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水村花+番外(89)

闻言,江侃随手扯了扯领带,随口道:“你都说我是混蛋了,还指望我跟你讲道理么?”

这话听在我耳朵里,怎么这么熟悉呢……

来不及多想,我拿起手机作势报警。说时迟那时快,江侃抬手将我的手机抢了过去,动作敏捷,如探囊取物,“手机旧了,明天给你换新的。”

……

第二天,江侃确实给了我一部新手机。一个没有电话卡的新手机。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和江侃差不多处于冷战的状态。江侃将梅姨和阿宝接来陪我住,自己则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市区距离农场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江侃似乎把这个农场当成了家,无论工作多忙,工作到多晚,都会驱车来这边。日日奔波,几个月下来,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梅姨向来拿他当宝,一看见我不给江侃好脸色,心里就不舒坦。江侃一不在家,就开始在我身边暗戳戳地替江侃说好话:

“我好多次劝小公子,晚上回来就住公寓里,别往这边赶了,他就是不听,说是放心不下。”

“小公子以前就是一不着家的主儿,一到晚上就和陆公子他们去酒吧玩了,自从锶小姐来了,小公子就像长到家了一样,哪儿都不愿意去了。”

“锶小姐,小公子不太会哄女孩子,但他对你是真好。”

……诸如此类。

我自认为是一个拎得清的女生,他是他,他爹是他爹,这样的身份关系不是他能选择的。

当然,我有这样的想法可能也是因为我自己始终未能和父母建立起那种厚重的亲密关系,以至于我理解的世界,是从一个个体到另一个个体。我如何评价一个人,是否接受一个人,客体仅仅是这个人。

然而这些日子,我却开始很认真地重新审视我和江侃的感情。因为我突然觉得,“门当户对”其实很有道理。不同的成长环境、生活背景,培养出来的性格、三观和处事方式都是天差地别的。

我不否认江侃是一个很优秀洒脱的人,但他的优秀带着刺人的棱角,洒脱带着唯我独尊的傲气。做什么事,向来随心而为,随遇而安,丝毫不顾及旁人的感受。

哪怕是对我。

又或者,尤其是对我。

冷战是最磨人、最危险的感情状态,分分秒秒,消耗掉的是彼此的爱和信任。当最后一丝不忍消耗殆尽的时候,剩下的,不过是无休无止的争执和伤害。

我很不情愿地意识到,原来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天作之合——所有庸俗的小情侣都做过的美梦罢了。我和江侃也不过是这万千庸俗小情侣中的一对罢了,满心欢喜地走到一起,满身风雨地分道扬镳,连行为模式都廉价得毫无新意。

我一度觉得,我和江侃之间,只剩下摊牌了。

半夜醒来的时候,江侃又和衣躺在我身边,睡得一脸满足。我不过是在他怀里轻轻翻了个身,他却像受了刺激一样猛然惊醒过来。就着淡淡的月光,就着惺忪的睡意,直勾勾地看着我。

江侃打了个呵欠,鼻音有点重:“你要去哪?”

闻言,我没好气道:“江侃,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我不想跟你吵,”江侃闷声道,“睡觉吧。”

说罢,江侃顺手帮我掖了掖被角,转而长臂一伸将我抱得更紧。目光轻轻抚过他好看的眉眼,我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良久,我淡淡说道:“我们分手吧。”

闻言,江侃的身体不自觉一僵,连带着呼吸似乎也变得沉重了起来。我太了解他了,这是发怒的前兆。我看着他微微颤抖的睫毛,突然一阵心虚:万一他不顾风度要打我,我可打不过他。

“张钇锶,把你刚才的话收回去,我当你没睡醒。”江侃的声音很低,压着隐隐的怒气。

我承认,我怂了。我不但认真审视了一下他扔给我的台阶,甚至还花了几秒钟犹豫要不要下。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硬气起来。说硬气就硬气,我一把推开江侃,正色道:“我没跟你开玩笑,我们分手吧。”

我的话成功挑起了江侃的火。冷不防,他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转而有些粗暴地抓住我的手腕锢在枕头两侧,低头冷眼看向我。沉沉的目光里,噙着说不清的隐忍和怒气。

“你别逼我。”江侃的声音哑得厉害,声音里懒散的睡意一扫而光,转而被一种深沉的克制取代。

我抬眼看了江侃一眼,和他对视的瞬间像是被灼到一般,不由自主将目光收了回来,不自然地把头撇向一边,不再看他。

“看着我。”江侃的声音很强势,带着不易察觉的蛊惑意味。

我微微挣扎,执拗地把头撇向一旁不去看他。电光火石间,往事种种涌上心头。前尘旧梦,物是人非,倾然间,一种厚重的的无力感和屈辱感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我突然觉得有些累了,累得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情再和他纠缠了。我冷不丁停住了挣扎,像一条濒死的鱼,等待着屠夫的手起刀落——带着宿命般的坦然。

心冷了,眼眶却热了起来,仿佛在保持着某种平衡一样。

江侃低头看着我,陡然愣在那里,脸上的怆然和落寞让人心伤。手腕上的力度不期然卸了下来,愣怔间,他抬手抚了抚我的额角。微凉的指尖,轻滑过我的眼角眉梢,似漫不经心,又似小心翼翼。

“你把我当成你的什么人?”他淡淡开口,似是在问我,又似自言自语。

良久,江侃起身站了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那天之后,江侃一连好些天没有出现。这里的没有出现,是指没有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眼前,我倒是在网上看到不少和他有关的新闻:

“盛江小公子深夜买醉”

“盛江小公子私会密友”

“张钇锶江侃恐生情变”

……

诸如此类。

江侃一走,区区农场自然困不住我。我找了个由头将梅姨支开,和甜甜里应外合逃了出去。车子开了许久,甜甜终于长吁一口气,转而无语道:“真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跟间谍游戏似的。哎,小公子要是知道我把你接出来,非得宰了我不可。”

闻言,我黯然道:“不跟你解释了,甜甜,快开车去我家,我有急事。”

甜甜不明所以,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只温顺地点了点头。

“甜甜,我不在这两个月,工作室的小朋友有没有问起我?”我随口问道。

“可别提这茬了,一个招呼不打就消失了,大家还以为你要息影了呢!”甜甜不满道:“张钇锶老板,大家可都指着你吃饭呢。你消极怠工,我们也只能跟着无所事事。”

我淡淡地勾了勾唇角,不以为然道:“江侃没少给你们发工资吧?”

甜甜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气势瞬间矮了一半。

见状,我忍不住调侃道:“那你们有什么不满的,按月拿工资,又不是计件拿工资。”

甜甜有些绷不住了,小嘴一撅,委屈道:“人家还不是担心你吗?”

我抬头冲甜甜宽慰似的扯了扯嘴角,淡道:“我没事。接下来,我有一些私人的事要处理,工作这边的节奏我们放慢些。”

甜甜心有不甘,还想开口说些什么,被我抬手制止了。

一回到家,我就直奔书房,埋头将书房翻了个底朝天。沈巧是一个典型的处女座,大事小事向来喜欢备着Plan B。做什么事,都透着谨小慎微的劲儿。以沈巧的个性,她不可能那样草率地将证据随随便便扔在一个纸箱里。

细细想来,她的所作所为,更像是一种张扬的宣告,一种无形的声东击西。纸箱里的那份证据也许也是真的,但未必是唯一的。或许她早已将它稳妥地藏到了别处,又或许她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到了我手上——只是我没发现,只是躲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而且,更可疑的是,早在大半年以前,我家就被翻了个底朝天。现在看来,是何人所为,答案不言自明。

问题是,那个时候,我和沈巧还处于交恶状态,我对黎琛这个人更是一无所知。

那么,只能说明,早在那个时候,他们便已经意识到有东西在我手里了。

至于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对那个东西多有忌惮,忌惮到不惜闯上门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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