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刘大夫又出了门,陈二狗例行来了后院和魏争温存了一会儿,也不枉他几日下来的教导,魏争终于可以和他进行简单的对话了。
这本是好的开端,但他发现魏争还是太粘他了,细细想来好像自从两人认识以来,魏争不是在蹭他,就是在蹭他的路上。
而最近,魏争或许是发现因为处境的原因,陈二狗比较纵容他,竟开始对他动了口。没事就喜欢对着他手腕舔上一口。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两人正在说着话。
“大人,走水了!”,前方大堂外传来乞丐的高声呐喊,陈二狗一愣没想到姓刘的提前回来了。
他急急忙忙同魏争告别,向大堂奔去,却因为走的太急路过厅堂将那搁在桌案上的一壶茶水给打翻了。
陈二狗冷汗都下来了,不过此时他却格外冷静,快速的将水渍抹干,把茶壶放回原位,做完这一切他正要出门,可突然他发现了什么。
那幅挂在桌案上方的美人图,下方一角被沾上了几滴水渍,这很是不起眼的地方颜色却变了变,陈二狗似乎想到了什么,可他此时没时间细看,只得等下次刘大夫出去时再来查看了。
他深深看了一眼美人图,这一看去才惊觉画中的美人竟然与汪夫人有七八分相似。
可他此时顾不了这么多,马不停蹄的出了后院,前脚刚落了锁,后脚刘大夫就迈了进来,他一脸怒容,陈二狗看见药房外的乞丐抱着肚子倒在地上,想来是他挨了打,才让刘大夫慢了一些。
刘大夫此刻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公鸡,他看着陈二狗一手抚在后院门上,开口就是一句:“怎么?今日又在踩蟑螂?”
陈二狗顿了一秒,就在刘大夫准备发飙之际,他憨厚的笑了笑:“刘大夫你可不知道,今天蚊子可多了,我被叮了好几个胞。”
他一面说一面露出手腕,把之前魏争咬红的位置露了出来:“你看,都红了。”
刘大夫半信半疑,视线移到他那只拍在门上的手。
陈二狗这才后知后觉把手拿了下来,在翻开,他手心处果然躺着一只蚊子尸体。
刘大夫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进了后院。
只不过他刚进后院没多久,立马又走了出来,他盯着陈二狗冷冷的道:“你当真没进过后院?”
陈二狗看着他手上拿着的那只茶壶,冷汗慢慢冒了出来,可他立马又笑了起来,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我又没钥匙,怎么进的去。”
刘大夫正想再问,这时后院之中却突然响起一声瓷器落地的声音,两人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
刘大夫返回后院将门砰的一声关了起来,紧接着后院中响起了打骂声和低低的咆哮。
陈二狗站在后院门前双拳紧握,双眼冷冷的注视木门,仿佛想要将它看出个洞来。
好几次他都忍不住向前迈了几步,又生生忍住了。
后院的声音一直没停,陈二狗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睁着的两只眼睛中充斥着深邃而又浓郁的黑色,几乎遮盖了整片瞳孔,满是麻子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或许是有的,只是被他很好的掩盖掉了。
直到后半夜,这声音不但没有停的趋势,反而愈加强烈起来。
陈二狗烦躁的坐了起来,他听见后院刘大夫惨叫了一声,紧跟着院门被一把打开。
从里面冲出了一个人影,刘大夫手臂上裂开一条长长的口子,他双目赤红,像是被激怒的野兽,他两步来到门边,伸手抓过立在一旁的扫帚就冲了进去,连院门都忘记了关。
陈二狗立马意识到他要干什么,那根扫帚他每天都会使用,扫帚的一端可是实实在在的木棍啊,那儿臂来粗的东西落到魏争瘦小身体上...
只要一想到魏争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的样子,理智就像天边的一朵浮云,被一吹而散。
陈二狗从床上跳了起来奔向后院,刘大夫手中的木棍已经高高举起,他嘴中还不停的咒骂着,他面前的魏争脸上已经青了一片,好看的吊梢眼也微微有些发肿。
他似乎看见了陈二狗,对着他低低吼了一声,似乎在叫他不要过来,可那棍子已经落下了,陈二狗仿佛看见他阿爷慢慢死在他面前的场景,好像他也是这样束手无策,只能哭泣着看着他的身子逐渐冰凉。
“不!”,陈二狗手脚冰冷,他轻轻吐出一个字,似乎在对魏争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棍棒落下来的瞬间,他在也顾不上,几步飞奔上去将魏争护进怀中。
无情挥下的棍棒,并没有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有所迟疑。
那根木棍结结实实砸在了陈二狗的背上,将原本半蹲着的两人直接砸趴在地上。
陈二狗只感觉后背火辣辣的一片,已经痛的没有知觉了,牙齿磕破了口腔,鲜血将整个牙齿都染红了。
刘大夫看着趴在地上的人,眉头皱了起来,安然无恙的魏争倒是越发凶狠,那模样恨不得将刘大夫拆吃入腹。
刘大夫忍不住退了一步,随即又恼怒自己被个畜生给震慑住。
也不管一旁的陈二狗,提着棍子还要教训魏争,谁知趴在一旁的陈二狗却一把抓住魏争脖子上的锁链往后狠狠一拽。
魏争被拉了个踉跄,他转头看向陈二狗,眼神中似乎夹杂着一丝委屈和不解。
“给我一点时间。”,陈二狗慢慢爬起来道:“我可以驯服他。”
刘大夫看着他,手上的棍棒迟疑着,却一直没有放下。
陈二狗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他转头对着咆哮不已的魏争:“嘘—嘘—安静一点,没人会伤害你。”
魏争本来想上去蹭一蹭陈二狗的,却被他拽着锁链动弹不得,此刻正烦躁的低吼,他自然听懂了陈二狗的话,又看着他满含担忧的眼神,这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陈二狗转头对着刘大夫挤出一个笑脸,那言下之意很是明了。
刘大夫深深看了陈二狗一眼,仍然不甘心的讽刺了一句:“你可真有能耐,什么怪物都驯的了。”
言罢他将手中那根扫帚上拆下来的木棍丢到一边。
转身去大堂处理伤口了。
第14章 初露端倪
至从有了之前这事,刘大夫也就不再避着陈二狗,给了他后院一把钥匙,除了刘大夫的卧房被锁的严严实实外,后院他已然可以随意出入。
陈二狗每日便早早起来给汪府送药,下午刘大夫出去的时候便都在后院训练魏争。
日子看似平淡,但平淡下面却是暗流汹涌,汪府的小少爷汪畏之自从病倒以来一直未见起色,几幅药下去依然病怏怏的躺在床上,汪员外虽然着急,但汪夫人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他也实在分不出多余的心神。
夏季快要到头,迎来了初秋,热气达到了一个巅峰,魏争在陈二狗的教导下已经和正常孩子没什么区别,只是有些习惯却始终很难改变。
这一日,烈日炎炎,陈二狗从汪府回来,据说这汪小少爷病情一直不见起色,汪夫人后日打算前往郊外的普观寺替汪小少爷祈福。
陈二狗回来时刘大夫破天荒没有出门,而本该在衙门府的赵县令带着他那美艳夫人也在屋中,赵夫人身边还跟了个降粉衣衫的小丫鬟,名唤映月。
赵县令此次过来是拿清暑膏的,他爱马如命,这几日又热的心慌,刚巧今日陪着夫人出游回来,顺路来拿点回去。
刘大夫见陈二狗回来对着他道:“铁蛋儿,去后厨泡两杯茶送到我房间来。”
说罢便把赵县令和他夫人请进了房,陈二狗现在有点担心魏争了,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后院就传来一声惊呼。
发出叫声的是那名叫映月的丫鬟,赵县令和他夫人看起来倒是见怪不怪,想来之前没少折腾魏争。
赵夫人似乎有点厌烦映月的一惊一乍,便打发了她来后厨帮忙。
等那丫鬟进来时,水已经快开了,只见她一脸嫌弃的打量了厨房一会,眼神落到了陈二狗身上。
“喂!说你呢。”,映月一边对着陈二狗颐指气使一边说:“丑麻子,水好了没?”
像映月这种有钱有势人家的丫鬟自然是看不上陈二狗这种丑货的,她甚至觉得自家主人与刘大夫交好都是有失身份的事,而她居然还得被迫和一个丑麻子在一个厨房做事,这简直让她不能忍受。
陈二狗没搭理她,却在心中暗翻了个白眼,心道不必和这种没脑子的女人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