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察按了暂停键,说:“由此可见,叶先生确实已经回国了,据您所说,他还是瞒着您回来的。”
“我……我真的不知道。”路茗惊疑地摇头,嘴唇泛起了淡淡的白色,她说道:“你们要不给我机场的录像看,我还真不信他在国内呢。”
“您说您先生在瑞士养病,他是患了什么病呢?”女警察声音锐利,眼眸微挑,继续问道。
“这个……这个……”路茗似乎有些吞吞吐吐,她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握住,眼神躲闪。
女警察看出路茗有些吞吞吐吐,又望了唐观一眼,却见他将手插在裤兜里,若有所思的样子。
“难道是有什么不方便说吗?”女警察对唐观说:“你是叶先生的养子,你知道吗?”
路茗猛地抬头,眼神中带着惊恐,此刻,她看唐观的目光有点奇怪,叶岚沫从未见过路茗这样失魂落魄样子,她的眼神明明带着祈求,似乎在恳求唐观不要说,这是路茗第一次用这样的目光看唐观,叶岚沫有些惊讶,叶霆之到底得了什么病?让路茗看起来如此害怕,甚至有些慌乱。
唐观撇过头去,没有看她,只是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的养父……得了艾滋病。”
女警察陷入了沉默,最终只是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路茗眼神空洞地瘫坐在沙发上,将头埋在两只手臂内。
完了……
全完了……
她隐瞒已久的秘密,还是曝光了,就像一只放于暗室的胶卷,突然被拿到光天化日之下,让众人围观一般。
虽然已经是二十一世纪,可这个社会对艾滋病的偏见仍然存在,甚至可以说很大,正常人听到这个病,就像遇到了豺狼虎豹一样,看待艾滋病患者的目光也带着深深的冷漠,自从叶霆之得病后,路茗心慌了好几天,一是怕自己也被感染了,二是觉得这个病对名声不好,让人脸上无光。她立即前往医院检查身体,在得知自己尚处于健康时,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可是。
她该怎么面对叶霆之呢?
得病的不是别人,而是她的丈夫,得了这个病,就像被宣判了死缓,只能看着自己生命一点一点地流逝,却没有办法。
若是在国内看病的话,消息搞不好就会传到商业同行的耳中,这对盛天集团的名声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既然国内不行,就只好先到国外去了,经过多方选择,路茗和叶霆之商量着到瑞士养病,而盛天集团也只好先交到他们养子的手中,尽管路茗一直对唐观有所防备,可在当时的那个关口,也只能这样做了,后来,她一直都保守这个秘密,以她的骄傲,怎么能让别人知道?若是其他人知道了,再用有色的眼镜看待她,这是比杀了她还要让她痛苦难受的事情。
此时的唐观,心中也并没有多好受。
一开始叶霆之并未与他明说自己得了什么病,只是有天突然把他叫到自己的办公室,神色严肃地说,自己接下来要去国外养病,盛天集团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那时的唐观才刚从大学毕业,也是刚刚从美国回来,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疑是震惊的,叶霆之的眼神仍然是锐利的,这个中年男人身上,永远都透露着一种果断与不容置疑,从他的语气中,唐观觉得这不像是一个委托,而是一个命令,他的养父,以一种命令的口吻对他说,这个重担就交给你了,你不能推脱,也推脱不了。
唐观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就熟悉了集团的事物与国内的行情,并且成功地完成了第一项商业谈判,董事会那些质疑他的人,经过这项谈判后,也全部调转了方向,开始恭维他、吹捧他。在外人看来,唐观无疑是个天才,这样的成长速度,简直是同行中的佼佼者,这样的天赋与头脑,简直是被上天眷顾的。
可是又有谁知道,那一个月,对于唐观来说,简直是个噩梦,那时,唐观天天失眠,甚至做梦都梦到自己失败,午夜梦回之时,心像悬在悬崖的边缘,稍不留神就会掉下去,然后粉身碎骨……他在外人面前可以云淡风轻,自信从容,可是内心还是有一种不确定的感觉,唐观安慰自己,不能害怕,不能退缩,要熬过去,只有熬过去了,他才有未来,正是这关键的一个月,让他在盛天集团渐渐掌权,直到现在的地位。
后来,瑞士的医院偶然给国内寄回了一张药品单,这是叶霆之的用药,唐观看着这些药品,有些惊讶,他之前在美国上学的时候选修过药品常识课,他知道这些药,是用来治疗艾滋病的……
唐观知道路茗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可是如果这个病与案情相关呢?告诉警方,可以让他们有更多的线索,增加叶霆之被救的机率,这远远比面子要重要得多。
女警察点点头,道:“好,第二个问题,您先生最近有没有被什么奇怪的人骚扰?或者他有没有一些反常的举动?”
路茗的眼中仍是一片混沌,直到叶恒惜推了推她的肩膀,她的眼中才恢复一丝清明,像一束光,从天边照了进去。
“你说什么?”她问警察。
“我说,”女警察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您先生最近有一些反常的举动或是收到奇怪的物品吗?”
路茗开始回忆他们的一点一滴,终于,她说:“我想起来了,最近,还真有那么一件奇怪的事。”
“哦?”女警察似乎来了兴趣,问道:“是什么呢?”
第58章 【18】心火
路茗皱眉道:“一周前,也就是六月十六日,我曾和我先生有过视频电话,在视频中,我清楚的看到,先生正在瑞士家中休养,而且我上周和保姆通电话,也确定他就在瑞士无疑,可是为什么这监控录像显示的时间却是六月十五号呢?这绝不可能。”
“你是不是记错什么了?按理来说,一个人不会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况且他还是一个病人。”警察抬眸,道。
“我确定没错,因为六月十六日是我与先生的结婚纪念日,就算我记错了其他日子,可是这么重要的一天,我肯定不会记错。”路茗肯定地说。
警察追问道:“那你最后一次和叶先生联系是什么时候”
“三天前。”路茗深吸一口气,说:“那个时候,先生的声音还和往常一样,谁会想到,如今竟发生了这种事情呢?”
唐观定定地望着路茗,只觉她目光坚定,不像是在说谎。
众人陷入了疑惑,只觉得此事太过离奇。
“警察同志,只要能救出我丈夫,无论花多少钱,我都在所不惜。”路茗突然大声道,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凄厉,回响在警局的房间里。
叶恒惜也说:“是啊,警察同志,只要能救出我爸爸,绑匪要多少钱,给他就是了。”她突然拉住唐观的手臂,“哥哥,你也帮妈妈给警察说说情啊,要他们一定要救出父亲,哥哥,爸爸不是很疼你吗?”
唐观默默地移开了叶恒惜的手,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
叶霆之虽然与他不亲,可他毕竟是自己的养父,不管上一辈人的恩怨如何,叶霆之永远是那个在他被抛弃,对这个世界充满敌意的时候,给他一个避风港的人,这一份恩情,唐观永远也不敢忘记。
叶岚沫看出了唐观的失神,扯出一抹笑,对叶恒惜说:“恒惜小姐,我们所有人都会拼尽全力去救出你爸爸,别忘了,他不止是你爸爸,也是我父亲的哥哥,父亲在加拿大听说这件事,也对此十分担忧,今天早上还专门打电话问我整件事的原委呢。”
叶恒惜狠狠地盯了叶岚沫一眼,道:“谁知道某人是真心还是假意,那么多年不联系了,就算是亲兄弟,也早就疏远了吧……”
“惜惜,别说了。”路茗制止了她的话。
这时,电话响起,警察接过电话,只见她神色明显有些变化,突然说道:“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警局突然收到一个包裹,也许与案子有关。”
“是不是绑匪的要挟信?”叶岚沫问道。
众人听到此,都不禁屏气凝神,生怕错过了一点线索。
“不,那是一册账本,里面记录了……”警察顿了顿,眉头一皱,道:“记录了叶先生与玉村假药工厂的买卖记录。”
“玉村的假药工厂?”叶岚沫十分惊讶,当时虽然玉村背后的大BOSS还未挖出,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大BOSS居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过现在下这个结论还为时过早,万一有人栽赃陷害呢?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什么都不是确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