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荣心里多少猜到这是洛闻歌请求院使那么做,当即配合起来:“为了公子安危,我就听院使的。”
话说完,洛荣尴尬地看着访客:“您看这…”
那人也很看得开,立刻客套两句请辞离去。
送走了人,洛荣朝院使鞠躬:“多谢院使施以援手。”
“不用客气,都是你家公子的主意,我充其量就是做做戏,这药方是要每日给他服用的,别忘了。”院使点点纸张,提醒洛荣。
洛荣连连点头,跟在院使身后,将人客气送走。
接下来洛府终于风平浪静,府内人放松不少。
这种平静仅仅维持两日,在知道藩王们将要离城时,洛闻歌知道淳王要登门了。
这位能沉得住气的和气王爷,会和他说点什么呢?
洛闻歌还很期待。
这两日针对目标收集,让他手里抓到些有用消息,在对上淳王时候,相对有把握些。
在他与淳王为数不多的接触里,淳王表露的都是假面,他还没看过对方真正面孔,不知这人疯起来究竟有多可怕。
对人性的不好估摸,在某时候会创造出不可预料的结果。
洛闻歌边走边想,淳王都过来了,不知道闻天冢什么时候来。
要知道满朝文武很多都来,但闻天冢没有。
在他看来,闻天冢这个人还是愿意走些大势所趋之路,那没有随大流来拜访,是为吸引他注意力吗?
这时洛荣从门外进来请示:“公子,淳王爷在前厅等着。”
洛闻歌将藏在纱帘边抓着玩的小猫抱起来:“他看起来怎么样?”
“还是那副老好人的模样。”洛荣回答。
洛闻歌想了想,将小猫放到洛荣怀里:“那我就得小心了。”
洛荣接住猫,追在他身后,不明所以追问:“公子何出此言?”
“他要是脸色不好看,那必定有所忌惮,还是那副样子就说明没受到影响,对上我,他更多是想给我提个醒。”洛闻歌说,看小猫在洛荣怀里不停挣扎要跳下来,便将它抓起来放地上,“荣叔把纱帘那些东西撤掉吧。”
洛荣看着那只小猫颠颠又跑过去抓帘子,便知道是何意思:“是。”
洛闻歌转身往前厅走。
刚踏进门槛,坐着的淳王迅速站起来,口吻和煦:“洛少卿身子还好吧?”
这次洛闻歌没在脸上画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很不错,能让淳王多嘴问句,完全出于礼数。
洛闻歌还礼数回去:“还好,有劳王爷挂念。”
“本王早先听说洛少卿回来就想来探望,奈何路过几次,发现洛府人山人海,若本王再来,平添洛少卿苦恼,倒不如再等等。”淳王笑道,是在解释为何今日才来。
洛闻歌是听进去了,但很简单回道:“王爷说得是,这没办法只能闭门谢客。”
淳王唇角挂着和气笑容,看着异常老好人:“哎,人红就是如此,也是没法子的事,洛少卿迟早习惯。”
“那也不见的,人红也要分时间。”洛闻歌谦虚道。
淳王想说的并不是这些,但和他到底不够熟,不好上来说太明白,还得要铺垫些才好说。
可这铺垫没两句,淳王就觉得能和他开门见山说,毕竟两人心知肚明为何会见面。
而这次先开腔的还是淳王,话说得很好听:“本王在长乐城待了有段时日,发现这里变化很大,想来陛下这些年决策做的很好。”
洛闻歌微笑:“陛下英明神武,有如今稳定局势是理所应当的事。”
“那在洛少卿眼里,肃清朝纲是己任吗?”淳王一针见血问。
“身为臣子,就得为君排忧解难,朝内有危机,该无需君开口,臣主动揽下解决,是以,我以为那不光是己任,而是满朝文武的重任。”洛闻歌毫不畏惧道,化解这波问话。
淳王憨笑道:“这也得有个带头人,目前来看,洛少卿就做到了,还成为陛下眼前红人,博得满堂喝彩。”
“都是陛下厚爱。”洛闻歌笑道。
两人都是笑着,可这笑容到底不及眼底,透着些许杀意。
于淳王,于洛闻歌,双方互生杀心,话未说太明白,都已经感悟到对方威胁力。
这不是个好兆头。
淳王轻拂掌:“听说沈爵案还落下处疑点,与一封信有关。”
“不知王爷从何听说的?”洛闻歌问。
淳王神色不变,很是坦然道:“前两日进宫面圣,听陛下谈及烦心事时知道的,当时能看出陛下对这事儿很上心,苦于没头绪。”
洛闻歌如梦初醒,彷佛真没得到萧毓岚没有任何通知:“原来如此,其实这件事说起来复杂,简单而言便是那神秘人利用一封信,间接让我等更好抓人。”
“也就是说那封信在沈爵案里起到很大作用?”淳王道。
洛闻歌欣然点头,痛快给出答案:“若不是那封信,恐怕沈爵还没那么轻易认罪。”
绝不是洛闻歌错觉,他亲眼看见淳王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极为深沉狠绝。
这好像不该是此时会有的情绪。
难道说他和萧毓岚猜测错误,淳王真不是那个神秘人。
“听你这么说,这神秘人不太像和沈爵合作的人,反倒更像是仇家。”淳王唏嘘道。
洛闻歌微扬唇,露出个赞同笑容:“我也有此感。”
淳王感觉这时两人之间氛围有所转变,似有些尬聊错觉,让人想找点别的事做。
淳王不自觉端起茶盏挡在面前,话说得略有些不自然:“这个神秘人是不是挺难查?陛下说没查到线索,你们这边也不知从哪下手。”
这话语调听着并无多大变化,但洛闻歌却知道这是淳王自己猜测,不是萧毓岚说的。
安丰酒楼那一趟解决洛闻歌很多疑惑,在对上淳王,很轻易分辨出真假话。
洛闻歌心里叹了口气,到底受小道消息影响,稳定如淳王,也忍不住出来探消息。
“是王爷要问,我这便透露点消息,那封信本身就是个很好切入点,我等正顺着彻查,假以时日,必有回报。”洛闻歌借着这机会,狠狠给淳王敲个假钟,就看淳王慌不择路会做出何等应对之策。
淳王端住茶盏小拇指下意识用力,放下茶盖时候,脸上笑容不变,语气一如既往:“要说查案,还是三法司联手最强,有洛少卿在,陛下何苦有解不开的难题。”
“王爷谬赞。”洛闻歌笑了下,像是想起来什么,好奇问,“我听人说王爷与沈老关系很不错,不知这次入城到今,可有与他见过面?”
淳王一脸惋惜:“这忙东忙西还没顾得上,等有时间,又闹出那么多事情,这,想去也得要避嫌。”
“说得也是,谁也不知道他会作出那些无法理解的事,王爷这么做实乃人之常情。”洛闻歌道。
淳王隐约嗅到不太好的气息,感觉再继续坐下去,很可能会被他套走点什么。为防止真情吐露,淳王连忙放下茶盏:“洛少卿身子无恙便好,本王这趟来一是探望,二是来告别的,明日本王几人就要离城,这次许是最后一次见面,想来叮嘱些话。”
这难得的长辈之态看得洛闻歌眉心微皱,还是接下话:“王爷请说。”
“本王与你已故父亲是好友,相识多年,家里有年纪相仿的孩子,最是明白他想看见什么。洛氏一门只余你一人,仕途固然重要,但开枝散叶也是重中之重,你不要只注重一方面,人生大事也可考虑考虑了,明白吗?”
这番语重心长的话倒是贴心至极,很少有的暖心。
早些时候来说,洛闻歌或许会受到些许迷惑,放在此时来说,效果并不大。
洛闻歌只当听了回催婚,低头听说教:“是,晚辈会仔细考虑,绝不辜负期望。”
“你心里有个数就好,我这人有时啰嗦了些,你别放在心里。”淳王边往外走边说,“你不用送本王,外面风大,吹到你不好。”
洛闻歌依言止步,目送淳王消失在大门口。
那边蒋霖很快过来,附耳低声。
洛闻歌扭头惊讶:“真来了?”
蒋霖点头:“等好一会儿,听说你在接见淳王,很主动说在府外等着,公子要见吗?”
“见啊,我等他好久了,也想知道他卡在这时间点过来要说些什么。”洛闻歌转身进前厅,让蒋霖去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