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这些人要么是金和珏一块的狐朋狗友,要么就是家世不够不敢惹金和珏的。是以虽然季沛霖赢了,但却无人敢出声。尽管大家皆是屏声敛气,但金和珏还是感到了一丝耻辱,呼吸声渐响,脸色铁青。季沛霖对他全无好感,抬腿就想走。
金和珏原本只是听了韩玉书的话,帮他教训一下季沛霖,但当季沛霖赢了后,他是真的恼怒了,下意识不想就这样放季沛霖走。
正在这时,前头突然走来一大帮人,声势浩大。季沛霖眼尖,一看打头那人,连忙行礼,“陛下。”她这一开口,后面的人也反应过来了跟着行礼。
宋星槐看着季沛霖的眼神有点复杂,既想见她又不想见她,嘴中莫名有些涩意,眼神虚晃着,“你们在干什么呢?”
季沛霖抢先一步作答,“臣跟小伯爷比试了下投壶,比完了正想走。”
听到是比投壶,宋星槐有点兴趣了,眸底有几丝笑意,声音清越,“说起来,你的投壶也算是朕教的,怎么样,有没有给朕丢人?”
季沛霖抿了抿唇,没做答。倒是周围不知情的人都吓了一跳,都说季通政是皇帝身边得意人,真不是假的啊。
金和珏也吃了一惊,说实话金和珏是有些怕宋星槐的,他还不蠢,能明显感受到宋星槐带自己不如先帝,所以才不在宋星槐面前晃。
看季沛霖没回但表情镇定,宋星槐心中了然,又去看金和珏。金和珏在外面横着走,在宋星槐面前却不敢放肆,宋星槐那一眼威压过来,金和珏只觉得背上一沉,心中饮恨却老老实实的开口,“是我输了,季大人略高一筹。”
宋星槐也没说什么,说了声大家继续,就带着人走了,只不过走前还带走了季沛霖。
等宋星槐走远了,金和珏才表现出怒气来,也不管其他人,气冲冲的走了。对于金和珏这种人来说,刚才在大家面前说出那话就等于自打脸,最是耻辱不过了。他无法对宋星槐做什么,却是恨上了季沛霖。
韩玉书看金和珏脸色,心中惴惴,自己和金和珏是有几分交情,但今日这事是因自己而起,韩玉书是怕金和珏会把仇算在自己身上。虽这样想着,韩玉书脚下还是朝金和珏走的方向追去。
“你跟我好好说说这个不识抬举的小子!”金和珏看着追上来解释的韩玉书,眼底阴霾涌动。
第41章 借手
这边宋星槐带走季沛霖后直接回了行苑,进了院子里宋星槐撩袍坐下,下巴轻点对面,声音温润,“坐吧。”
季沛霖本来以为他会在路上让自己回去,没想到他直接把自己带到下榻处,还明显一副有话要说的表情。季沛霖一时想不到是什么事,拘谨的坐下了。
自他们进来,黄明就接到了宋星槐的示意让人散了去,又吩咐宫女们去煮茶,自己悄悄立在一侧。
这期间宋星槐一直朝季沛霖脸上看,看的季沛霖心底越发没底,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臣脸上有东西吗,陛下一直瞧?”
宋星槐嘴角半弯,意味不明,“有啊。”
这叫季沛霖一惊,下意识想去摸脸但又克制住了,露出一个勉强的笑,“陛下说笑了,臣出来的还看过仪容。”
宋星槐眸底深邃,“谁说笑了,你脸上分明写了大大的两个字---逞强!”
季沛霖闻言喉咙一梗,手心出汗,“陛下说什么,臣最是谨小慎微,怎么会逞强?”
宋星槐冷哼一声,“在朕面前也不说实话,金和珏的性子满朝文武都知道,朕不信你不知道。今日要不是朕来了,你要如何收场,你想过没有?怎么了,你跟他有过节?”
说到最后,宋星槐深深的看了季沛霖一眼。
季沛霖心中大骇,心想连金和珏这个当事人都没发现自己对他的成见,宋星槐就看了个尾巴就猜中了。
自符天意的事后,季沛霖偷偷去查金和珏,然后发现这人是真的恶贯满盈,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折在他手里的姑娘不止符天意一个,而且符天意已经算好的了,好多姑娘被他没名没分的抢去,家人但凡敢反抗的都没什么好下场。
一想到这种人渣还逍遥法外,季沛霖作为一个“内芯”是女子的人,实在也是忍不了他,今日见到真人,季沛霖脑子一热,就想教训教训他。当然,季沛霖也不是没想过后果。
季沛霖手中汗津津,想辩解来转移宋星槐的注意力,“那陛下不也来了吗?臣知道其实各处都有禁卫军盯着,如有什么事陛下立马就能知道的,陛下一定不会放任不管的对吧?”
她两只眼睛睁的圆溜溜的,脸上满是示好,宋星槐本就心里有异,饶是再不满也被她软化了,手虚虚放在唇边轻咳一声,“你倒是机灵。”其实季沛霖猜的也没错,宋星槐就是听禁卫军说有不妥才过去的。
“不过,你的小聪明能用一次不代表能用第二次,以后别再这样了。回去吧”宋星槐起身,却看季沛霖一脸有话想说,“怎么了?”
“如果还有第二次,陛下会帮臣吗?”季沛霖说的小心翼翼,眼睛只敢看着近处的茶杯。
她的本意是想到以后自己若是上奏帮符天意,宋星槐还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但这句话却被宋星槐听出了别种意思。
他嘴角微动,想说些什么又放弃了,最终抚了抚袖口,“夜深了,回去吧。”
因为宋星槐没给出具体的话,季沛霖心里忐忑,那之后自己和符天意私底下也通过一次信,大概金和珏对后院的女人比较放心,符天意废了心力也探到了金和珏好多恶行,想来很快这事就要呈上公堂。
到时会怎么样,说实话季沛霖一点底都没有,但一想到符天意凄惨的事,季沛霖又坚定起来。这世间女子已经很不容易了,自己同为女子能心有障碍不敢帮她一把,难道还要看那些跟金和珏沆瀣一气的朝官。
第二天就是狩猎,季沛霖这方面不在行,所以也只是看看热闹。宋星槐也下场活动了下,但也没真全场都在。他是皇帝,旁人总是忌惮,不敢放开手脚。
又待了数天,宋星槐就决定回京了。回京之后符天意又想法子在季沛霖家中的衣裳铺子,借了试衣裳的名义让人给季沛霖留了封信,信中说她有一个重要发现。
最近符天意小意婉转,让金和珏对她也放松了不少警惕,终于在一次酒醉后让符天意探出些底。原来当年金和珏和荣王的小儿子宋承骅争一个花娘,金和珏有太后姑姑做靠山,可宋承骅也不是吃素的,荣王是先帝的弟弟,一直掌管宗人府。
两个都是心高气傲的主,碰见了谁也不让谁,起初是为了争花娘,后来就变成争口气。最后是宋承骅抱得美人归,不过半年后他就因为骑马不慎从马背摔落,落地时又不慎被疯马踩中,从此双腿不能行走,渐渐也就退出了人们的视线。
当然了,金和珏即使酒后也不会把害人的事说出来,是符天意根据他酒后呢喃“即使当年宋承骅那小子再横,最后不也输给我了”以及宋承骅的结局大概推出来的。
在信的最后,符天意问季沛霖这算不算季沛霖之前说过的“大案”?能看出符天意最后比较激动,字迹都比别的更深一些。
季沛霖沉吟片刻后摇头,没有证据,只是猜测,恐怕也不足以成事。正头疼时,季沛霖突然灵光一现,既然是有关荣王府,为什么不引导他们去查?论能调动的资源,荣王府多多了。
再说了,当年荣王府没有查到是因为没有方向,但如果给他们一个方向呢?季沛霖开始认真思考起怎么和宋承骅接触,毕竟如果能借他们的手,荣王府总归比自己和符天意这些小人物说话更有力些。
季沛霖努力打听之后,得知宋承骅双腿不能行走后就深居简出,郁郁寡欢,荣王妃怕他心里闷出病来,每月初一都会带他去白马寺听高僧开导。
*
“骅儿,你在发什么呆呢,我们该回去了。”一名身着华锦,上了年纪的女子略有些小心的从一个坐着的瘦弱男子说话。这女子正是荣王妃,今日她照例带宋承骅来听佛经,看儿子发呆还以为他又多想了。
“母妃,有人趁乱扔了这个给我。”宋承骅将手中纸团递给荣王妃,许是常年只能坐着,宋承骅看起来消瘦的很,脸色苍白,整个人笼罩着一股阴郁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