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叔安插的人不断给警方通风报信,等初恋反应过来,已然陷入危局。
他被警方围剿了。
我猜到迟源也来了伦敦,却不知道他就是当日伦敦闹市区的那个狙击手。初恋大势已去,迟源再也没有留他对付表叔的必要,在围剿行动中再次充当狙击手,一枪击|中肺部,成功将其活捉。
凭迟弟弟的心细如发,很快找到了初恋藏好的他妈妈。
初恋只当了不到两个月的伦敦王。
冯云中太了解伦敦黑|帮的情况了,表叔原本就有了退守别地的打算,既然初恋敢反,也便送他一程。
狼崽终究斗不过老狼。
除|掉|了初恋,表叔的下一个目标是老闻。
我爸跟他同仇敌忾,也想干|掉|老闻,奈何舍不得老闻的家业。认为与其等老闻死了被闻氏瓜分,倒不如抢过来。
他跟表叔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火朝天。我这时才发现,我曾经以为光风霁月的老爹,本质上就是个劫匪。
老闻行事滴水不漏,虽与冯云中有来往,从来做的都是合法经营,至多交个罚款,从无牢狱之灾。
但我爸当初既然敢把冯云中这颗苦心栽培的棋子交给他,就一定做好了两手准备。
他早已伪造好了一沓老闻跟冯云中合作走|私|军|火的罪证。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老闻非要我爸坐牢了。
就他这心眼,斗起来折寿。
仿真度高的那批假|钞到目前为止还在表叔的地盘存放,并没进入流通。英国各地警方都加强了打|黑力度,中英联合调查组的种种摩擦被法律顾问团队一一解决,警力由联合指挥部四散,进入一种势不可挡状态。
这种情况下,要让假|钞在警方反应过来之前就遍及全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但老闻可以做到。
我爸计划用假|钞换他的真钱,再借他的商业版图尽快把假|钞扩散出去。
我爸真不愧是搞金融的,居然已经想到要借假|钞控制英国的经济命脉=_=。
等等,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要从落魄千金逆袭成黑|道|千金了?
表叔派人在别处将那份走|私|军|火的罪证发给老闻,信使再将老闻的回复带回来,两只老狐狸看了再回复,信使带去又带回……就跟信鸽似的,仿佛穿越回了古代。
我爸在等消息的时候也没闲着,没事练练书法,写写文艺的诗,例如:从前书信很慢,车马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还挺应景。
老闻仗着手里有表叔的把柄迟迟不肯就范。表叔知道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妙,他各地的势力都在锐减不说,说不定还会被老闻发现藏身之处,于是想到剁我一根手指寄给老闻。
嘤嘤嘤表叔实在太难攻略了!!
我被表叔捉住手正要剁,老关居然还在不紧不慢地喝碧螺春,表示直接说我怀孕不就好了。
老闻答应把假|钞换成真钱,但并没答应帮着扩散,表示必须先见到我人。
难保这不是个陷阱,即便时间紧迫,表叔仍考虑了一段时间,老闻终是将那个把柄先快递到他手里。
居然是一个大活人。
挺年轻一个漂亮小伙,长得既有些像冯云中,又有些像表叔。这不会是……
“我儿子。”
原来表叔当年年少无知,勾搭上酒吧打工的小|妹,也就是他的初恋,最终却抛弃了人家。对方抱着儿子上门来要名分,表叔让我爸替他赶走,我爸心生不忍,就给了他们母子一个栖身之地。
谁知表叔初恋留下儿子就走了,一转眼成了黑|帮|老大的女人,杀回来整垮了表叔全家。
表叔被她捉回黑|帮,就此万劫不复。
这俩虐恋情深了好多年,压根没想起来还有个娃。等表叔终于弄死了初恋,干|掉前前任头|目,扶前任头|目登基,才想起来有这么个遗果。
前任头|目知道他跟我爸曾是好友,便琢磨着利用他拖我爸下水。机缘巧合之下见了我妈一面,这想法便更急切。
表叔那时虽是军师,实则也不过狗腿,便献计陷害了我爸。
导致我爸被前任头|目软禁、我妈为了救他受|辱、最终身死。
这等血海深仇,我爸却隐忍数年,藏好表叔儿子的同时,挑拨前任头|目给表叔下药,导致他再龙精虎猛,也没法再有孩子。
表叔毕竟出身名门,不能无后,唯一的儿子在我爸手里,自然对他礼敬三分。故而他俩明明是仇人,却能把酒言欢。
我爸唯恐自己出事,便将这个人质交给老闻看管,又唯恐表叔对我不利,便告诉他儿子现在在老闻手里。
表叔第一次掳走我,就是想逼老闻交出儿子。奈何老闻联合政界施压,表叔在英国的势力受损不说,更唯恐他一怒之下杀了自己儿子,只能放我回去。
后来他绑架闻自谙,自然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闻自谙的死彻底激怒了老闻,表叔只能劫走我爸,看他是否有办法救他儿子。
当然,为了确保我爸不敢耍花样,必须还得搭上一个我。
现在老闻把这个把柄还给了表叔……我不免害怕地去看我爸,他却还在悠然煮茶。
心可真大。
作者有话要说:暧暧眼中的男女关系:你可以利用我,我也可以利用你,我们是平等的。我不会因为我是女人而道德绑架你一定要怜惜,也不会因为你是男人而把我对你的利用当成感情。
老关一出手,就知有木有!
爸爸:你们这群菜|鸡!
第19章 不自量力
我终于知道我爸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了。
表叔的这个儿子实际年龄比我大,心理年龄却比我小。我爸心存怨怼,估计是拿他当宠物养的,自闭得很厉害,只跟我爸一人亲近。
这位表哥是验过DNA后回来的。表叔看着难免心痛,一怒之下朝我爸拔|了|枪。
他儿子跟只小兽似的,冲过来推搡他。
我看着都不是滋味。
我都没这么保护过我爸。
表叔放下了枪。我爸老神在在,朝表哥挥挥手,“小舟,我们去看书。”
我妈的全名,叫作丰舟年。
我爸牵起表哥的手去了书房。
而我只能自己牵自己的手,慢慢红了眼眶。
春暖花开,我爸带表哥去放风筝、摘果子、爬山、写生。风筝坏了,他替他修,果子太酸,就拌糖做果酱,还从山上捉了只小兔子,从此在室内也能写生——画它啃胡萝卜。
我好嫉妒。
这些事他有的倒也为我做过,只是七岁之后,便再也没有了。他把我从闻自谙家接回来后变得越来越忙,家里陪我的只有保镖和保姆。我开始也发脾气,后来便想讨他的喜欢。我站在凳子上煎鸡蛋烫伤了手,他骂我不自量力,却不知我只想替他做顿早餐。我曾很想得到他的一句夸赞,可是我太笨了,很少能令他满意,他总东一句西一句地刺我,渐渐我也就无所谓了。
他一直兢兢业业地爱我。却大约,也并不喜欢我。
眼前忽而出现一块巾帕,耳边是表叔的声音:“看兔子也能哭?”
我没理他,转身走了。
晚上我睡不着,想起白天老关带着表哥看书,似乎在写什么,像是日记,便忍不住想去书房看看。
老关的房间就在书房旁边。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只开了手机手电。书房太大了,书架错落排列,像小半个图书馆,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靠在书架上叹了口气,忽而听见一种奇怪的声音,咕咕咕的,像是生气,又像要引人注意。
然后我就看见了角落里那只兔子。
连笼带兔恰好在死角里,藏得极隐蔽。我拎起兔笼一瞧,发现下面那块地板有些松动,稍微用点力掀开,里面正是那本日记。
日记里夹着许多花笺,应该是我妈妈画的,正面是我爸写的字,反面是她的应答。
我只知道我爸骨子里是有些文艺的,却没想到他能这么酸。
他写:“舟舟,昨日那些花你可喜欢?若不喜,我再换。”
我妈答:“凡花各有其美,看久了,自然不换。”
他写:“舟舟,今日你可有灵感,若没有,可曾想我?”
我妈答:“今日累极,梦里都无你。”
他写:“舟舟,明日要去做什么,可能叫上我?”
我妈答:“明日写生,万毋扰我。”
我听我舅说过,我爸当时还在读研,看上了在艺术学院读研的我妈。他笨笨的,只知道给我妈送东西,她喜欢的就多送,不喜欢的就记在心里,写生怕她累着,总带吃的过来,还非给她打伞,害我妈在同学面前不好意思,想否认反而觉得是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