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屏息凝气地看着飞鹰,见他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拿起话筒,果真按照陈渊的要求发出语音指令。
郭钦和转过头,若有所指地扫了眼陈渊:“这就是纯血对混血的绝对压制。”
陈渊眼神一闪,没说什么,指挥车在飞鹰的指令下迅速启动,调转车头直奔城门而去。
陈渊拿起步话机想告诉K运输队已进城,谁知刚一打开,各个频道的声音都窜了进来。
“报告!G08已集合完毕,等待上车!”
“西面丧尸群加快了速度!距离生态城只有3公里了!”
“武器装备是先行还是断后?坦克已全部出库,挡住了应急通道入口!”
随着指挥车进入城内,不停放送的警报声也传入车内,陈渊在纷乱喧闹中按下说话键:“报告,运输队车辆已入城,请求告知停车地点!”
他没指望能马上得到回答,说完之后,转头看向窗外,城里似乎打开了所有灯,到处都是奔跑的人群,哭声叫喊声此起彼伏。
军用大卡全数出动,飞转的轮胎带起迷蒙尘雾,离城门最近的医疗队,正用担架抬着病人往集合点赶,有护士高高举着吊瓶,跟在担架旁,奔跑中帽子滚落在地也顾不得捡。
男人身上挎满大包小包,像颗会移动的圣诞树,身后跟着怀抱婴孩的女人,睁着睡意迷蒙的眼,努力想听清守卫队员的指令。
隆隆车声像天边滚雷,让每个人都不得不提高声音,说话都得撕心裂肺地吼,把大逃亡的气氛推到了顶点。
“9号应急方案,”
郭钦和出神地盯着窗外,片刻后才摇了摇头,低声叹了口气:“这是最后的方案,弃城逃亡。”
天目扒在窗边,任树影车影从她脸上快速滑过,她在明暗间低声开口: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执行9号方案。以前我爸爸说,有血性的城主是不会主动执行9号,弃城等于抛家,只有懦夫才会把家拱手让给丧尸。”
陈渊刚想反驳,这时,步话机里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众多杂音中顺着电波传入大家耳中:“收到,运输队立刻前往T5门待命。我在GXR等你,陈渊。”
冷冽的嗓音在步话机里有些失真,莫名带了几分沙哑,听得陈渊脑子一热,立刻就想瞬移到GXR跟K汇合,他把头一抬,冲愣在终端前的飞鹰直嚷:“没听见吗?T5!直行再右转!”
*
K领着队员在T5门维持秩序,刚从地下仓库出来的城民,又被催着带上全部家当弃城逃命,一个个懵逼的脸上茫然大过于恐慌。
有熟悉K的大婶拉着他手臂,担忧地问:“K啊,这大半夜的,你要带我们去哪儿?是丧尸又来了吗?怎么没听到广播?”
为不引起全城恐慌,指挥中心没有播报丧尸围城的消息,K扶着大婶把她送上车,微笑:“去更好的生态城,别担心,我们会保护大家的。”
“那要不要保护我?”
一个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K立刻转过头,就看见陈渊笑嘻嘻地朝他跑来,身后跟着长长的运输车队。
他跑到K跟前,仰起头用拇指往后一指,得意洋洋地邀功:“搞定!动作够快吧!”
K扫了眼望不到尾的车队,眼里满是喜色,他转身跟队员吩咐了几句,目光转回到陈渊身上,在明晃晃的车灯映照下,瞳中似有火苗,闪着异光。
“等会儿你跟我一个车,别乱跑。”
K的话音刚落地,陈渊就被人拍了肩,静安拎着好几个包,一脸焦急地问陈渊:“陈渊啊,看到我们嘉定没?广播让我们全部撤离,我找不到他,心里怪慌的!”
“嘉定应该在T6执行撤离任务,很安全。”
K帮陈渊回了一句,让静安放下心来,他碎碎念着就要上车,陈渊随口问道:“巴旦木呢,在你前面还是后面?”
静安的寝室跟陈渊巴旦木同层,他想了想,摇头道:“不清楚哦,我们从仓库一起回的寝室,那时候还没听到广播,他是不是在寝室睡着了?”
陈渊的笑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K见他神色有异,安慰道:“寝室里都有喇叭,睡着了也能听到广播。”
陈渊慌张地摇摇头,冲到前面喊了好几声‘巴旦木’,得到的回应都是只见他回了寝室,没见他出来。
他又往后跑,把从寝室那边赶来的人群都看了个遍,仍然没找到巴旦木。
陈渊喘着气跑回到K身边,最后跟他确认:“11号楼只有这个撤离点?”
“对。”
K不知他在着急什么,试图抓着他上车,被陈渊一个后退躲开了。
“我他妈得回去一趟。”
陈渊咬牙切齿地说,深深看了K一眼,下定决心似的转身:“我们寝室的喇叭早被我砸坏了!那头猪一睡着,把他卖了都不会有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小陈砸喇叭详见第一章,嘿嘿伏笔狂魔出动了~
我今天被家人拉着爬了一座山,下半身已经不属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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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11号楼位于3区腹部, 跟周围的宿舍楼别无二致, 就是一栋毫不起眼的六层小楼,平时到了晚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现在都撤空了,留下一地垃圾和四处洞开的窗户。
陈渊三步并作两步地爬上四楼,气喘吁吁地跑到自己寝室门口, 哐哐砸门。
“巴旦木!巴旦木你给我开门!别睡了滚起来!”
砸了两下,他突然想起自己应该有带钥匙, 在兜里掏了半天,正焦躁着,门被打开了, 巴旦木揉着眼睛扯着哈欠看了看陈渊,疑惑道:“你啷个回来了?不是嗦这几天都住K那里灭?”
陈渊急得把他往里一推,语速飞快地命令道:“快收拾东西,全城撤离!快!随便带点衣服就行!”
巴旦木傻愣愣地盯着陈渊, 看他无头苍蝇似得乱窜, 不太清醒地问:“咋子了?你要走灭?收拾撒子?”
“丧尸围城!这座城都要走!”
陈渊抓了几件自己的城服, 转身瞪着巴旦木,一字一句地说:“全!部!撤!离!懂了吗?丧尸马上爬到你窗口了!”
这下巴旦木完全清醒了,也懂了, 慌慌张张地抱了一堆东西, 又转身问陈渊:“那我们去哪点啊?不打直接跑灭?”
“去别的城。”
陈渊见他也没什么好拿的,两个赤贫阶级的光棍儿拿几件衣服就打了个包,急匆匆出了门, 前后脚朝楼梯口跑去。
走廊里四处散着垃圾,顶上的喇叭正一遍遍地播送警报,远处还有嚯嚯人声传来,让陈渊焦燥不堪,他一边踢开垃圾,一边回头埋怨巴旦木:“全世界都在广播,你怎么就能睡成死猪?大部队都开始走了,我们再不快点,不知——”
陈渊瞥向楼梯口的目光一滞,后半句话跟呼吸同时冻住,他一个急停,让身后来不及刹车的巴旦木撞了上去,后者正想发问,眼神上移,霎时也愣住了。
楼梯口站了个人影,是他们楼下的邻居,大家都叫她张婶,是个大嗓门儿的热心肠,跟谁都能聊上几句,还给陈渊介绍过对象,笑起来能看见牙花子。
可她现在木着一张脸,眼周和下巴有蛛网状的黑线散开,肩颈僵化地前倾微耸,脖子上凝了一大滩黑血。
她就是在逃的最后一个三期,因为感染时间接近24小时,正处于三期与四期的转化临界点。
陈渊和巴旦木大气都不敢出,跟张婶六目相对,巴旦木似乎想问什么,刚探出半个脑袋,就瞥见张婶骤然发力,朝他俩冲了过来!
“跑!”
陈渊转身拽了下巴旦木,两人撒开四蹄朝着走廊另一头狂奔而去,张婶的速度远不及刚转化的三期,陈渊他俩很快就跟她拉开了距离,两人疾步朝楼下跑去,边跑还边讨论。
“张婶有老公的吧?也被她咬了?”
“没见过她老公的人,她是跟别个住一个寝室的。”
“嗯?经常听她提到她老公啊。”
两人说话间已经跑下了两层楼,许是听到了他俩发出的动静,二楼楼道里忽然响起了一个女声:“还有人在吗?是人吗?不是就别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