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冢花枝从主公那里离开后,先去了一趟蝶屋。
这时的太阳已经落下了山,离得老远便听到了蝶屋的院子里传来的刀刃劈砍在稻草人上的声音。
走近一看,正是被带到蝶屋的炭治郎。
鬼化后的少年明显有着异于常人的体力,他手里拿着的明明是木刀,但是脚下却散落了一堆的稻草,脚腕上还绑着沙袋,看样子也练了不短的时间。
但是少年的额头上并没有冒出一点汗珠,脸上的表情也不见一点疲惫,听到脚步声后转过头,还冲着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花枝小姐!”他跑了过来,然后对着她肩膀上的严胜大人和手中牵着的缘一大人都乖乖地问了好,简直懂礼貌又乖巧。
鬼冢花枝回以问候,然后问他道:“在这里住着可还习惯?我听香奈惠说蝶屋是为剑士们疗伤修养的地方。”
炭治郎听出了她的意思,觉得很窝心的同时,也摇了摇头,笑眯眯地说道:“香奈惠小姐已经帮我解释清楚了……啊,说起来,也是托了花枝小姐的福,在听说我想学习剑术,杀死鬼舞辻无惨后,有一位非常厉害的剑士还教导我许多呢。”
鬼冢花枝只想了一瞬,随即便惊喜地问道:“是有一郎?还是无一郎?”
“是时透无一郎君。”炭治郎回想起这位天赋卓绝却不爱说笑的剑士在无意中提到了花枝小姐时露出的笑容,就好像他弟弟竹雄看到了镇子上最美味的糕点,两只眼睛都在放光。
他忍不住扬了扬嘴角,“无一郎君和有一郎君都是非常厉害的剑士,我听说很快他们学会了失传许久的霞之呼吸,现在就要升到柱了。”
鬼冢花枝听到后自然非常开心,在拜别炭治郎以后,对严胜大人和缘一大人介绍道:“有一郎和无一郎,祖上应该是三公子那一支,不愧是两位大人的后代,现在已经成为可以支撑起灭杀恶鬼的重任的支柱了。”
她是真的为两位继国大人而感到开心,但是无论是严胜还是缘一,几乎都没想起来过继国家,更别说别说三公子了。
对于继国严胜来说,在他为了追寻更强的武士道而放弃了家族的那一刻,连同这个姓氏所承载的一切与他也都烟消云散。说他没有责任心也好,说他白眼狼也罢,继国严胜前二十年为家族而活,但是之后只想为了崇高的武士道,为了一场秋日祭后的烟花雨而活。
而对于缘一来说,继国家之于他的全部,就只是母亲和兄长。而母亲去世,兄长离家后,那个地方对于他也就只是一个名称而已。虽然有血脉传承,但若说感情,那是没有一点的。
不过,他们倒也不会在花枝高兴的时候泼冷水,任由她高兴地说着遇到时透兄弟时候发生的事情。
直到缘一听到她说——
“说起来,虽然鬼舞辻无惨变成继国月宴矫揉造作份一看就不可能是缘一大人的后代,但是我在第一眼看到他,听到他的来历时,真的有想过……”
她低着头看向团子版的继国缘一,犹豫了一下问道:“鬼杀队那本册子上记载说您活到了八十岁,那您应该已经成家了吧?”
所以,她是像抱孩子一样抱了一个七旬老人吗?
这么一想,鬼冢花枝整个人都不好了,觉得自己牵着缘一大人手,好像都在无声地谴责自己的冒犯和大不敬。
“嗤。”在花枝的肩膀上居高临下地看见臭弟弟额头上冒出的汗珠后,严胜丝毫没有兄弟情地嘲笑了一声。
想到他在八十多岁,都快要死了的时候,还差点用日轮刀割断了自己的脖子,还对自己发出的那句嘲讽,继国严胜就很想把这句话再给他还回去——
多么可怜啊,七旬老人缘一。
哈哈哈哈哈!
“……”在心里给造成这一切的鬼舞辻无惨又记了一页小本本,心中强烈的危机感告诉缘一,这样让花枝误会下去不行,他虽然有些迟钝,但是并不妨碍他有一颗急中生智的大脑。
无师自通了卖萌神技的缘一用另一只手扯了扯她的袖子,在她看过来的时候仰起脸,眉毛微微耷拉着,一双深红色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小嘴抿起,脸颊圆润。
奶声奶气的话中带着点委屈巴巴,“花枝嫌弃我了吗?”
鬼冢花枝:!!!!
萌!
继国严胜:?!!!
凎!
*
接到新任务后赶去案发地,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山里砍柴的小土孩,时透兄弟俩非常快速地接受了新事物,然后坐上了前往案发地的火车。
马不停蹄地接了两个任务,有一郎累得直接躺倒了椅背上,正感慨着现代化真好,就看到一直托着下巴看向窗外的弟弟时不时地露出了傻笑。
“呐呐,哥哥!你知道吗,我在蝶屋的时候碰到的那个叫做炭治郎的男生告诉我,花枝姐姐回来了呢!”他兴奋地说道。
时透有一郎忍不住摸了摸耳朵,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真的脾气好多了。
“……你已经说了三十遍了无一郎!”
时透无一郎嘿嘿地笑了笑,随后又说道:“炭治郎说,除了花枝姐姐,和她一起的还有两个人……嗯,不对,也不一定是不是人呢。好像是姓继国呢!”
时透有一郎当然也听弟弟说了,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回去,而是接了两个任务才回去的原因。
能够被她称作缘一大人和严胜大人的,他又不像无一郎这样笨,猜不出他们的身份。
在她口中那么厉害的日呼和月呼,还和他跟无一郎一样都是双胞胎,他才不要被比下去呢!
等这两个任务结束,他和无一郎一起,就能升到柱,到时候,再风风光光地回去见花枝,把什么日呼月呼全都从花枝心里踢出去!
第48章
无论何时, 杀鬼都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靛青色的雾气从地面慢慢弥散开来,无色的日轮刀上覆盖着一层同色的火焰, 嘶吼着的恶鬼突然安静下来,无月的夜间微风轻拂,树影晃动, 犹如鬼魅一般的幻影,闪过一道寂静至极的剑光,瞬间便割断了恶鬼的脖颈。
然而诡异的是, 那逐渐消散的恶鬼的脸上, 居然浮现出了一抹释然的微笑。
缘一站在不远处的树下, 看着她抽回刀刃,转身走来, 弯了弯嘴角。
“真厉害呀, 花枝。”他由衷地说道, 偏过头看向坐在一旁树枝上的袖珍版兄长大人, “在我们未曾参与的时光, 她又变强了许多。”
相比较缘一表现出的释然与欣慰, 黑死牟觉得自己显然没有那么“心胸宽广”。
花枝的身影很快,如果不是全神贯注,加上鬼对人特殊的嗅觉捕捉,可能连他也无法追逐到那道残影。
从未见过的靛青色火焰,可以变成鬼战斗却不会被太阳光或者紫藤花伤害的特殊能力, 还有……那天秋日祭突然的消失。
黑死牟觉得, 尽管从未提起过, 但是每年都坚持在秋日祭的烟花大会最后放菖蒲烟花的缘一,和每年都会在那里等一晚上的他是有默契的。
他们都不相信花枝已经死了。
她的出现犹如惊鸿一瞥,昙花一现,离奇而惊艳,像从恬静美好的高天原闯入人间的神女,世间一切美好的词汇全数堆砌在她身上也不为过。
黑死牟回忆不起来从那泊血泊中捡起护身符以后的时光,他觉得那一段时间的自己,比此时的下弦一更加像一只真正的恶鬼。
后来,他终于从主公口中得知了真相——她来自于普普通通的继国严胜所无法到达的未来。
她不存在于高天原之上的神宫,继国严胜变毫不犹豫地背弃了神明。
她来自继国严胜无法抵达的未来,那么他就变成黑死牟,在未来等着她。
所以,对于黑死牟来说,他最讨厌的便是——未曾参与这四个字。
他的思维其实很混乱,有的时候像黑死牟多一些,有的时候又觉得好像还是继国严胜……
“严胜大人觉得我这招怎么样?还有需要改进的吗?”
他听到花枝的声音,顺着话语低下头看过去。
她抬起脸,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前倾着身子,如蜜糖一般的眼眸里好像倒映着细碎的阳光……恍惚如同四百年前在鬼杀队的练武台,她也是这样带着一点羞涩的笑容,好像讨要奖励的孩子一样,问他做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