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隔着电波,传来犹他颂香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呵护语气。
“深雪宝贝,早安。”
喝完牛奶。
在何晶晶的注目下,躺在床上,头触到枕头,苏深雪看到何晶晶眼眶浮动的淡淡水光。
她的私人秘书这是怎么了?她不也在一边听着吗,犹他颂香没事,犹他颂香还给她唱了波西米亚狂想曲,虽然唱得不好,但多有爆发力。
药效来得很快。
或许是她看错了,何晶晶眼眶里的淡淡水光是她的错觉,你看,这会儿,又没了。
她这一觉要睡到明晚八点呢。
叫:“何晶晶。”
“是的,女王陛下。”
苏深雪努力集中注意力,但声音还是显得涣散。
涣散的声音在飘着:“何晶晶,告诉我,一觉醒来,什么也没变;告诉我的,一觉醒来,一切无任何改变。”
“是的,女王陛下。”
何晶晶的声音轻轻落入她的耳朵。
“我的女王陛下,一觉醒来,什么也没变,一切无任何改变。”
那就好,那就好。
睡意一开始呢,是浅色的幕帘,在催促孩子们,天黑了,该回家了。逐渐,浅色幕帘被一沉沉加深加黑,铺天盖地的,妈妈给摇摇椅上的孩子唱起了摇篮曲。最后,睡意幻化成子夜的深海,无边无际,稍有一个闪神,就会被淹没湮灭。
在黑黑的浪潮中,有一个声音在叫妈妈,问妈妈可不可以不醒来。
“不,不可以。”
“为什么?妈妈,我睡觉又没得罪人,为什么不能醒来?”
“因为,你是女王。”
对啊,她是女王,黑黑的世界里,有人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有人在叫“深雪,深雪宝贝。”会把“深雪宝贝”叫得让她这么心动,这世上就只有一个人。
凉凉的液体从眼角两边滚落。
伸手去擦拭,却是干干的一片。
缓缓睁眼。
周遭被罩在大片柔柔的光晕里,触目所及,是年轻女人戴着玫瑰皇冠的肖想,盯着肖想瞅了小会时间,苏深雪才想起肖想里的年轻女人是自己。
目光沿着肖像往下,床前立着两人,何晶晶一如既往,倒是不苟言笑的克里斯蒂因她的睁开双眼面露笑意。
苏深雪比预定的“隔日晚间八点”醒来整整晚了一个钟头。
“女王陛下醒了。”两人不约而同。
这场超过三十个小时的长觉似乎让苏深雪跑了一趟马拉松,肚子空荡荡的,女王陛下较喜欢的食物一一送到寝宫茶室。
吃饭期间,王室委员会会长来了,女王陛下的精神状态让那位很满意。
正常人三十几个小时睡眠下来,肯定精神饱满。
那时,苏深雪所不知道地是,她这三十几个小时睡眠在一部分人眼里是“如何打好一场硬仗”的资本。
吃完饭,苏深雪发现一件事情,她被软禁了。
可以到花园散步、可以去游泳室健身室、但身边除去何晶晶之外还多了四名侍卫官。
这四名侍卫官是生面孔,四名侍卫官再加上犹他颂香两名私人保镖,七人对她如影随形。
除此之外,苏深雪被禁止和任何通讯设备接触,手机、电视、电脑。
问何晶晶这是为什么。
“女王陛下,这是暂时的。”何晶晶回答。
让克里斯蒂过来,人克里斯蒂站在她面前。
把一大堆东西往她身上砸。
“你们把我当成什么?”大喊大叫。
“我向女王陛下,这是暂时的。”头上还残留着塑料颗粒的克里斯蒂和何晶晶说着一模一样的话。
苏深雪想起答应犹他颂香的话,只能唉声叹气回房。
好吧,是暂时的,是暂时的,说不定明天一觉醒来,事情就得到解决。
说不定,现在这个国家的首相正在何塞路一号和天外来客谈判,为如何保卫国家,甚至于保卫地球而努力。
“颂香,我听你的话。”喃喃自语入睡。
说不定眼睛再次睁开时,犹他颂香就会出现在她面前。
犹他颂香并没有在次日早上出现在她床前。
首相先生是日理万机的人,怎么可能一大早来到何塞宫扮演深情款款的丈夫角色,苏深雪对着镜子皱鼻子。
“女王陛下,这是暂时的。”何晶晶克里斯蒂的宣称还在继续着,从起床到夜幕降临。
苏深雪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女王寝宫,还是接触不了任何通讯设备。
这一天下来,苏深雪按照那些人给她安排的,看书、游泳、散步。
花园散步期间,苏深雪依稀间听到喧闹声,这拨喧闹声中有苏珍妮的声音,再去听,又没有了。
就这样,又过去一晚。
苏深雪以为,这一晚会像昨晚一样,好几次从梦中惊醒,但没有,这一晚,她睡得很安稳。
隔日早上。
眼睛睁开,苏深雪第一时间就看到表情凝重的克里斯蒂,克里斯蒂一边站着目光暗淡的何晶晶。
钟表指在六点四十分。
出现在女王寝宫地还有她的造型团队。
今天为女王安排的行头,从服装头饰到鞋子,无一都在透露着,这是至关重要的一天。
换上衣服,和往常一样,七点三十分,苏深雪离开女王寝宫。
这是她过去三天,首次踏出这里。
女王今天着装为墨绿色复古西服套装配褐色宽腰带,得体的剪裁让女王体型立体干练,宽腰带可以让女王站姿坐姿更具仪态。
前往餐厅途中,不时有何塞宫工作人员给女王行见面礼,一切看起来和往日一般无异,但如果你肯仔细去看,可以从他们的肢体语言窥见一丝丝怜悯。
这怜悯,可是送给他们的女王陛下?
八点十分,女王用完早餐。
八点半,克里斯蒂推开女王办公室门。
会客厅来了不少人。
首相办公室负责人和女王办公室负责人齐齐站在一起;王室委员会两名会长一左一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地是总理先生,民主党代表来了,犹他颂轻来了,苏文瀚也来了,李庆州站在这些人身后,垂着头。
能让首相第一事务官露怯,会是什么事情?
老师,我现在心里很慌。
但是,老师,就像妈妈在梦里告诉我的“深雪,你是女王。”
挺直脊梁。
老师,心里慌张我可以克服,但我最为害怕地是——
“他辜负了我。”
老师,要是颂香辜负了我的信任。
那我要什么办才好?
造访女王办公室的访客行完女王见面礼后,沉默不语,站于一边。
先上前地是苏文瀚。
苏文瀚拥抱了她。
这是长达二十九年,一名父亲送给一名女儿的第二次拥抱。
苏深雪记忆里,苏文瀚第一次拥抱她就发生在她加冕女王的当天,第二次拥抱和第一次拥抱很像又不像。
坐上女王专属座位。
犹他颂轻负责阐述事情开头,前首相先生口才好。
前首相约五分钟的阐述可以拟出这样的新闻标题:X月X日,戈兰首相遇刺,所幸,首相的保镖全力以赴保首相安全脱险,事后,让国民们意想不到地是,凌晨时分的遇刺现场,被首相紧紧护于怀里的不是女王,而是另外一名年轻女子。
凌晨一点零五分,鹅城著名夜店停车场,两名狙击通过夜视镜朝犹他颂香射击,第一颗子弹和犹他颂香就只有毫厘之间,第二颗子弹朝犹他颂香心脏正中央,首相的一名保镖充当了人盾,第三颗子弹……
阐述人停住。
因为,女王面色苍白,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
女王贴身秘书给女王倒了一杯水,会客厅的访客们不约而同选择不去看女王。
喝完水,女王面色回暖了些。
前首相继续讲述事情经过:
狙击手的第三颗子弹射在墙上,五名保镖组成人形盾牌保护首相先生往电梯撤退,撤退过程中,一名保镖被射中腿部,一名被射中肩膀,停车场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在密集的枪声中,首相先生安全进入电梯,和首相先生一起进入电梯地除去他的保镖,还有一名年轻女子。
当前首相提及和首相先生一起进入电梯地还有一名年轻女子时,访客们又不约而同,悄悄看了女王一眼。
幸好,幸好,女王一脸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