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傻乎乎地笑了,然后慢慢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明明是她先挑我的刺,怎么就成我找她的麻烦。”林莹影已经打得毫无力气,手臂痛得不行,但听到江澄颠倒黑白,忍不住又爬起来,恶狠狠地道:“今天这事说不清谁都不准走!”
苏柔眼眸一转,帮忙扶起林莹影,“汐汐,这事两人都有责任,江澄确实不应该一味地指责影影,苏皓你说是吗?”
本在一旁静默不语的苏皓,这么明晃晃地被苏柔点名,即便再怎么不想掺和,众目睽睽之下,他似乎不得不说几句。
正欲开口,话却先被赵汐说了。
“咱们送她俩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就行了。你要再说有的没的,知道的人以为你现在在说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又在挑事,这……让大家难看不是吗?毕竟同学一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苏柔脸色一变,急于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理解我懂。”
赵汐向苏柔投去一个“我很明白你的安抚眼神。”
其实她心底是明白的,这事要是苏柔没掺和,打死她都不相信。
十有八-九是苏柔挑拨离间,这两人才打起来,以前在宿舍里就是这样,苏柔从中轻描淡写说几句,惹得两人大打出手,好几次都惊动辅导员,闹出大动静。
至于苏柔从来都是全身而退,只要轻飘飘说一句所有事与她无关就行,然后在一旁看好戏,脏不了自己的手。
这种拿身边人当枪使的把戏,她打从心底唾弃。
可是她这人懒,只要没触及她底线,她是不会轻易出手的,就这样一次次让苏柔以为她好欺负。
何慎言缓缓地说:“我们走吧。”
苏柔瞄了一眼这个陌生男子,浑身贵气,语气不怒而威,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怎么赵汐运气那么好,身边尽是优质男人,而她……
苏皓的眼神死死盯着何慎言,心中憋着一股气。
***
赵汐扶着江澄下楼到门口,她掏掏江澄包里的车钥匙,刚一拿出来,何慎言伸出手,语调平平:“我开吧,你在车上照顾阿橙。”
……
赵汐瞬间明白了什么似得,脱口而出,“难道这车真的是你的?”
何慎言凝视赵汐一会,抿了抿嘴,颇有几分调侃的意味,“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赵汐无言以对。
什么个意思嘛,她只是没想到同学会上江澄胡扯的话是真的。
一时之间,她思绪万千,好多想法涌上心头,有些事情的答案呼之欲出,但介于眼前这个男人的存在,她没办法正常思考,只能抛诸脑后。
何慎言到停车场里开出车子,赵汐把江澄塞到后座,自己准备进去。
这时候,何慎言理所应当地来了句,“你让阿橙好好躺后面,不要打扰她,你坐前头。”
赵汐慌了下,下意识地说:“没,没关系吧,我们俩坐一起挺好。”
何慎言意味深长地瞄了眼赵汐,抑制住笑意,“怎么?真怕我吃了你?”
“怎么会!呵呵呵……瞎说什么。”
赵汐像是为了证明何慎言说的不对,马上关上后座的门,直接坐到前座。
在卡上安全带的那一刻,她忽然懊恼不已,感觉自己经不起刺激,只要何慎言稍微激一下她,她就俯首称臣了,向来引以为傲的情商去哪了。
一遇见他,什么事都见鬼了!
车子平稳地驶出酒店,余光瞄到何慎言的双手握在方向盘上,想起他手掌的温度,原本降温的耳根子又微微发烫。
赵汐为避免尴尬,主动打开音响,里面播的是一首英文歌曲,她望向车窗外,满腹心事。
比如当年信誓旦旦说再也不回国的何慎言怎么就回来了,而且两人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再者当年话说得这么狠,如今一见面又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到底想干嘛。
其实她后来也想明白了,两个人隔着的不仅仅是那七岁的年龄之差,还有人生阅历……
她始终揣摸不透他的所思所想,而他对于她的行为就像是控制木偶那么简单,既然关系如此不对等,她又何必耿耿于怀,不过是个男人罢了。
俗话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棵草。
音乐戛然而止,赵汐扭头——
何慎言将音乐关掉,黑暗中隐约可见他俊朗的身影,神秘而又勾人。
许久,他缓缓地开口,“你不想问我为什么回来了?”
特么的,她当然想问啊,但是这事不是她想问,他就会告诉的,他何慎言什么时候做事要告诉他人原因了。
在何慎言身边的那段时光告诉她,做人千万不能自作多情,否则会死得很难看的。
赵汐轻笑,满不在乎地说:“你想出国就出国,你想回来自然就会回来,这还有为什么吗?难不成还有原因啊,呵呵。”
何慎言沉吟片刻,“自然是有原因。”
而且这个原因还跟她息息相关。
赵汐一愣,他是想让她追问下去吗?
可她偏不。
她无所谓地“哦”了一声。
她隐约感到身边的人呼吸步调与刚刚不同,她把头靠在一旁,故作假寐。
车子缓缓进入江家大宅,江家这些年在何家的扶持之下,在本市产业可谓是蒸蒸日上,江澄作为家中独女,性格是张扬跋扈了些,听闻早几年江世浩还想在外头再生个儿子,被江澄一怒之下搅的是烂七八糟。
江世浩不仅颜面尽失,还一同失去何老爷子的信任。
他虽然对江澄心有埋怨,可毕竟是自己生的女儿,又跟何家沾亲带故,怎么都不敢发泄,只能任由女儿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江澄这脾气啊,就是给惯的。
车子在院子里停下,李管家便指挥佣人把江澄抬到楼上去,李管家本想问问江澄怎么搞成这样,被何慎言三言两语就给挡了。
这事不宜深究,深究下去对谁都没好处,小孩子过家家罢了。
赵汐不放心江澄,又跟到楼上去,佣人给江澄脱下衣服换上睡衣,她亲自给江澄卸妆洗脸,待一切都弄好,这才安心关灯下楼。
赵汐回到院子,何慎言双手塞在口袋里,背靠车门,抬头仰视星空,一言不发。
他的身材修长,脊梁挺拔,别墅里的灯光映在他的侧脸上,一半明亮一半灰暗,衬托出完美的轮廓。黑框眼镜要戴一般人身上显得厚重、无趣,对于他来说更添几分沉稳,有一种禁-欲的诱-惑力。
多年以前,她正是被这种气息吸引的。
多年以后,她站在这个地方,仍然无法抗拒。
忽然,她自嘲地笑了,不管她承认不承认,这种男人啊……碰上了就很难再爱上别人了。
作者:补个小剧场:
“狗男人,当年老娘觊觎你,现在……想得美。”赵汐傲娇地说。
何慎言闻言眸光微动,“哦?现在是吃干抹净不负责?”
“……”
现在是正大光明拥有你!哼。
第五章 (修)
赵汐一大早起来,早餐没吃便匆匆赶往工作室。
在路上的Starbucks买了卡布奇洛和牛角包,事实上她已经很多年不喝咖啡。昨天见到某人,今天就潜移默化买咖啡,想来那个人对她的影响还是挺大,毕竟他最爱这口。
昨晚何慎言准备送她回家,但她实在不想两人共处一车,于是打了滴滴落荒而逃,丝毫没有给何慎言反应的机会。
虽然做的莽撞,但总比尴尬来得好。
仿佛又回到五年前,那是个炎热的中午,骄阳似火,她兴冲冲地跑到何慎言家门口,哐哐哐地敲着门,急不可耐。
当何慎言打开门的那一刻,她的情绪达到至高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兴高采烈地跟他说自己成绩进步多大,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的辅导,骄傲不已,“何慎言我真的可以欸,你没说错!”
何慎言眸光微敛,嘴角莞尔,伸手拍拍她的小脑袋瓜,“乖,你当然可以的。”
“……”
这一个“乖”字如盆冷水浇下。
这是长辈对晚辈说的话,可在她的内心从未当他是长辈,从未——
她刹那笑容尽失,唇边勉强撑起一个弧度。
她知道自己是个别扭的人,何慎言是在夸她没错,但她想要的不是这种夸,而是他当她是女人一样夸。哪怕不是女人,是个同辈也行,而不是教育晚辈的形式,令她别提多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