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心(254)

作者:求之不得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兀自垂眸,走出苑落时,衣襟连诀,“嗖嗖”作响。

但相比哀痛,他心中更多是隐隐掂量,却尚还不能确认的愤怒。

钱家老宅有百年之久,百年内大的火势从未遭遇过,小的火灾甚至在百年中只遇到过两次。因为从屋中的用料到陈设都是先祖考虑了火势之虑,钱府上下亦都知晓,且小心翼翼,什么样的火源会让整个南山苑都烧了七八成去!

南山苑背后便是鎏金湖。

火势烧了几个时辰才扑灭,怎么可能……

唯一的解释,火是有人故意纵的,浇上了易燃的油体,根本不易扑灭,也扑不灭。

钱誉袖中的指尖死死攥紧,脸色阴沉到了极致。

纵火的人,是冲着人命去的。

他心中如何不愤恨!

这愤恨里又带了后怕。

当天晚上,他们若不是连夜离京,死在内屋的人应当是苏墨。

这场火本就是冲着苏墨去的!!!

他们想要烧死的人是白苏墨。

最后却是尹玉背了锅。

钱誉气得脸色煞白,先前攥紧的指尖眼下捏得“咯咯”作响,有些不敢去想,当日留在南山苑的后果。

能在京中明目张胆纵火,是有恃无恐;最后却不知晓他们连夜离京了,是不熟悉京中和钱家行踪的人;苏墨平日为人,能因恩怨过节要如此取她性命的,他应当找不出一个 ……

钱誉猛然驻足,所有的这些,矛头都指向一处 —— 苏墨是国公爷唯一的孙女,巴尔与苍月大战在即,有人是想借白苏墨的死挑衅,逼国公爷就范,国公爷恼怒必乱阵脚!

这是何等狠毒的心思。

虽在战场之外,却无人可以幸免。

更需警惕的是,他们离京的消息不出第二日便能传出府中,纵火之人很快就会知晓他们不在京中。

既能纵火,自然有恃无恐。

他们这一路去明城,许是不会安稳。

肖唐迎面走来,”少东家。“

却见钱誉一脸铁青,“于蓝在何处?”

肖唐少有见到某人这幅颜色,一面伸手指着左侧的马厩,一面支吾道:“先前看到于蓝大人去马厩了。”

钱誉却未应声,径直往马厩去。

肖唐不明所以,手中还拎着空桶,准备打水饮马,想了想,赶紧扔了了手中的水桶,小跑追了上去。

“少东家,少东家,出什么事了?”他惯来多替人分忧,便一面走,一面问。

钱誉也未停下,只是朝他道:“去苏墨那里,让流知和宝澶赶紧收拾,我们离开这里。”

“离开?现在”肖唐诧异,不是要修整到晌午吗?

“快去!“钱誉吼了声。

“哦哦哦哦!”肖唐只觉汗毛都竖了起来,赶紧撒腿跑开。

钱誉转身便到了马厩处,齐润与于蓝正在马厩一侧说话。

两人见了钱誉来,都上前拱手:“姑爷。”

……

马车行径得比前两日要快上不知多少。

为了轻便上路,早前的两辆马车弃了一辆,由肖唐和盘子轮流驾车,齐润陪在一侧。钱誉去了马车外,同于蓝等人一起骑马,马车内就剩了流知,宝澶和白苏墨三人。

马车飞驰,比早前颠簸了不知多少。

马车上的靠枕和厚毯子大都垫在白苏墨处,宝澶同流知二人颠得有些难受。

可便是难受,这马车中亦未多说一句。

先前于蓝说要立即赶路往明城去,中途无论换马还是暂歇,都只做少许停留,要尽快赶到明城守军处。

气氛忽然紧张肃杀起来。

几人都或多或少听到了于蓝同齐润说话时,那几个纵火,追杀字眼。

就连平日里嬉皮笑脸的肖唐都紧张无比。

若非有于蓝等人在,还不知眼下是何光景?

宝澶吓得脸色惨白,钻进流知怀里。

流知要好些,却也颠簸得难受,只能揽着宝澶,却也不怎么敢动弹。

她一动弹,宝澶便会紧张,她久坐与此,动弹反倒更震得难受。

许久,宝澶应是在担心受怕中睡了。

头搭在流知肩膀上,手死死攥紧流知的衣衫,眉头还皱着。

白苏墨起身,让出身后一块位置:“把她放下来把,你也歇一歇。”

“小姐,不可。”流知回绝,她自然知道此处的颠簸程度,她和宝澶尚且如此,小姐金贵。

白苏墨却坚持:“时间尚早,我们换。”

流知看她,她目光肯定,流知知晓她的性子,定下来的心思旁人极难扭转。

扶着宝澶躺下,那铺了厚毯的一处,确实安稳了许多。

她让宝澶枕在她身侧。

许是由得害怕,宝澶怀着双臂。

白苏墨将身上的披风取下,给她盖章。

“小姐……“流知是想说不可,可对上白苏墨目光,又收了回去。

正好马车一颠。

白苏墨许是早前还未觉,这一颠,白苏墨只觉整个心肝脾肺都随着震了震。

白苏墨心底不免紧了紧,不知先前流知与宝澶有多遭罪?

她目光看向流知。

流知将身后的一个引枕递了过来:“小姐。”

她迟疑,却还是接过。

有了引枕,加上方才的颠簸过去了,眼下才似是好了许多。

白苏墨看了看睡熟的宝澶,还有坐着阖眸小寐的流知,心底好似钝器划过。

她希望能安稳到明城。

白苏墨环膝而坐,能稍微让颠簸感少些,她们尚且在马车中还好,驾车的肖唐,齐润,盘子,还有骑马飞驰的钱誉和于蓝等人,应当更难。

她早前从未想过,两国交战,巴尔会将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爷爷是主帅,没有谁能比她更乱爷爷的心思。

只是尹玉,她埋首在环臂间,心底隐隐刺痛。

想起尹玉回回拎着裙摆,一路小跑的模样;想起尹玉尝酸角糕时,眼泪一下就酸了出来,赶紧端了蜂蜜水漱口的模样;想起胭脂和平燕在屋中闹着要给尹玉梳头,尹玉又想又婉拒的表情;想起尹玉有一次从石阶上滚下来,摔伤了脚踝,一个劲儿喊疼的模样 —— 那一场大火,她该多绝望……

她还是个贪嘴的小姑娘……

白苏墨隐隐颤抖着,眼泪悄无声息浸湿了衣襟,又浸湿了膝上的裙摆……

她仿佛能听到南山苑那场大火吞噬的声音,却忘了自己根本没听过大火烧焦的声音,她能想象的画面里,虽闪着火焰,却寂静肃杀的空无任何声音……

颤抖中,一抹暖意披上冰凉的背脊。

白苏墨抬头,正是流知取下了外袍披与她身上。

马车外,马蹄飞溅的声音并着车轮轱轱碾压石子的声音,嘈杂无比。

流知的声音很轻,却柔和有力:“小姐,会好的。”

那带着体温的外袍,暖意顺着肌肤渗入四肢百骸。

她微微颔首。

恰逢马车又颠了颠,白苏墨险些撞到腰。

”少夫人,还好吧。“马车外,肖唐都觉得方才颠得不清,遂出声问道。

白苏墨应道:“没事。”

肖唐这才放心:”少夫人,有事唤我。“

白苏墨更简单应了个“好”字。

她是有些难受,流知起身,要与她换回来。

可她坐过此处,方知不易。

“我们三人,可能挤下一处?”她问。

流知怔了怔,微微笑:“能。”

流知让出一块,她便抱了引枕起身,在流知一侧安稳坐下。

宝澶翻身,正好将头搭在她腿边。

流知心中大骇,正欲唤醒宝澶,白苏墨却摇头,“由她吧,若腿麻了,再唤。”

流知笑笑。

白苏墨亦笑笑。

窗外风声很急,流知听白苏墨问道:“这些年,你都有将我的事说与敬亭哥哥?”

她忽得问起,流知安静点头。

白苏墨转眸看她,”那你也同我说说,敬亭哥哥这些的事……“

流知略微错愕,却在她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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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缘由

其实这些年, 流知也都跟在她身边。

沐敬亭的消息, 也大都是书信往来, 不能尽然。

依靠在马车一侧,流知将所有知晓的都悉数说与白苏墨听。

譬如起初开始复健的时候,公子花了三月有余才能动腿脚, 期间发过脾气,也自暴自弃将自己关禁闭过,砸过茶杯,摔过碗筷,绝望的时候亦绝食过, 后来都挺过来了。只是越到往后越艰辛, 从能动腿脚到由人扶着站起来竟花了一年有余, 摔过无数次, 擦得外伤药比每日吃得饭菜都更勤。便是如此,能离了旁人, 自己撑着轮椅和拐杖起身, 也是两年半后的事情。上次在国公府见到公子,她都惊住,不知他忍了多大的痛楚, 才可以在人前以自若的方式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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