歌蹙眉道。
萧毓岚轻甩衣袖,微勾唇角:“那也进去看看,不看看怎么知道里面等着的是人还是鬼?”
洛闻歌惊讶,只觉得萧毓岚胆子大的过分,若里面藏着暗杀,如此大摇大摆进去,便是羊入虎口。
可看萧毓岚义无反顾往那边走得姿态,半点不露怯,洛闻歌没得选,快步跟上去:“公子不是很惜命吗?”
“惜命不代表怕事。”萧毓岚说,视线没离开左右环顾暗自观察的洛闻歌脸,看见他眼底流露出些紧张担忧,因他生出的烦躁又少了许多。
洛闻歌站在客栈不远处抬头看向二楼,间间包厢里有烛光,却空无一人,周遭更是噤若寒蝉,仿佛天地间除了他和萧毓岚再无旁人。
一点都不像是要举行聚会的地方,倒像有人特意在此等他们。
洛闻歌身形微顿,几不可闻道:“公子真的铁了心要进去?”
走在前面的萧毓岚听见这话,放慢脚步和他肩并肩,俯身凑在他耳边极为亲昵道:“若是不进去,岂不是白费别人的心意?也让人白等半天,多不礼貌。”
洛闻歌头一偏,离扰人心的热气远点,神色不变道:“若有危险,我保不了公子。”
“公子不用你保护。”萧毓岚好整以暇看着他微红的耳垂,敛眸轻笑,“歌儿放心,真有危险,公子保护你还不成?”
萧毓岚说这话时离他更近了,在他想躲开前,伸手揽住他的肩头,半抬头看向二楼西侧微开的窗户,眼神冰冷无情。
“走吧,别让人等急了。”萧毓岚就那么揽着他往客栈走。
洛闻歌暗自挣扎了下,被萧毓岚按住肩头,对方手劲很大,禁锢得他有些疼。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促使萧毓岚忽然做出这等举动,但洛闻歌聪明没再动弹,免得引来更为强硬得压制。
他们到门口,守在那的黑衣人二话没说帮忙撩开厚重帘子推开门,躬身伸手做请进手势。
萧毓岚唇角带笑,看都没看那些人,只顾带着洛闻歌往里面走。
进到客栈里面,洛闻歌确信他们进的是个蓄谋已久的圈套。
他不断反复回想先查到聚会再由萧毓岚证实一事,不觉得哪里有问题,或许只能说从开始这事儿就为请君入瓮准备的。
此时他和萧毓岚站在这里,像两个铁憨憨,只是…他抬眼看向二楼传出动静的地方,不知他们和这位站在栏杆处的,谁是被请入瓮的那位君。
双手扶着栏杆往下看的男子,身着天蓝色圆领袍,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就是眼神不太讨喜,洛闻歌蹙眉。
“闻歌,你我许久未见,这些年,你过得可还好?”男子浅露笑容,视线始终落在洛闻歌身上,根本不看萧毓岚。
这句话让洛闻歌知晓此人是谁,那位与反派有生死之交的沈爵门生,名为闻天冢。
洛闻歌心想:反派怎么总交些看起来就心怀不轨的朋友?
这闻天冢在原书里是沈爵最为得力门生之一,要不是反派心够狠,恐怕就要败在闻天冢手里。
别看闻天冢长得人畜无害,却是个十足的变态,内心也有个首辅梦,可惜最后被反派让人暗杀了,以绝后患。
此时再看闻天冢与他熟稔的语气,洛闻歌本能防备:“闻大人,你费尽心思见我,想必也不是为叙旧吧?”
闻天冢脸上满是受伤,捂着胸口做伤心状:“闻歌,这你就错怪我了,不能回京的那三年,我日夜都在思念你,恨不得日日与你诉衷肠,今夜自然是为我美梦成真呀,你瞧,我可特意备下你喜欢的火锅与梅花缕,那梅花缕是长乐城最负盛名的美酒,每年只出十坛,千金难得。”
洛闻歌轻笑:“吃喝免了,直说你想怎么样。”
闻天冢做戏姿态全然不见,笑容满脸:“我也没想怎么样,就是想让你别查不该查的人。”
“那请问哪些是不该查的人?”洛闻歌笑容微冷,“是你还是你老师?”
闻天冢连连摇头,惋惜道:“闻歌啊,那狗皇帝待你不仁不义,你为何要帮他?不如与我握手言和,共创新盛世。”
被称作狗皇帝的萧毓岚缓缓眯起了双眼,眸底满是杀意。
洛闻歌伸手拽了拽萧毓岚的袖子,对垂眸看过来的皇帝陛下轻摇头,冷声怼人:“怎么选择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闻天冢怅然问:“莫非你自愿帮狗皇帝,是看上他的脸?”
第28章
“请闻大人慎言。”洛闻歌声色俱厉道。
闻天冢浑不在意:“闻歌不必惊慌, 这是你我闲暇之谈,万不可能传到那狗皇帝耳中,看在我这般好奇份上,你便为我解解惑吧。”
洛闻歌心想,你不惊慌是无知者无畏。
他皱眉神色越发不悦:“身为臣子,不该乱论君事。闻大人,你怎知你秘密回京,陛下就真一无所知呢?”
闻天冢表情渐平静下来, 语气也有些冷:“难道你真站到他那边了?”
“为臣者,自然要为君分忧解难。”洛闻歌唇角多了点点笑意,睨着神色愈发不好的闻天冢,“你以为我是毫无防备来的?闻大人, 沈阁老没告诉你, 欲速则不达吗?”
闻天冢神色一变再变,终落在他从未施舍眼神的面具男身上:“他是谁?”
“闻大人此时才想起来问,不觉得有点晚?”洛闻歌轻笑。
闻天冢视线在萧毓岚衣领袖口处扫过,眉头皱起来,再看萧毓岚佩戴之物, 心里隐约有个猜想,同时生出退意,面上依旧波澜不起:“见到你便忘了,以我所见, 他或许就是近来街头巷角流传话本子里的那位深得你喜爱的新欢吧。”
话本子?
洛闻歌皱眉, 他没听过也没见过, 莫非这是闻天冢想出来的脱身之法?
聪明如闻天冢,肯多看看萧毓岚,必能轻易猜出对方身份,为保安危,胡说八道也未尝不可能。
闻天冢想装聋作哑,洛闻歌偏不让他称心如意。
在征得萧毓岚同意后,洛闻歌厉声呵斥:“大胆,陛下亲临,岂容你大逆不道?”
“陛下?”闻天冢睁大眼睛,像真很惊讶,“陛下在哪?”
这等装瞎本事也实属罕见,别说洛闻歌见识浅薄,连萧毓岚都要气笑了。
萧毓岚本不想暴露身份,否则也不会戴面具,谁知道闻天冢明明看出他是谁,还给他冠了个洛闻歌新欢的帽子。
这要换作其他死要面子的皇帝,恐怕会忍气吞声认下,萧毓岚还真不是个委曲求全之人,他要狠狠打闻天冢的脸。
于是配合洛闻歌袒露他的身份,原以为闻天冢会俯首称臣,谁知此人竟睁眼做瞎子,抵死不认。
萧毓岚观闻天冢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抬手欲解下面具自证身份,这动作引得闻天冢后退数步,高声呼喝:“来人,这里有人胆敢冒充皇帝陛下,视为大不敬,速速将其斩杀,好拥护陛下威名,天下谁人不知陛下与皇后新婚燕尔,怎会半夜出现在此处?我见兄台怕是行骗上了头,竟敢骗到大理寺少卿洛大人头上。”
这番义正言辞的话还没落下,闻天冢诚挚看向洛闻歌:“我知晓洛大人是受歹人蒙蔽以至识人不清,才将此人认作皇帝陛下,洛大人莫要惊慌,待我将人诛杀,必定会与你到御前作证,证明你非有意这么做。”
洛闻歌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颠倒是非黑白这般厉害,气极反笑:“闻大人患眼疾挺久了吧?”
“闻歌说的哪里话,待我处理掉这不知天高地厚之徒,再与你把酒细谈。”闻天冢畅快笑道。
他盯着萧毓岚,眼中杀意毕露,猛地抬手,四面八方涌出无数持刀黑衣人,将洛闻歌和萧毓岚团团围住。
“闻天冢,你想弑君?”洛闻歌冷静自持,冷冷道。
“这里哪来的君?”闻天冢眨眨眼睛,指着萧毓岚,轻蔑道,“你若说的是他,我可不敢苟同,他在我眼里就是个冒牌货,今日必须死在这里,否则流传出去,岂不是坏了咱陛下的名声?”
不给洛闻歌及萧毓岚回答功夫,闻天冢脸上露出嗜血笑容:“杀!”
随这声令下,黑衣人宛如大开杀戒的杀人武器,如飞花瓣飘向两人。
萧毓岚反应迅速,在洛闻歌微睁大眼睛看着杀到眼前的长剑不知所措时,半转身搂过他的腰,将人带入怀里,快步后退避开杀招,淡声道:“留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