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八牛，你干什么？”头一个说话的老者怒道。“你怎么能出卖自己村子里的人？”
“族长，我倒是不想出卖，可你能给我银子吗？”那男子回了一句嘴，随后嘿嘿笑着，小心翼翼地走到颜小熙面前，点头哈腰道。“姑娘，我告诉你的话，你真的给我银子吗？”
颜小熙冲他伸出一根手指，笑着说：“说一个，我给你十两银子！”
那人赶紧转过身，用手指着人群中的某个人道：“去抓苏氏的，是族长的儿媳妇，我七婶子，还有她，她，她……”
他在人群中指了几个妇人，又指了几个男子，“他们几个，动手打的李老六，我都看见了！”
颜小熙让人把人都打人群里揪了出来，全都揪上楼去修理。
那男子憨皮赖脸地问道：“姑娘，我都说了，你该给我钱了吧？”
“给钱？什么钱？”颜小熙莫名其妙地道。
那男子意识到她想赖账，不禁急了，“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颜小熙莞尔一笑，一脚踹过去，把他踹进人群中，“这等不忠不义之辈，我交给你们来处置了！”
村民中有脾气暴躁的男子，便对那出卖同伴的男子拳打脚踢起来。
颜小熙合上箱子盖，坐到箱子上，听着打楼上传来的各种撕心裂肺的叫声，嘴角一直噙着笑容。
安亲王和阮大公子的表情都不太好，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却没说话。
李家台子的村民中，有胆子小的，呜呜地哭了起来，当娘的全都捂住了孩子的耳朵，有的男子抱住妻儿。
颜小熙瞄着院子中间的那口大水缸，突然开口道：“轩辕逍，打发几个人，把这口水缸挑满了。”
轩辕逍一个眼神过去，便有人很自觉地去找水桶挑水去了。
最早开口讲话的那个老者忍不住道：“姑娘，你已经找到你想找的人了，就把我们放了吧！”
颜小熙笑吟吟地道：“好戏才刚开始，放了你们做什么？演戏嘛，得有观众，没有观众的，我演戏给谁看？”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童稚的嗓音，“你是坏女人，你欺负人，你会天打雷劈的！”
颜小熙好奇地望过去，就见那是个年纪不过八、九岁的小男孩。
此时，这小男孩用一种极度憎恨的表情瞪着他。
小男孩的母亲赶紧用手捂住他的嘴巴，她看到颜小熙站起身，冲他们走了过来，不由得噗通一声给颜小熙跪下了，“姑娘，我求求你，孩子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颜小熙动作缓慢地走到小男孩的面前，也不去看他一脸惊惶表情的母亲，而是一本正经地对小男孩道：“我不是坏人，你们才是坏人，因为你们杀了一对无辜的夫妇。”
“你爹，你娘，包括你在内，你们都是帮凶。你们在杀人的时候，忘记了这个世上还有公理和报应。你们忘记了，这个世上，有很多人，比你们强。”
“就如你们杀李芙蓉的爹娘，犹如捻死一只蝼蚁那么简单。这世上同样有这么一种人，杀死你们，也如捻死蝼蚁一般简单。”
“做人不可以这样子，只准你们杀别人，却不准别人杀你们！”
“更不能只准你们欺负别人，却不准别人欺负你们！”
“这世上没有这样的公理！”
“你们信仰丛林法则，信仰弱肉强食，那就该允许同样的准则运用在你们的身上。”
“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人双重标准，有太多的人严于律人，宽于律己。”
“小弟弟，人活在这个世上，不能欺负别人的时候就理直气壮，错都是别人的，挨欺负的时候就怨天尤人，错也是人家的。”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没理由只需你们杀人，却不许别人报仇！”
“这世上是有天道的，天道适用于每个人的身上，道理不是你们家的，不是你们说道理是怎样的，它就是怎样的。”
颜小熙这话是对着一个小男孩说的，但是在场所有的人却都听在了耳中。
李家台子的村民们渐渐安静下来，但依然有人忿忿不平道：“你这是仗势欺人！”
“我就是仗势欺人！”颜小熙也不辩解，直接承认了这个指控。
“我现在要替李芙蓉报仇，你们当初仗着人多势众杀了她的爹娘，那现在，我就仗着人多势众，杀了你们……”颜小熙伸手指着最初同她说话的那名老者。“你……是李家台子的族长吧？”
那老者抿着嘴唇，颤颤巍巍地望着她，没敢接话。
颜小熙哂然一笑，“你身为族长，纵容族中子弟恶意杀人，罪不可赦，来人，把他带走！”
第325章 以牙还牙
她话音刚落，那老者突然给她跪了下来，哀求道：“姑娘，这事都是老朽的错，是老朽管教不严，同李氏族人没关系，你要杀，就杀我把，放过李氏族人吧。”
颜小熙嘿嘿一笑，“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捕快做什么？我杀了你爹你娘再跟你说声对不起，你能接受吗？”
老者脸色一变，在亲兵的手中挣扎道：“姑娘，你太过分了……你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不会有好报的……”
颜小熙厉声道：“你们这些杀人犯都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好报应，我是替天行道，我怕什么？拖走！”
老者悲呼着，他的儿女打人群中冲过来，试图把他救回去，却被亲兵们将人拖了回去。
颜小熙咯咯地笑着，就像个疯子，“别急！你们全都别急！都有份！一个一个的来！崔妈妈……”
她大声喊着，“去，到这条街上给我找找，凡是身强力壮的男子，愿意来的，我一人给五十两银子！”
崔妈妈又去看安亲王世子，安亲王世子冲她微微颔首，她赶忙转身出去找人了。
天知道，此时的安亲王世子有多后悔，他就不该留下来看这场热闹。
这个颜小熙实在是太邪门了！
不止邪门，还变态！
他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干不出来这么变态的事情。
所以，他转身给轩辕逍施了个礼，“九皇叔，天色不早了，大概快要宵禁了，侄儿想，还是早些回家睡觉的好。”
阮大公子等人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我娘说了，让我今天晚上早点回去。”
轩辕逍淡淡地道：“难得有人肯教你们做人的道理，还是先别走了，这样的机会可不是天天有。颜姑娘不止是在教导这些村民，还是在教导你们，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安亲王世子抽搐了一下嘴角，没敢坚持离开。
村民中，终于有人撑不住了，头一个大哭出来的是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媳妇。
她哭着跪了下去，打人群中跪爬出来，拼命地给颜小熙磕头，“姑娘，我求求你，芙蓉爹娘的事情，真的跟我没关系，求求你饶了我吧……”
“那跟谁有关系呢？”颜小熙走过去，蹲到她面前，轻声问道。“他们把李芙蓉的爹爹打死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他们把李芙蓉的娘丢进河里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严厉，“别跟我说你人微言轻，你说的话也没人听，你想拦但是拦不住，两个活生生的人在你面前被人杀死，你却在一旁看热闹，你甚至都没有尝试着去阻止，你有什么脸对我说，杀人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那小媳妇让她问得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只是捂着嘴巴呜呜地哭，哭得撕心裂肺，莫名悲怆。
颜小熙忍不住笑起来，用一种特别莫名其妙的语气问她，“你哭什么呢？现如今，又不是你的爹娘被人给杀了？你有什么好哭的？”
“李芙蓉的娘被人抢走卖进这家妓院，为保贞洁上吊自杀，那时她也在哭，可惜，没人能看见她的眼泪。”
“你觉得你哭了，就该被可怜，就该被放过？你们把李芙蓉的娘装进猪笼丢进河里的时候，有没有注意过，她哭没哭？你看见她的眼泪的时候，对她心软过吗？你有想过，放过她吗？”
颜小熙的咄咄逼人，让那小媳妇觉得，自己若是再哭下去，简直都是丢人现眼。
院子里逐渐的安静下来，李家台子的村民，没有人敢再吭声，他们已经意识到，求饶也好，装可怜也罢，都无法让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