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大力关上了门,头也不回大步向别墅走去。
嗯?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好你个江侃,居然敢这么对我!
“江总!送我回去江总!我现在还是个伤员呢,您不能这么对我!”
“江总!您忘了我是怎么给您挡枪的了么?”
“江总……”
……
你不是最讨厌聒噪的人么,我偏要大声嚷嚷,我烦不死你!把你烦个透我就不信你不送我回去。农场本来就是郊区,里面又没什么人,平日里自然是个僻静的地儿。我的聒噪声空降其中,被衬得越发刺耳了几分。
江侃快走到别墅的时候,梅姨从里面走了进来,梅姨看向噪声发源地,不觉眉头一皱,看向江侃开口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江侃停下脚步,回头淡淡往我的方向扫了一眼,冷言道:“别理她,让她叫,叫累了自然会下来。”
一边说着,江侃抬手拍了拍梅姨的肩,示意她回别墅里去不要理我。梅姨不放心,又回头看了两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知道江侃低头又跟梅姨说了些什么,梅姨终于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江侃走回了别墅。
我心里大怒,抬手用力地拍了下车窗。但是因为没有观众,我的这一动作没有什么意义。这样又僵持了半个多小时,我还是乖乖下了车。倒不是因为我累了或饿了,而是因为我想上厕所了。
我有些尴尬地走进别墅的时候,江侃一点也不吃惊,只淡淡扫了我一眼,转身回了书房。见状,我二话不说立马跟了上去,边走边跟在后面碎碎念道:“江总,你最好送我回去,不然您走到哪我跟到哪,我烦死……”
“这可是你说的,”江侃蓦地停住,声音低沉有力,“我走到哪你跟到哪。”
恩?我一个没刹住,脸重重地撞上了江侃挺直的脊背。鼻子被撞得生疼,生理性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江侃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平日里多看我一眼恨不得洗眼睛,被我碰一下恨不得洗掉半层皮,今天怎么有点不一样了呢?
我被江侃一句话敲蒙了,低眉臊眼地跟着他进了书房。江侃进了书房,随意地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低头盯了起来——之所以用“盯”,是因为自始至终就没见江侃翻过页。
我不知道江侃尴不尴尬,反正我是挺替他尴尬的。仿佛是特意为了帮他掩饰尴尬,我自己也胡乱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低头看了起来,用自己的行为告诉他:你看,我没注意你,你想玩迷惑行为大赏你就继续,我是不会笑话你的。
良久,在我盯着课本昏昏欲睡之际,江侃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我抬起头,抚了抚手里的课本,试探道:“要不,送我回去?”
闻言,江侃的脸色沉了沉,不再理我,继续若有所思地埋头盯书。我小心翼翼地看了江侃一眼,在心里重重地吁了一口气。
很难想象,在那种怪异的氛围里,我和江侃竟在书房里泡了整整一个下午。
我和江侃从书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我抬眼向窗外扫了一眼,心里顿时烦躁了几分:这都大晚上了,江侃还是没有将我送回去的意思。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他把人困在这里却绝口不提自己的真正意图。
那种感觉就像,把你吊起来不停地抽你,嘴里还一直嚷嚷着“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打死你”。可是,你倒是问啊!你不问我说什么?你就是把我打死了,我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草草吃过晚饭,江侃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他抬手向客房指了指,随口道:“累了就早点休息。”
我顺着江侃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认出了那间客房。那间客房就在江侃房间隔壁,五年前我初到农场的时候还在那里住过几天呢。江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莫不是知道自己要利用我了,利用前先给点甜头安抚安抚?
我走到那间客房前,忽而脚步一转,径直推开了江侃卧室的房门。江侃愣了一下,旋即跟了过来。
见状,我以一种极为浮夸的方式扑到他的床上,一边折腾还一边大声嚷嚷道:“我不住那间,这间多好,我喜欢这间!”
江侃有洁癖,他的床,陌生人坐都坐不得。可以说,我是冒着生命危险在作。
我就不信我作成这个样子你还忍得住!忍不住更好,最好把我扔出去!
“这可是你说的,”江侃抬手按了一下开关,屋里瞬间陷入黑暗,“既然喜欢,那就在这睡吧。”
嗯??!
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不等我有所反应,江侃已经关上门大步走了过来。我看着江侃这架势,心里一怯,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了下来,“江总,不过几天没见,您怎么……怎么突然……”
这么豪放了?
“我,我还是觉得客房比较好。”一边说着,我大步向门边走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江侃长臂一伸,一股大力将我狠狠地扯了回去。一个重心不稳,我和江侃顺势摔在软绵绵的床垫上。江侃将我捞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动作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你……你这是做什么?”我在他怀里挣了挣,嗫嚅道。
江侃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抑制着极其某种浓烈的情绪。他没有答话,只自顾自将手伸到衣领处不动声色地解开了两颗扣子,倾然间,露出细长的脖颈和少年般的锁骨。
我的眼睛已慢慢适应了黑暗,就着皎洁的月光,我看清了江侃俊俏深邃的眉眼。江侃深深地看着我,手上的动作不停,在领口仔细摸索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江侃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银色的细链,细链上穿着两枚戒指。他解开链子,小心翼翼地取下那两枚戒指。他用掌心静静地托着那两枚戒指,安静地取过一枚戴在自己手上,又不由分说地挽起我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另一枚戴在了我的手上。
他摩挲着我的手指,抬头看向我,目光沉沉,哽咽道:“物归原主。”
我的眼眶热了起来,缓缓伸手环住江侃的腰,无所顾忌地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口。千言万语想说,开了口却只吐出一句:“我好想你。”
江侃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哽道:“你想我吗?为什么现在才回来?这五年……”
“江侃,”我淡淡开口,“这五年,我也不好过。”
这些年,我的性格似乎变得乐观了许多。但只有我知道,我所谓的乐天派作风是苦难逼出来的。得有个心疼你的人在跟前,哭才有点意思。所以这些年我很少哭。
那些磨人的负面情绪覆在我的心上,随着时间结成老茧。江侃就像一把尖刀,毫不费力地轻轻一挑,那层老茧就破了,那颗心露出了本来的脆弱模样。
“对不起。”江侃将我抱得更紧了,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轻轻抚着,“回来就好。”
“还疼吗?”江侃低头看着我的肩,柔声问道。
闻言,我轻轻摇了摇头,再也忍不住,在江侃怀里大哭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什么,说不清是喜是悲,喜极而泣也罢,悲从中来也好,此刻这一方失而不得的怀抱,是我最心安的圣土净地。
江侃低头深深地看着我,迷离的桃花眼中泛起一层微醺的缠绵,他试探地吻过我的额头、鬓角、脸颊,最后停在我的唇上,他吻得很动情,一个深吻仿佛揉进了所有的思念和情意。
许久,江侃用指肚揩了揩我眼角的泪,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别哭了,再哭脸该哭皴了。”
闻言,我的情绪更加低落了,不自觉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仰头问道:“我……我是不是变老了?变丑了?”
江侃抓住我的手腕,将我的手从脸上拿开,安抚道:“没有,还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以后也是。”
“骗人。”我怏怏地从江侃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腕,开口道,“我都30岁了。”
江侃轻笑出声,低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是不是忘了,我比你还大一岁呢,我都31了。”
“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我仰脸问道。
“你应该问我怎么现在才认出你。”江侃开口道,“影后的演技真不是闹着玩的,我也是最近才确定的。你还记得,你去732那天身上穿的衣服么?你的房间和衣柜都是密码锁,能打开你房间和衣柜的人,除了我和你,还有别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