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墨却道:“所以呢?”
也不忌讳她,遂也上前:“你一直很恨我,也希望我永远不要听见,永远活在没有声音的世界里最好?”
许雅都微怔,没想到她会说出此番话。
顾淼儿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先前是许雅,眼下又是白苏墨……
许是听见白苏墨这番话,许雅才晓白苏墨一直是知晓的,遂也没有了更多的顾忌,“原来你一直都知道,那我早前又何必再装?白苏墨,我就是看不惯,凭什么你什么都不用做,便什么都有,凭什么每个人都要让着你,每个人都要护着你……”
白苏墨厉声打断:“我自幼双亲便过世了,你可知我自幼多羡慕你和淼儿,有爹娘陪在身边,有爹娘可以撒娇,可我只有爷爷,但我从未嫉恨过旁人!”
许雅泪如雨下:“虚伪!你一直就这么虚伪假意,还要做出一副伪善模样,装得比旁人都好,比旁人心胸都宽广!”
白苏墨眼底也浮上一抹氤氲:“那你呢?你是如何教褚逢程步步为营,讨我和爷爷喜欢的?”
许雅愣住。
褚逢程?顾淼儿也怔住。
白苏墨继续上前:“不是你给他出谋划策,让他循着我和爷爷的喜好来?不是你给他出谋划策,让她在七夕游园当天买通紫薇园的小吏,想借马蜂窝之事毁我清誉,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同他有亲密举动,逼我嫁他?我是伪善,那你呢?你安得又何心思呢!”
顾淼儿捂嘴。
许雅不知她会道出褚逢程之事。
她心底也惊住!
她不知白苏墨如何知晓的,但此事若是被旁人知道,便是她其心可诛!
就连顾淼儿都不敢相信:“许雅!你怎么会做这种事情!枉我同苏墨还当你是朋友!”
“谁同她是朋友!”许雅似是被她这句激怒。
许雅激动上前:“白苏墨,都是你的缘故,敬亭哥哥才会被赶出京中!他那时才摔断了双腿,被安平郡王退了亲,他什么都没有了!但是因为你的缘故,国公爷怕你同情他,要同他定情,国公爷才会将沐家都赶出了京中!”
白苏墨呆住。
许雅大笑:“你又不知晓吧?是啊,人人都要瞒着你,人人都怕你知晓,人人都往那个时候的敬亭哥哥身上泼冷水,就没有一个人替他想过!白苏墨,你身边多少京中的王孙公子哥都在围着你转,你为何就不能放过敬亭哥哥?”
白苏墨徒然语塞。
眼中泪滴不自觉滑落,好似剜心蚀骨一般。
“许雅,你够了!”顾淼儿实在看不下去,上前扯她。
许雅却道:“你们人人都偏袒她!”
顾淼儿恼道:“是你说话过分了,自小到大,苏墨何曾对你不好过?!”
许雅却笑:“白苏墨,自小到大,敬亭哥哥何曾对你不好过?你若不是心中有愧,为何不敢见他?”
白苏墨指尖死死攥紧。
许雅擦了眼泪:“你不是问为何要帮褚逢程吗?”
白苏墨看她。
许雅冷笑道:“因为只有你的婚事定下了,国公爷才能同意敬亭哥哥回京。那你又可有想过,为何突然之间国公爷要如此撮合你和褚逢程?因为沐家奉诏回京了,国公爷最怕的便是敬亭回京,可惜褚逢程还是功亏于魁。”
白苏墨眸间一沉。
许雅心头如棒打落水狗的快意,遂而继续:“你可还知道,国公爷不让敬亭见你,是因为敬亭哥哥的腿已经能站起来了……”
“你说什么!”白苏墨全然诧异!
第57章 我喜欢的人叫钱誉
“许雅!”
顾淼儿和白苏墨都不知道许金祥是何时来的。白许雅和白苏墨方才那一句之后,许金祥便出言打断。
“哥……”许雅转眸看他,脸上都挂着眼泪。
一瞬间,许金祥心底微痛,却觉不知言何。
“你方才说什么?”白苏墨却是盯住她不肯移目。
“你自己不知道去看吗?”许雅厉声道,“敬亭哥哥的腿已经能站起来了,可即便如此,国公爷防他仍如防鼠患一般,因为即便敬亭哥哥的腿好了,日后也顶多只是个能入仕的文官,连多站些时候,多走些路都异常艰难,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国公爷的孙女婿呢?白苏墨,怎么不去问问国公爷,他如何对敬亭哥哥说的!”
“如何说的?”白苏墨心底好似陷入冰窖深渊。
“许雅!”许金祥牵她走。
许雅将袖甩开,“今日所幸便一并说清楚,你不是问国公爷如何对敬亭哥哥的吗?敬亭哥哥曾是他最喜爱的学生,他曾将敬亭哥哥捧得有多高,便将他摔得有多惨!三年前,在敬亭哥哥最狼狈的时候,国公爷将沐家逼得离开京城。这三年里,连太医都说他的腿不能好了,但敬亭哥哥每日咬牙吃了多少苦,才能如今日勉强走动。他也是世家子弟啊,便是不能再呆在军中,想着有一日能入仕,而回京后,国公爷去看他说了什么?他若是来寻你,便断了他入仕的路……”
“够了许雅!”许金祥上前,将她撤走。
“顾淼儿,你送白苏墨回来。”许金祥又朝顾淼儿嘱咐。
顾淼儿愣愣点头。
许雅哪里肯依,却又扭不过许金祥。
等顾淼儿回过头来的时候,白苏墨已一言不发。
“苏墨……”顾淼儿知晓她心中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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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苏墨不知这一路是如何回的国公府。
宝澶和流知当时离得远,只知晓小姐似是同许小姐起了争执。
事后,又不敢多问起。
一路回清然苑中,白苏墨都一言未发。
胭脂迎上前来:“表公子等小姐许久了。”
见宝澶使眼色,胭脂才愣愣退开。
等入外阁间,果真见苏晋元跳起来:“有人说好的同我一道逛夜市的,怎么……眼下才……”苏晋元边说边觉白苏墨脸色不对,而又看向她身后的宝澶和流知二人,二人都朝他使眼色,苏晋元才意识到不对。
遂而话锋一转,支吾道:“哦,对了,忽然想起还有旁的事情,表姐,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
言罢,又朝宝澶和流知道:“你们好好照顾。”
两人都朝他福了福身。
苏晋元赶紧出外阁间。
谁知刚行出不两步,就听身后白苏墨的声音:“苏晋元,你回来。”
苏晋元心中叫苦不迭。
只是都指名点姓叫他了,苏晋元只得硬着头皮转身回来,自小到大,白苏墨脾气都好,他似是从未见过白苏墨这般模样,他也想宽慰几句,又摸不清楚状况,只得道:“表姐……你怎么了?早上不都还好好的?”
白苏墨朝流知和宝澶道:“去取些酒来。”
宝澶和流知愣了愣,方才福了福身,应了句,“是”。
等宝澶和流知出了外阁间,苏晋元在她一侧落座:“表姐,你没事吧?”
许是屋中没有旁人了,白苏墨才轻声道:“我要是还听不见多好?”
苏晋元诧异。
白苏墨继续道:“我若是还听不见,一直以为是朋友的还能继续是朋友,也不会知晓旁的事情,也不会知道旁人因我的缘故受牵连,还是每日都如同早前一般,有一日过一日,觉得自己听不见,旁人便对自己多为宽厚,也不必去恭维不喜欢的人……”
“姐,你别吓我……”苏晋元心底莫名紧张,好好的,怎么会无端忽然说出这种话来!
定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苏晋元又欲开口,又听白苏墨道:“晋元,自小到大,所有人都因为我是国公爷的孙女,又是一个听不见的聋子,对我照顾的照顾,忍让的忍让。我便是不经意说了一句喜欢,便是旁人的心爱之物也要给我,还需得笑脸相迎,亲自送来。原来我一直以为的,所谓的多为宽容,也不过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听到此处,苏晋元才明白了几分。
恰逢流知和宝澶送了温好的酒来。
白苏墨是姑娘家,便是夏夜里,天气不算寒凉,也需饮温好的酒,这才花了些时候。
苏晋元摆摆手。
流知和宝澶会意退出了外阁间,房门未必,便在苑中远远候着。
小姐同表公子一处,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今日在白芷书院,不知生了什么事,小姐不仅面无表情,一路上更是一言未发,同表公子一处饮饮酒,说说话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