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此多娇(6)

顾之澄轻叹了气,撑着力气坐起来,看着田总管跟在太后身后掌着灯,那盏明亮的灯火似璀璨星子,映着太后貌美如花的容颜,晃荡着愈来愈近。

太后行至顾之澄的龙榻边,眯了眯美眸,温柔婉转的嗓子如黄鹂初晓:“澄儿醒了?快些起来洗漱吧,该上朝了。”

“母后......什么时辰了?儿臣病还未好,能不能过几日再去上朝?”顾之澄仍旧有些迷迷瞪瞪,眼皮半垂着倚到太后的臂弯里,嗓音低低的似撒着娇。

看到顾之澄这病恹恹的样子,太后也心疼得很。

但她始终谨记着“慈母多败儿”的祖训,知晓她们孤儿寡母的守着这江山,还有陆家这头豺狼虎豹在一旁觊觎着,若是由着顾之澄怎样舒爽怎样来,那这皇位铁定是守不住的。

忆及先帝对自个儿的温柔宠爱,太后更不愿他为江山社稷倾注的心血就这样付诸东流,咬咬牙心肠也硬了些,捏了捏顾之澄的脖颈柔声劝道:“澄儿,每日卯时上早朝,这是先帝爷定下来的规矩,你定要谨记祖训,莫坏了规矩。”

“可是母后,我脑袋特别疼......”顾之澄抬眸可怜兮兮地看着太后,神色虚弱,但眸子依旧洗得晶亮似的。

太后叹了口气,抬起玉手替顾之澄揉着太阳穴,但口风却没松:“澄儿,早朝也左不过是半个时辰的事,你撑一撑,便过了。你若是不上朝盯着,由摄政王一系的人在朝堂之上独大,也不知会出些什么胡作非为的岔子。”

若是顾之澄镇守着,起码他们忌惮皇帝的名义在,也能收敛些。

顾之澄吸了吸鼻子,眼眶微红,不是装的,是她实在害怕:“母后,我夜里发了梦魇,梦见我病还未好便去上朝,糊里糊涂摔了个大跟头,惹得大臣们笑了许久。”

“别怕,谁敢笑你?”太后抚了抚顾之澄柔嫩雪白的脸颊,温声安慰道,“你是九五之尊,何等尊贵,没人敢笑你的。”

上一世,是没敢笑出声,但都憋着笑,小皇帝上朝在龙椅前摔了个狗啃屎的笑话,成了大臣们茶余饭后说笑的谈资。

顾之澄抿了抿唇,眼眶愈发红,鼻子也酸酸胀胀的,沙哑的嗓音越发低落:“母后,儿臣......还梦见儿臣在冠礼前夕,被摄政王下.药.毒.死了......”

太后脸上温柔的宽慰笑意全消,登时便变得严肃起来:“澄儿,这梦不似空穴来风,定是你父皇托梦,告诫你一二。陆寒此人,你一定要防备防备再防备,绝不能让他有可乘之机。”

“母后,我知道......”顾之澄哽了一下,剩下的话却没敢再问出口。

她本想劝母后,保住小命即可,这皇位大可送给陆寒,换一世安稳。

反正陆寒治国有道,定能让顾朝百姓活得更加幸福安康。

可是这样的话,顾之澄不敢说。

她知道,若是说了,太后定要戳着她的脑袋骂她傻,然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就是死,也要死在皇位上,要守着顾朝江山到最后一刻。

即便与陆寒斗到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上一世,顾之澄不知死亡是何滋味,为了母后的话,和陆寒确实斗到了她玉碎的那一刻。

可现在,她却是怕了。

因为死,实在太痛苦,也太可怕。

顾之澄承认,她胆小,着实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只是现在这等境况,她却不知该如何蒙混过关。

若是告诉母后她重新活过的事情,那定要被母后认为是她为了不去上朝而编出来离经叛道的胡话。

更何况,就算重新来过,她也不确定她的母后会不会为了顾朝的江山社稷,让她以命相博,再和陆寒斗一次。

可是以陆寒的深谋远虑,算无遗策,还有惊才绝艳的运筹帷幄之才,别说是重活一世,就算是重活十世,她也斗不过呐......

作者有话要说:胆小女主,重活之后心里只剩下——苟住!苟住小命!再也不想英年早逝了嘤嘤嘤QAQ

别说女主有了上一世十年的记忆,就能打赢男主。

一是她没那个大局意识,没控场的心性。二是她关于上一世的很多事情也不知道,陆寒瞒了她很多事情。

所以……还是苟命吧!

第5章 第 5 章

最终,顾之澄还是拗不过太后,头昏脑涨的去上了早朝。

她洗漱穿戴好走出殿外时,银月的残影还挂在天边轻晃,并未完全褪去。

冬日的天原本就亮得晚,只有前头引路的小太监提着的宫灯照得羊肠宫道晕出朦胧的光,把影子拉扯得细长又孤独。

雪还未化,但是都被宫人们扫到了两侧,堆积出矮矮小小的雪白峡谷。

太后似乎有些不放心,跟在顾之澄后头,一直目送着她进了金銮殿内。

顾之澄回头时,看见太后站在凉如水的石板上,朝她微笑着挥了挥手。

顾之澄叹了口气,抱紧了手中的暖炉子,踏进了殿内。

朝臣们望着她苍白得毫无血色的病容,有些讶异。

竟病成这样都来上朝?

小皇帝年纪虽小却当真勤勉。

顾之澄无暇顾及朝臣们的神色,她只顾埋头看着脚下的台阶,一步一步,走得缓慢,龙袍下摆的五爪金龙挥爪划出慢悠悠的架势,最后稳稳当当的坐到了龙椅上。

刚坐下,她便撞进了陆寒一片冷清的视线中。

他站在朝臣们的最前方,一身墨色蟒袍加身,肩宽腰瘦,眉眼冷峻,光是不说话站在那儿,周身上下的气势也极为逼人。

顾之澄内心颤了颤,收回视线,乌睫扑簌了几下。

许是因为在陆寒手底下死过一回,那死亡的感觉太过令人惊惧窒息,所以重活一回,她看到陆寒总免不了腿软心颤,畏惧得很。

明明上一世,她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敢于和陆寒唱反调作对的,现在却怂得不得了。

顾之澄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在嫩白的肌肤上投下一片细密的阴影,在陆寒眼里,这便是心虚低头的表情,看得陆寒瞳眸微微缩了缩。

这个小东西,明明说了不来早朝的,今日又巴巴地赶来了。

呵,真是当着他一套,背着他又一套,年纪小小便惯会演戏了。

陆寒眸中闪过一丝冷色,原本对顾之澄生病的怜惜之情荡然无存。

因为顾之澄先前与太后说话,耽误了些时辰,所以早朝已经开始半柱香的时辰了。

她进来时打乱了朝臣们正在议事的节奏,注意力全被她吸引了。

顾之澄不自在地咳了咳,然后虚着嗓子,声音小小的说道:“爱卿们继续议事吧。”

很快,朝臣们又重新进入了议事节奏。

而陆寒,则眯了眯眸子看向坐在龙椅上的顾之澄。

他已听到有人议论,小皇帝病如此重,还拖着病体来上朝,当真是勤勉努力,年纪小小就已有了常人不能有之毅力。

未来也一定是位有责任心的好皇帝。

陆寒似笑非笑地看着顾之澄,弄得龙椅上的顾之澄心惊胆战的,总觉得陆寒这样的神色让她格外胆寒。

若是让顾之澄知晓陆寒听到朝臣们悄悄在议论什么,定要惊得魂都没了。

幸好,她没听到。

只是听着朝臣们在奏事,诸如某某大臣府中失窃一类的小事都要上奏,着实让她有些头疼。

幸好她现在年纪小,可以将这些事都推给陆寒处理,她只需要坐在龙椅上当吉祥物便好。

至于太后说的让她多在朝堂之上发表自己的见解,多发号施令做些决策......

嗯,以她目前头疼脑热嗓子哑的病来说,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到了最后,大臣们把鸡毛蒜皮的事都说了一遍,也终于捱到了快下朝的时辰。

顾之澄刚松了一口气,又因为礼部尚书的一句话,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居然问她,生辰宴该如何操办。

顾之澄听完礼部尚书的请奏,就转眼朝陆寒看去。

陆寒身形颀长站在前方,目不斜视地看着她,却没有任何表示,神情疏淡而冷冽,一如既往。

顾之澄不知道他是还没来得及通知礼部尚书还是故意在试探她,但她原本困顿的倦意已经悉数散了去,手心一片濡湿,在龙椅上坐直了身子。

她愣了愣神,身子有些发软,强撑在龙椅的镀金扶手上,轻声说道:“朕今年的生辰宴......便不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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