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2)

赫连只好不情不愿跟着他,春梅在殿外候着,见到夏寒天急忙行了礼。

夏寒天在宫外风流多年,不少下人都眼熟几分,赫连本就从春梅口中听过他的诸多事迹,接触过后对他更为不喜了。

赫连加快脚步,只想早点摆脱这人,但夏寒天像是成心与他作对,一直悠哉悠哉地走着,赫连心中暗恼。

一不注意,踢到一块小石子,本就因疾平衡性差,赫连向前踉跄,春梅夜视不佳,竟没扶稳。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姿势不佳地跌倒在地时,夏寒天手一揽便将赫连往自己身上贴,这下可好,跌倒是没有,却是往狼口送了去。

夏寒天隐隐带着笑意:“美人儿就是美人儿,身软腰细。”

说罢,竟还在赫连身上嗅了嗅,道:“温香软玉。”

失明放大了身上的敏感度,男人霸道强势的气息,温热有力的手臂,无一不给赫连造成巨大冲击。

他恍惚片刻,想到春梅在一旁看着,既是羞愧又是恼怒,涨红了脸道:“……放开!”他推了两下没推开,更加气愤了:“我是你皇嫂!”春梅在不敢说话,却十分担忧公子,却不敢跟嵩王对峙,若是这一幕被人看了去……夏寒天目视极好,清清楚楚看到自家皇嫂的娇羞模样,不由生出几分逗弄心思,他凑近赫连耳边,不怀好意道:“未同房何来皇嫂之说?”不等赫连反驳,又一本正经道:“夜深露重,本王担忧皇嫂再出意外,思来索去,如此将皇嫂送回宫也好。”

春梅这下忍不住了,跪下道:“多谢嵩王,是婢女之错,但妃子与王爷有别,婢女定会万分小心,将明妃安全送回宫。”

话毕,春梅依旧跪着,一滴冷汗滴下,只希望嵩王不会那么强硬。

夏寒天目光沉黑,看了她片刻,突然笑着将赫连放开:“倒是本王唐突了。”

他让春梅起来,似笑非笑道:“明日本王探望皇嫂,磕了碰了便拿你是问。”

春梅连连称是。

夏寒天又望向赫连,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眼挑唇薄,身形清瘦挺直,一身月白长衫衬得他如山间细竹,静待有心人发觉,为他吟诗诵经千万遍。

他心中烦躁,若他不是皇兄的妃子,他定要抢了来。

“皇嫂早些休息。”

第2章

赫连没理,夏寒天也不恼,瞅着他面无神色的模样反倒心痒难耐,语气忽而变得可怜:“皇嫂莫不是烦了本王?竟是连句话也不说。”

赫连神情微动,脑中不由浮现一粗犷男子娇声细语模样,一阵恶寒,勉强开口道:“嵩王也早些休息。”

说罢便抬步欲离去,不料夏寒天又折腾:“皇嫂唤本王长照便可。”

春梅心下一凉,怎可随意唤王爷的字?赫连也觉得有些暧昧,但夏寒天却突然强硬起来,他不愿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勉强开口唤道:“长照。”

夏寒天满意地离去,赫连他们走了一小段距离,发现很快便到了殿门口。

次日,赫连起得晚了些,用罢早膳,春梅扶着他在外走了走,回来便一直伺候赫连看书。

春梅自小为赫连念书,甚是佩服自家公子,有时她念得快了些,赫连却能一针见血指出来,春梅心想,若不是公子无法视物,定能有一番作为。

夏寒天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场景。

他摆手示意春梅莫要出声,自己站在一旁看着赫连。

赫连平日行为举止虽与常人无异,但到底不似习武之人,对周遭环境那般敏锐,故而偶尔双目无神,看起来少了些鲜活味。

然此时赫连沉浸于书中,每闻独到见解,目中赞赏连连,较之平常动人,令驻立一旁的夏寒天一时看得入迷。

皇兄是如何的定力,才躲得过这样似清风似明月的人啊。

只不过过了片刻,赫连便发觉了夏寒天的存在,他让春梅停下,对着夏寒天的方向道:“……嵩王?”他没想到嵩王昨晚并非开玩笑。

夏寒天上前,挑眉道:“皇嫂怎发现长照的?”居然连本王都不用了,果然嵩王的兴致一来,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赫连微蹙眉:“春梅。”

夏寒天心中感叹了一下赫连的反应,看向春梅道:“你先退下吧。”

春梅担忧地看向赫连,硬着头皮道:“明妃还需婢女伺候……”“你的意思是本王不能照顾好皇嫂?”夏寒天心下烦躁,似笑非笑道,“放心好了,本王不会拿你家明妃如何的。”

这话倒是令人毛骨悚然。

“春梅,”赫连道,“你先下去吧。”

惹恼了嵩王谁也讨不了好,嵩王和明妃孰轻孰重,一看便知。

春梅退下了,赫连冷着脸道:“嵩王有事直说便是。”

夏寒天俯下身,轻浮的话语在赫连耳旁响起:“自是检查检查明妃的身子了。”

他故意加重了“检查”和“身子”的语气。

赫连冷笑:“我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魅力,能将堂堂王爷迷得不顾伦理。”

昨晚赫连因夏寒天的举止久久难以入眠。

嵩王是太子登基后唯一活得好好的王爷,按理说皇帝该万般忌讳猜疑,昨日晚膳时皇帝与嵩王的谈话却坦然万分,甚至谈论朝堂之事也是如此,这让赫连不免狐疑。

赫连得出他确实对嵩王有利用价值的猜测,但他实在想不通嵩王为何会选择接近他。

夏寒天看了他一会,突然笑起来:“赫连,你很聪明。”

他半蹲下与他平视,虽知晓赫连看不见,但他还是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道:“原本你应是无限风光的皇后,如今却不过是个不受宠、名不正言不顺的男妃,不觉得难过吗?”字字句句中透着自信与引诱,赫连自是知道他什么想法,但他觉得夏寒天真是过于自信了。

“你错了嵩王,”赫连脸上毫无表情,“身体的屈辱和心理的打击才是最为致命的,而我早已习惯。”

“是吗……”夏寒天淡淡道。

他用宽大的手掌用力包裹住赫连的手,粗茧磨蹭着,似是玩一团软泥,几乎要用一只手玩出万般花样来,不一会,赫连的皮肤便红了一块。

赫连身子后倾,用力抽出手,欲挣脱夏寒天突如其来的调戏,却反倒像在调情。

夏寒天却在此时道:“如此便遭受不住?”他低声轻笑道:“那你知不知道,与人欢好是什么滋味?”赫连哪听过这种词句?面色微红,挣脱不成倒出了薄汗,看起来无辜艳诱,他稍复心绪,道:“我无欲与你争辩,若你想夺得皇权,另寻他人吧。”

夏寒天剥开他的手掌,把玩着他的指节,白如玉,粉似霞,爱不释手。

他并未回应赫连这话,道:“皇嫂的手真漂亮。

皇嫂知不知道,人对于美的事物都有种独占与施虐的欲望?长照觉得,比起施虐,拿来泄欲更令人血脉偾张呢。”

真……真是浪荡无耻。

赫连使劲抽出手,夏寒天笑着放开了。

赫连气喘吁吁,攥紧拳头,很想打他,但他知道夏寒天可以轻松躲开。

……对着一个男子浪言浪语不觉得膈应吗?欺负一个瞎子很有趣吗?赫连发现夏寒天身上没有一点君子修养与风度,很是头疼,他拿这种人毫无办法。

饱读十几年圣贤书,这两日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但他更痛恨自己没法学到爹的一星半点招式,竟像个柔弱小娘子似的,任人戏弄。

他气急,咬牙道:“欲求不满劳烦王爷去满春园,那里的人定欣然伺候,何必来此白费口舌、对牛弹琴?若是被皇上和文武百官知晓,岂非对王爷口诛笔伐、百加责怪?”赫连没想过,第一次骂人居然是在这种情形下。

夏寒天肩膀颤抖,胸腔震闷,低低笑出来,他从未见人用“牛”来形容自己,可见赫连确实是被逗得狠了。

“你笑什么?”“能让皇嫂气恼便不算白费口舌了,至于对牛弹琴,”夏寒天忍笑,无辜道,“皇嫂也不让长照‘弹’啊。”

赫连算是看出来了,只要应了夏寒天的话,他就越是起劲。

赫连喝了口茶,沉默不语。

夏寒天看了他片刻,道:“皇嫂真不理长照了?”赫连不语。

夏寒天软下声音来:“长照错了,不该说这样的话,皇嫂不喜,长照便不说了。”

夏寒天说了好些好话,赫连都成了心的不理他,心中虽有些忐忑,但被人调戏更让他羞得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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