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阿元命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太监将那把精致用上等沉香木雕制而成的沉香椅搬了过来,还放在几株木棉盆栽旁。扶桑遣散跟随来的一干人,只留阿元在。他摸了摸沉香椅的顺滑,满意地点了头,撩起袍角转身坐下,静静等候她醒来。
在是桑桑的那一会儿,他总是揣好准备的早膳蹲在门口处等,等着等着,也就习惯了。虽然姜茶好几次说让他直接敲门,但他于心不忍呀。
约莫半个时辰后,等着等着睡下的扶桑听到开门声,立马清醒。
只见姜茶浓妆艳抹,一袭碧水锦纱裙将她衬得妖媚动人。和三年前,乃至身为上神的相比已不再清秀淡雅。看她缓缓抬起头来,嘴角肆意上挑,那一刻,扶桑望之痴迷。乃至姜茶行至他面前,他也目不转睛。
“太子,太子。”阿元焦急地推了推为姜茶发呆的扶桑,难得见扶桑会如此这么痴迷一个女子,更是心中暗骂此女狐媚。
“啊?哦。”扶桑回过神,却还是手托下巴定定看着姜茶同阿元讲话:“怎么了?”
“该用早膳了。”
“那你放好就走吧。”扶桑极为不耐烦地赶他走。
阿元感到委屈,这太子有了女人后,就不要他了。
姜茶淡淡瞥了眼放在石桌上的早膳,原本不放在心上,但看到这些熟悉的膳食,她又转过去看。
“走,一起吃。”扶桑挽起她的手,轻轻拉着她一起走去。
姜茶被他摁住肩膀坐在圆凳上,她看了看那盘素菜春卷,拿起筷子的手不免微微颤抖。
“我特意吩咐御厨给你做了爱吃的桂花糕,素菜春卷,搭配这碗清淡的白粥,很是入味的。”扶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素菜春卷蘸酱,放在她面前的空碗里。只见她一直在发呆,便在她眼前挥挥手。
姜茶回神,端起碗来,夹起素菜春卷轻轻咬了一块。那一瞬间,熟悉的味道侵蚀她的味蕾,令她鼻酸眼红,想起了桑桑。
“怎么了?不好吃么?”看她落泪,扶桑心疼不已,更是慌张了。
做这些,不过只想要她开心开心的。
“没事,很好吃。”姜茶泣声道。
可再次吃上这口素菜春卷时,终是熬不住内心的悲痛,毅然放下碗筷直奔屋内。
扶桑追上去,却见她把房门关了,只好束手无策地站在门口叹气:“对不起啊,我只想让你高兴高兴的。没想到,会惹你哭。我下次不会这样了,你要是不习惯和我一起吃,我一定不会勉强你的。”关在屋里的人没有回应半分,扶桑不再勉强,不再逼着她回应自己。只好垂头丧气地慢慢转身,想着她会不会突然开门见自己呢?
直到他慢悠悠像个老爷爷走到石拱门时,也不见她有开门的动作。
“太子。”阿元急匆匆跑来,却瞧扶桑愁眉不展,蔫头耷脑的。
方才还好好的,怎转眼间就变成这样了呢?
“有什么事?”扶桑无精打采地从他身边走过,除了关于姜茶的事,其他的统统别来烦他。
阿元晓得他秉性,无奈此事还非得告知他不可,这可关乎两国大事呢。
“太子,你且听一听我讲。大周陛下命人传话过来,说是要给你接风洗尘,也算作是给你赔礼,摆了晚宴,务必要你亲自前去。”
“又是晚宴……这陛下还真是闲的没事做呀?我不推了一回么?”扶桑不悦地掏掏耳朵,依然垂头丧气地走。
阿元颇感为难,抱剑跟他一同行走,还不忘唉声叹气。
“太子你是推掉了,但大周陛下总是要尽到地主之谊呀。更何况,你若不去,这大周陛下定会为难姜姑娘的。就算为难不了,那她家人呢?”
“什么?!”扶桑豁然清醒,叉腰站在原地咬牙切齿:“这卑鄙老头,竟算计到我姜茶的头上。我去还不成?”
“太子啊,你消消气,消消气,声音太大隔墙有耳。”
“本宫今儿个心情不好,不就是要我赴宴,不整点东西出来怎能解气?”
“太子,你要做什么?”阿元慌了。
“总之不会死人。”
第85章
霞光万丈,落日余光。残云飘聚在连绵起伏的众山,只见极北处有一颗夜星浮现,慢慢地,夜空悄然侵袭,一轮皓月骤然升起。
皇城宫宴,歌舞升天,自是热闹非凡。
扶桑托着下颚无精打采地饮酒,时而闭目偷闲时,大周陛下却发了话,惹得阿元偷偷溜过来戳醒他。
“嗯?何事”扶桑略有些醉,这白皙的脸颊上浮起两朵红晕。举杯望向大周陛下时,噙起淡笑。
今日宫宴是为扶桑而办,众人的眼睛也是紧盯不放,还有些老臣则是摇头叹气,若不是忌惮他燕太子的身份,早就拍桌咆哮句“放肆”了。
“燕太子是觉得这些歌姬的舞姿不好看么?”
扶桑淡淡瞥了眼,晃着酒盏道:“本太子向来清闲惯了,不爱看这些莺莺燕燕的。”
大周陛下没有因为扶桑的话感到不悦,倒是意料之内。他淡笑:“即使如此,那唯有斗兽方得吸引燕太子你的注意了。”
“斗兽?”扶桑确实感到兴趣。
“正是。”说罢,大周陛下转眼看向坐在席上的太子李吉宴。
李吉宴回应,朝他点头。然后抬起手来,对其高呼:“放兽。”
众人望之,还未见其猛兽走来,便能听到厉声咆哮。然后,见十多个壮汉扛着一顶铜铁囚笼,步伐稳健地走上宴台。这时,众人看清被囚禁在里头的,竟是一头身形长达一丈余多,棕黄发毛,黑条遍布全身的猛虎。此虎伏在笼内对外龇牙咧嘴,吓得无数人连连后退。
“老虎?”扶桑挑眉,看它时,只见周身杀气腾腾,还有红光笼罩,这可残杀过多少无辜生灵,才凝出如此重的不详戾气。
大周陛下淡淡一笑,见扶桑临危不惧,不免刮目相看:“对,此虎嗜杀成性,在倾城郡郊外折了不少人才将其捕获。”
“陛下,它到底有多重要才能让你宁可折其人命也要将其活捉?”人命对位高权重的王者来讲,无非脚下蝼蚁,看不惯就踩,何须道理?
将其捕捉,为的也只是博取一乐。
大周陛下尴尬笑了笑,竟没想到这燕太子说的话竟这般尖酸刻薄,很难相处。
阿元终于明白了,燕太子实则故意挑衅大周陛下,为的就是他想要为难姜茶。诶,这大周陛下为何就不能放任不管,为何要连连招他家太子呢?他家太子啊,如今可算是成了个见人就咬的狼狗了。
“燕太子,你有所不知。前去捉拿此猛虎的,乃是一些犯了重罪的。若是捉了能侥幸活下,就免去其罪。”李吉宴赶紧出来圆场。
“噢?原来不是牺牲无辜人的性命啊,那本太子还真是错怪大周陛下的用心良苦了。”此话看似和顺,但闻着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扶桑又补了句:“既是斗兽,应是将它放出来。但放出了,会不会伤到人?”
扶桑不担心自己受伤,阿元一人曾单挑过十只猛虎,体型比这头大上许多。如今区区一只,出鞘片刻便可夺了性命。
大周陛下视若无其事,胸有成竹道:“燕太子看了就知道了。”
“哦?”如此卖弄关子,还真挑起他的兴趣。
“布阵。”李吉宴起身,挥袖高呼。
不多时,一群身穿铠甲的禁卫军携盾持枪冲来,皆是围在宴台旁。待站齐人,他们‘喝’的一声,将沉重的盾牌立在眼前,再将长矛搭在盾牌上。
扶桑见此,不免挑眉。
这大周陛下早就准备好,也怪自己多此一举了。
坐在席位内的文武百官们倒是松了口气,有禁卫军在,也就不怕出牢笼的猛虎会来伤他们。
李吉宴巡视一周,厉声道:“放猛虎。”
十多名壮汉将铁笼放下,“砰”的声响,原本趴在着的猛虎起了身,露出狰狞的獠牙,连那条有半丈长如鞭子的尾巴甩来摆去,看似很悠闲散漫。
猛虎起身,饶是强装淡定的壮汉也会吓得额头渗汗,身子不住打颤。离铁笼很近的一名壮汉走向到门口,拿起锁头要打开时,发现猛虎在逼视他,试图靠近。顿时,吓得他屁滚尿流,摔在地上时惨叫几声,便倒地昏厥了。
其他壮汉也是怕的紧,谁也不想上,可碍于皇命,只好你看我,我看你,看谁先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