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水村花+番外(119)

冷漠如斯,非他所愿。看得出来,江侃根本不接纳现在的自己,甚至是厌恶。而我——身为罪魁祸首的我,居然也因此对他心存芥蒂了。

江侃说得没错,我真是个没良心的。

我一边切着洋葱,一边不停地流眼泪。也不知道是被洋葱辣的,还是因为心里难过。

梅姨从外边走进来,看见我“梨花带雨”的模样不觉吃了一惊,温声笑道:“锶小姐,你真是太可爱了。放那吧,小姐,我来切吧。一会儿炒菜的时候你再上手,好不好?”

我摇了摇头,倔强地闪了闪身子,没停下手里的动作。我吸了吸鼻子,抬头认真道:“梅姨,这次我想好好给江侃做一顿饭。您在旁边教我,可以吗?”

梅姨看着我,欲言又止。良久,她伸出那双宽厚的生满老茧的手轻轻抚了抚我的脸,柔声道:“嗯,小姐这么聪明,会做好的。”

我的嗓子哽了哽,继续道:“还有蛋糕,我要亲手做一个大蛋糕,最好把这五年的生日都给他补上。”

爱就爱了,管你领不领情

梅姨笑笑,“小公子可不在乎什么生日不生日的,你回来了就比什么都强。”

我和梅姨开始做菜时已经快五点钟了,我一度担心时间不够用。万一江侃回来了,我这边还没忙活完,给他看到我蹩脚的样子,那未免太让人难为情了。这样想着,手里的动作不自觉加快了些。

土豆本来就难切,梅姨买的又是那种个头小的。放在案板上到处滚,就是不往刃上凑。几颗土豆将我的耐心消磨了个精光,我一边埋头切土豆,一边不时抬头看表。

结果,越忙越乱,越乱越急,一急连菜刀都拿不稳了。于是,我的左手手指被切了个不大不小的口子。手指上那股突如其来的尖锐痛感,让我条件反射般尖叫一声。

梅姨循声看过来,关切道:“怎么了?是不是切到手了?”

“没有没有没有!”我连声否认,“怎么会切到手呢?我可没那么笨。”

“还是我来帮你切吧,小姐,我帮你切,做的时候你再亲自上手怎么样?”梅姨用商量的语气劝道。

我坚定地摇了摇头,转身若无其事地走到药盒子里取出一片创可贴悄悄贴在了伤口处。还记得以前和江侃一起追剧的时候,我曾很认真地吐槽过影视剧里的一些烂梗,其中一个就是“切菜必切手”。

当时我是怎么跟江侃吐槽来着——“怎么电视里那些菜刀像长了眼一样,专往人手上跑?真是毫无新意!”

我低头看了看创可贴上那片略显矫情的殷红,自嘲地咧了咧嘴:艺术来源于生活,是本人无知了。

我的脑回路向来与常人不同,别的女生受了伤可能会娇滴滴地求安慰,到了我这边,受伤却好像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觉得这个毫无新意的伤口有些做作,好像是我成心卖惨一样。

于是我不动声色地将案板换了个方向,背对着梅姨继续切。动作里,甚至透着几分做贼心虚的猥琐。

我正低头剁土豆,厨房里突然飘过来一阵缠绵的奶香,浓郁热烈,沁人心脾,甚至还带着一丝引人遐想的……糊味。反应过来,我又立马扔下土豆朝着烤箱的方向跑过去。

……

别管怎么着吧,那一天我从五点钟一直上蹿下跳到九点钟,总算做出了几道看得过去的菜。几道菜摆好了往桌上一放,乍一看还真挺像那么回事。梅姨眉开眼笑地拿出几支蜡烛点着放在餐桌上,嘴里念道:“小公子回来肯定高兴坏了。”

我原本也担心我这边还没准备好,江侃就回来了。然而,事实却是,我做好了菜、摆好了盘、放好了蛋糕、点好了蜡烛,他还是没有回来。我坐在餐桌前从九点等到十点,又从十点等到了十一点,等待的心情也从满心欢喜变成了怅然若失。

梅姨也一直陪我坐着,时不时抬头看看表,似乎比我还着急。梅姨满脸心疼,不时生硬地宽慰我几句,“小公子太忙了,有时候甚至能忙到一两点钟。”

恐怕是气还没消,不想见我吧。

餐桌上的白色蜡烛随着跳动的火苗一截一截地变短,心境不同了,连蜡泪都变得很忧伤。

那一刻,我突然很疲惫,整个人的灵气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倒塌了,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清清楚楚地感知到它在一点一点地散去。旋即,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来,几乎要将我吞噬。

后来,我意识到我心里正在散去的东西,其实有名字。它叫“希望”——能救人于水火,能伤人于无形。

其实,有时候,希望才是最可怕的东西吧。

希望作为一个名词出现时,带来的不一定是温暖,因为前面的动词可能是“没有”,后面的谓语可能是“破灭”。

没有希望,亦或是希望破灭,都足以诛心。

一直以来,江侃的爱是我活下来撑下去的全部希望。如果,我的希望不要我了,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我这般挣扎?

我的脸色,想来是很不好看了。梅姨看着我满面忧色,柔声道:“小公子今天应该是很忙了,别多心,我去打个电话问问。”

眼看着都快十二点钟了,我抬头看了梅姨一眼,淡道:“不用等了梅姨,他不会回来了,把这些都收拾了吧。”

说罢,我起身便要向卧室里走,迟疑片刻,我回头认真补了一句:“今天的事儿别跟江侃讲。”

梅姨愣在那里,皱眉看向我,一脸为难道:“小姐,这……”

说话间,房门突然开了,和开门声一起响起的,还有江侃惺忪低哑的声音:“张钇锶,又有什么事儿啊,不让告诉我?”

我的脚步定在原地,回头看他时,目光毫无防备地跌进了那双笑眼的温柔乡里。

恍然如梦。

不对,是噩梦初醒。

那双盈满笑意的桃花眼柔柔地望着我,我看着他,心里慢慢走掉的那个东西仿佛又悄悄折返了。那一刻,我意识到,我是真的爱他。

我从小就缺爱,因为没有,所以我长大后对这种在我看来有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很不信任,甚至一度怀疑所谓“爱”就是一个经不起推敲的伪命题。所以彼时当江侃向我表白时,我心里更多的是不解和不信。

也因为这种不信任,我一开始就没期待这段感情能有一个结果,甚至还提前大煞风景地放了丑话:“即使以后你还会伤我,那我也认了,是我自己不长记性。”

甚至,在他含情脉脉说爱我的时候,我都觉得他是在跟我客气。

所有能说得上原因的喜欢,都算不上爱。当你因为一个人的优点喜欢上他时,那只是喜欢。当你喜欢一个人仅仅是因为他是他的时候,才有可能是爱。

我一直觉得,我和江侃在一起,与爱无关,不过是百分之六十的喜欢加上百分之四十的各取所需罢了。我们对彼此而言,都不是不可替代的。当一个拥有相同或者更优特质的人出现的时候,这种处于不稳定状态的喜欢随时可能转嫁。无论是我,还是他。

江侃一直骂我没良心,现在想想,这么说也确实没冤枉我。

我跟江侃在一起的时候,是带着警惕的,潜意识里总觉得他迟早会抛弃我。所以我每天都绷着神经,时刻准备着在江侃抛弃我之前先一步抛弃他。所以我从来不肯主动表露自己的感情,生怕他会因为我的喜欢太多了而觉得它廉价。

孰不知,不知不觉中,那颗心其实早已握到了他的手中,连带着的,还有我的喜怒悲欢。我爱他,只是不够坦诚。

和我的不坦诚相比,江侃就洒脱得多:爱了就爱了,管你信不信!该说的我都要说,管你听不听!该做的我都要做,管你领不领情!……明明知道等的人可能永远不会回来,却执拗地抱着记忆厮守了五年。

我不过是等了他五个小时,心里便耐不住了。可眼前那人,生生等了五年。

他偏执地将我用过的所有东西都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甚至包括冰箱里那些已经过了期的食物;他自虐般地强迫自己吃那些他并不喜欢甚至厌恶的食物,只是因为我曾经喜欢;他执拗地将我的离开归咎到自己身上,以思念为刀,以愧疚为刃,自我凌迟了五年。

江侃是一个很会计算得失的人,却在这件事上,心甘情愿地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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