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侵略的情绪一闪而逝，很快就换上了点令人感到心疼的可怜来。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干涩，睫毛轻轻抖动：“谢谢。”
“……对不起。”江无栖站在他的身边，却没有离得很近，还空着一个手臂的距离。
他不敢靠的太近。
“对不起，我……不告而别了。”
他在国外曾想过要是顾息还对他有感情的话就在一起，尽管和年纪小的人在一起和他一向的偏好不同，但是顾息他身上所包含的感情实在是太浓烈了，正是江无栖渴望的那一种。
因为他敢爱也敢恨，无论是在事业方面还是感情方面都是赢家。
而江无栖不是。
江无栖在事业上是被很多人夸赞的，年少有为，谋略过人，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他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其实只有“事业”。
他的感情却总是被人不常提起。
他曾在很多夜里辗转反侧想着自己为什么会穿过来，万事发生都会有因，难道他穿过来仅仅是因为重名么？
他曾经这么认为过，但随着他在这个世界待的越久越发现他原来的猜想是不对的。
他开始找寻问题，思考自身，甚至觉得是因为他和“江无栖”拥有同一样的特质才会穿过来。
可是他和“江无栖”完全不同，无论是性格还是处事方面。
当他认识了顾息，和顾息深入了解之后，他发现他确实和“江无栖”有共同点。
江无栖父母早逝，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双亲的疼爱，姐姐比他大好几岁，是她把他拉扯大，把江氏拉回来，他把他姐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发奋读书接任江氏，重新把它发扬光大。
因为江氏是他的责任。
不是他的爱。
他思考过他的几段感情，之所以因为不愿和年纪小的谈恋爱是因为不想自己成为主动爱人的人。
他想要被爱。
“江无栖”做了那么多的事，同样也是因为缺爱带来的不安全感。
纵使江父江母宠溺着他，可是他们宠爱他的方式是不正确的，不但没有给“江无栖”一个安全的区域，还让他感到不安全。
他自认自己在感情上不是什么好东西，很多时候都是他自己不愿意去正视面对，他只懂得逃避。
察觉到顾息的时候逃避，出国的时候逃避，回国发生那件事的时候还是逃避。
他可以在商场上和敌人表面谈笑风生暗地里为对方挖坑捅刀子，但在感情上，他只会木木的寻找舒适圈待着。
他不敢承担风险。
他垂下眼眸，和顾息相对沉默。
顾息喝了一口水，看着他，主动问道：“这三年你过得怎么样？”
还没等江无栖回答，顾息继续说：“应该过得很好吧。”
他看着江无栖，脸上勾勒出一个自嘲的笑：“有了情人有了事业。”
江无栖垂下眸子，正想叹口气，却突然听见顾息说情人，诧异的抬起头。
“……什么……情人？”
“……难道你在国外那么多年就没有找过人陪着你吗？”
“我……专心事业。”
江无栖又很快道：“你呢？”
“我？”顾息看向江无栖，突然靠近他，两人之间的距离从一个手臂变成了只差几厘米。
他们彼此的吐息打在对方的脸上，缓缓生起暧昧和缠绵的感觉来。
“我你难道不知道吗？”
江无栖看着他，眼中映着的都是比三年前更加成熟的顾息。
他撇过头去，顾息的呼吸打在他的耳畔，痒痒的。
顾息看他这样，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在等人。”
江无栖：“……”
“你觉得我能等得到吗？”
“是你的当然等得到。”
“是吗？”
顾息听到他的回答终于放过他，两人回到他们合适的安全距离。
只是这个距离却比之前更近了一点。
他微微侧过头看着他，他的眼眶已经不怎么红了，“事业发展的怎么样？”
“危机已经度过了，还好。”
顾息看着他，转头看向天上的几颗零散星星：“你现在已经定居国外了还是暂时在这待着，然后……”
他虽然没有接着往下说，江无栖却十足明白他的意思。
他吹着冷风，轻声道：“不走了。”
“不走了。”
“真的吗？”
顾息直视着江无栖，眼里含着他不敢直视的情绪。
“嗯。”
就在他刚答应完，江无栖突然感到自己的腹部突然有些抽痛。
他拧着眉毛没有在意，凭着意志力把他硬生生抑制下去。
顾息轻笑了一声，这笑声很快就随着风消散在风里。
“真好。”
顾息的声音很轻，江无栖却越听越觉得难过。
随着他心里的难过，江无栖的肚子仿佛也清楚他心里的感觉一样，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肚子痛了，难道是今天吃了什么东西相冲了么？
江无栖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疼痛，微微曲下腰，左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
他忍耐着疼痛，面上照旧维持着没事人的模样对顾息说：“我去添杯热水喝。”
顾息：“嗯。”
他咬着牙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的肚子疼痛一分。
当他走到桌旁，打算为自己添一杯热水压一压肚子的时候，疼痛突然来的更加猛烈。
他拿着水壶的手被疼痛刺得一抖，滚烫的热水从杯子边上滑落，洒满了整个桌子。
江无栖看见水洒了，正准备把桌上的水都擦拭去，他一伸展自己的身体，肚子突然从抽痛变成绞痛。
疼得他冷汗冒出，浸湿了身上的西服。
他紧紧咬着唇，疼痛每加一份，他就咬重自己嘴唇一分，他的唇几乎被他咬破。
江无栖捂着肚子，蜷缩身体，暗骂一句。
像是为了报复他这一句话，难言的疼痛从肚子一路窜上自己的脑子。
“唔！”
“啪嗒——”
顾息站在阳台，背对着江无栖。
从他听见江无栖说没有情人的时候，他就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喜悦，可他还是抑制住了。
紧要关头，不可以暴露！
就在他开心时，听见了室内发出的声响，他猛地转过身，一眼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白着一张脸蜷缩身体的江无栖。
顾息赶紧跑去他的身边抱住他：“江无栖！”
江无栖疼的浑身像是被放在大针桶里滚过一圈似的，让他忍不住颤抖着身体。
冷汗浸湿了他的发丝，从他的鬓边滑落。
在他昏迷的前一秒，他看见了朝着他跑来惊慌失措的顾息。
江无栖被他抱起来，圈在自己怀里。
他白着一张脸，眼睫抖动，他紧紧的抓着顾息的手臂，力气很大。
“顾息，我肚子疼……”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作者：恭喜顾息喜当爹
江崽崽：爸爸爸爸！我来了！
第一胎你们觉得男孩儿女孩儿（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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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医院
江无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光怪陆离, 什么都有。
他记住的，忘记的, 都在这个奇怪的梦里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来。
他看到自己怎么长大，看到父母出了意外后发生的事情，看到自己接过姐姐肩上的重担, 看到自己穿越。
还有大大小小的生活琐事都一一被翻出来重现在他眼前。
梦里面出现过很多次顾息养的那几尾小鱼, 也出现过很多次顾息独自发展公司的场面, 还有他在夜里面看着照片哭泣的样子, 他看着这些几乎要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他就像是一只纸做的小船, 随着梦里面的东西一起摇摇晃晃的看过他的人生。
等他阅览完这些事情, 梦里面的画面一转，变成了一片白色。
他的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刺目的白色。
江无栖望着这片白，心里毫无波动, 他静坐在这个无人的空间里, 没有思绪, 没有动作。
心里空空荡荡, 仿佛一动脑子从脑子里传出来的都是滴答转动的金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