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甄,这事儿你得想清楚——我手下的小鼠,就没有活着的。”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4】”甄君一字一顿,每个字都狠狠的咬,每个音都狠狠的发。
像在自白,像在发誓,像在给自己判死||刑。
赵钱孙李依然没有回答,没有拒绝他,也没有答应他。
“如果我是真菌,一个人类的逝世并不会对我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我怎么样都能存活、繁衍,在山崖上、在火山口、在海底、在沙漠,甚至不要阳光,不要氧气。
但是,我是甄君,贾君——就是我所有的养分。”
赵钱孙李艰难地小声清了清喉咙,终于回答——“好,我答应你。”
【1】关于他为什么是法裔、他为什么不是第一个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人,这个嘛,说来话长,还容易犯zheng治错误,我今天冻感冒啦,头痛的要掉了,回头想起来再细说。
他的《一个人的圣经》《灵山》可以了解一下,感觉很···志怪风。
突然让我想起了莫言,这个得是我初中那会儿的事儿了,具体细节记不太清了。
他有一篇叫马啊还是老马啊还是别的名字的小说,我一开始以为是个正经叙事的文,得看了一大半儿了,突然!!!那个马说话了!我当时真是吓一跳——头一次在看小说的时候不知所措。
【2】这我也试过,可以尝试,前提是——会冲藕粉!【3】还没起名儿呢,今天头疼,不宜起名。
【4】《长干行》李白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滪堆。
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
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
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
八月蝴蝶来,双飞西园草。
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
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
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第61章 只愿菌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四)
这段时间,虽然图书馆精没怎么在贾君他们面前露面儿,但人家在背后是真出大力气了。
那些一线医师、学术大佬,哪个不得约个月了半年的,能是相谈就见的么?还不是人家图书馆精的人脉。
这么大的一个活物,弄到实验室种肿瘤,那能是想操作就操作的吗?还不是人家图书馆精给他弟弟实验室精打了招呼,又专门借了个实验室,人家还自己撸袖子改仪器、焊实验台、买试剂。
这桩桩件件,哪个不是费力又费神、耗钱耗人情的?在电焊产生的一片电光火石之中,图书馆精难得地脱了他的西装外套,只穿着衬衣和马甲,袖子挽到手肘,马甲合体地勾勒着他背部和肩膀的线条。
自打赵钱孙李八岁时看过苏||联版的福尔摩斯时,就无比沉溺于这种场景——一个聪明又健壮的男人,穿着宽阔的衬衣,缎面的马甲把背部的线条勒的紧紧的,跨坐在反着的凳子上,双手搭在椅背上,一只手中指带一枚戒指,另一只手拿着只矮胖的酒杯。
静静地看着他最爱的男人,根据他的授意,奚落那些愚蠢的饭桶。
【1】“不要那样感动的看着我。”
“你没回头怎么能看到我在感动的看着你?”图书馆精停了手中的活儿,把护目镜推上去,回头冲他一挑眉,“我不是人啊——”“我···”图书馆精完全转过身来,冲他摇摇头,“你亏欠我太多了?”赵钱孙李不做声地点点头。
图书馆精忽然笑了,问:“你觉得这句话耳熟不耳熟?”“耳熟···贾君——”“对,天道好轮回,他亏换你亏啊——饭放在休息室了,我还差一点儿就完事了,你先去。”
说罢,图书馆精拉下面罩,继续容身火花之中。
恍惚之中,赵钱孙李觉得他好像发出万丈金光,如同正月十五的夜空,烟花锦簇,此起彼伏。
每年他奶奶都会念叨,过了正月十五,年就跑了。
不知道他······会不会在什么时候离开。
种瘤之前,甄君按住他的手背,眉头紧锁,“要是我挺不过去,先不要告诉贾君,等···他快来同我会面的时候,你再告诉他。”
赵钱孙李的表情变得十分坚毅,像在鼓起勇气,蹚过人生中最难以逾越的泥潭,“好。”
“告诉他,我都安排好了——他永远都不会孤独,因为我已经替他探路,我们会睡在一间舒适的墓屋,还会有一片花圃···”甄君的眼神忽然变得很空洞,像在看向未来。
赵钱孙李紧紧地抿着嘴,重重地点头,“好。”
甄君回过神来,强颜一笑,拍了一下手,“好了,小朋友们,现在让我们来看看甄君叔叔能产生个什么东西。”
······赵钱孙李不愧是科研变态、理科大佬。
全程面色沉静,神色从容,手稳的跟剌的不是甄君似的,看着瘆乎啦的。
图书馆精从来不来打扰他,只是在休息室里安静地等他,但只要他需要,图书馆精总会脱了他的外套,一往无前为他披荆斩棘。
但癌细胞真的是太能耐了,第一天甄君情况就非常堪忧,像在竭力扯着一群即将脱缰的野马。
第二天,甄君简直已经是在走鬼门关了,但是,他还没放弃,他和赵钱孙李提前约好了,只要他还在坚持,就紧攥着一张贾君的二寸免冠证件照,贾君笑得傻乎乎的。
赵钱孙李依然表情严肃地检测着他的各项指标,没有一丝感情外露,仿佛这样机器般的行为就能冲淡他的绝望似的。
第三天,赵钱孙李一度怀疑甄君已经死了,但还攥着那张照片。
他一贯引以为傲的实验圣手难得在实验过程中微微发抖。
他调试了几遍仪器,但还是检测不到任何的生命体征,就像他那些猝死的小鼠。
他好像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他完全不能掌控自己的双腿、双手,还有泪腺。
他冲出实验室,飞奔向休息室,几乎是破门而入。
图书馆精正趴在窗框上,窗下一片绵延至远方的松树林,微风吹过,时不时有松果掉落。
“啪——”的一声摔地上,还得弹起来几下,显得尤为响亮。
他正望着天际与树顶的交界处出神,无与伦比的大脑似乎在思考一些相当胶着的事情。
身后猛然传来一声巨响,他刚一回身儿,就被赵钱孙李撞了个满怀。
赵钱孙李像被生活揍成全残了一样,揽着他的脖子就往下秃噜儿。
图书馆精赶紧一胳膊箍住他,把他往后带了带,一起摔进了扶手椅。
“没成?”赵钱孙李埋在他的前胸口点点头。
他像苏||联版的福尔摩斯抱着受伤的华生,坐在缓慢而又颠簸的马车里。
又像一个老男人安抚着他的外孙子,用温暖的手稍带力道地捋着赵钱孙李的头发。
“唉——这是命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默默地亲了亲他的头顶。
别说是赵钱孙李了,就算搁他自己身上他也得受不了,俩兄弟说没就没了,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给整没的,你说这让人怎么接受?赵钱孙李就这样,腿跪在地上,头埋在图书馆精的胸口,手抱着他的腰,沉默无声的过了得有一个多小时。
图书馆精估摸着他的腿得麻的不行了,拽拽他的后颈皮,没拽动。
“你起来一下吧,我给你拉个椅子过来。”
只见赵钱孙李上半身纹丝未动,特别是头,就跟粘他心口上了似的,这两条腿却跟有自己的意愿似的,相互帮衬着就起来了,屁|股也自己撅|好等着了。
图书馆精伸长胳膊,捞过来个椅子,搁他屁|股底下了,屁|股倒也没客气,噔一下坐下了,然后就又没动静了。
又过了一大会儿,天都黑了,赵钱孙李一点儿动静也没了,这下图书馆精就有点儿慌了,赶紧扒开他的头。
撸了一把,哎呀,闷了一头汗,赶紧探探鼻息,喘着气儿呢,喘的还挺匀。
嗨——睡着了啊。
睡着了好啊。
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别的做不了,做梦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