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说+番外(44)

作者:奉旨填词柳三辩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所以看到了吧!十年后我就是你们的一点五倍了,再过四十年就是一点二倍。”双手撑上讲台,“你们想想,如果时间是无穷大,那么我们之间的差距在时代洪流中便不值一提,而最终我们会无限趋近。”

“就像,虽然现在的你们只有我一半高,但五六年后说不定就能超过我。你们越成长,我们的内在差距就会越小。”

“成长其实是个很快的过程,我现在回想回想我的小学,也好像就在不久之前一样。但你们不要畏惧成长,也不必为未来迷茫,因为淳朴与勤劳永远是这世上最坚韧的利器。”

“或许你们会因此受挫,但绝不会问心有愧;或许你们会短暂沉沦,但绝不会困顿一生;或许你们的道路会比别人要漫长、过程会比别人要曲折,但是金子总会发光。”

“我们从不期望用这十几天时间改变什么,我们的愿望其实很简单。”韩文涛顿了顿,“我们只希望,在你们未来模糊的记忆里,能有一只支教队伍曾怀着赤诚之心来过。”

“唉,前面几位哥哥姐姐都给你们说了一长串吧?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哭得小脸都花了。”陆寅柯倚在破旧的篮球架边,站姿是熟悉的懒散,“我这人一到这种场合就不会说话,说出来也不大中听,委屈你们凑合听两句吧。”

“那我就说——”他想了两秒,“算了,改成祝福吧。”

“就祝你们能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吧。”

盛夏有风,带着雨后湿润的潮气,但空气又粘稠得沉闷且压抑。

他们的柯基哥哥笑了,但不似以往的猖狂,反而只是含蓄地抿起了嘴唇,像另一位哥哥常做的那样含蓄。

他是几位成员中唯一一位保持住了微笑的人,也是唯一一位分明笑着,却看起来比哭泣还要哀伤的人。

“永远热泪盈眶,是好事。”他说,“我不明白的事情,希望你们都能懂得;我欠缺的东西,也希望你们都能找到。”

“这就是我对你们最高的祝福了。”

车站离小学其实挺远,但几乎每家孩子都三三两两结成了队,跟校长一起骑着家里的电动小三轮去几公里外的火车站送行。

那么小的孩子,读不懂书,却个个都能熟练地驾驶着那么大的三轮穿梭在颠簸的乡间小道上。

他们已经能用稚嫩的臂膀撑起些什么了。

到火车站已是傍晚,大厅里乌压压的一片。

杜彧拖着行李对他们说:“再晚回去就危险了,赶紧回去吧。”

他们却回:“我们不想和你们分开,你们下次还会再来吗?”又开始偷偷抹眼泪。

杜彧嘴上说着会的会的,心里却知道,即使来的不再是同一批,他们其实也并不会介意。

小孩子就是这样,喜怒哀乐来得快,去得也快。前一秒还泪流如泄洪,下一秒就能因为一句甜言或是一颗糖果而幸福快乐起来,而之前的的体悟与情绪也就随着时间推移而慢慢淡忘了。

反而是他们这些成年人,离开的时候看似镇定自若,矜持端庄。但记忆里的那些琐碎平常,却早在一个不经意间,就一不小心成为了再也忘却不掉的东西。

“阿虎,堂堂男子汉别再哭了。”杜彧拍拍男孩的小脑瓜。

“可我——我真的——不想你们离开——”他哽咽着拼凑出字句,“早知道要走——干嘛!干嘛还来嘛——”

“话是这么说,但哪有知道结果就避免开始的道理?”他说完自己也怔了怔,后半句几乎来自无意识的顺口,“如果事情是有正面影响的,尝试一下又何妨。”

候车厅里的人,各式各样的,老人小孩,男人女人,看手机看报纸蹲着发呆坐着唠嗑的,农民工人白领学生,这时都一齐停下了手头的事情转眼看向那围拢了一圈的人。就连打瞌睡的都迷迷瞪瞪瞄了两眼,再慢吞吞缩了回去。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他们只觉得吵闹。

但不知为何,这份吵闹并不刺耳,反倒因为孩童真挚的哭泣而带上了几分纯真的可爱。

他们依旧埋头做回了自己的事,只是他们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正不由自主地上扬着。

打盹的也只觉得自己做了个香甜的美梦。

返程的火车是在夜里,九点多的火车轧在铁轨上轰隆作响。

一行人在拥挤下艰难地提着箱子准备过检,孩子们都站在了外圈目送他们进站。

按理说,是该到此为止了。

但也总有人会不甘心。

譬如陆筱鸥。

也譬如陆寅柯。

沉默了许久的小姑娘突然下定决心般拼命跺了一下脚,她踩着小皮鞋就急急忙忙离开了大部队,飞快突破重围闯上了前线,在一行人进站的前一秒往一个目标手里狠命地塞进一张纸条。

“这是什么?”陆寅柯提着行李箱卡在检票口,后面的人推推攘攘把他往前挤去。

“快走啦你!”小女孩又拽起她的花裙子,下嘴唇被咬得发白,“上车再看!”

“到底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后面的人挤进了站,陆筱鸥娇小的身影瞬时间被蜂拥而至的人潮淹没。

“堵在这里干嘛?神经病。”

后面的人骂骂咧咧从他身侧超过,陆寅柯却充耳不闻。他盯着纸条愣怔地站在了原地,被赶车的行人撞了几次也毫无感知一般。

纸上只有两行字,黑色水笔写得歪歪扭扭,最后的署名还被晕开了一个水痕,被手擦过后显得脏兮兮乱乎乎的。

但心脏却在那一刻猛力地震颤了。

接着是强烈的跳动。

他懂得了那个水渍的含义。

“站在这里干什么?”杜彧似乎是回来找他的,拖着箱子从川流不息的人潮中反向走来,单薄的身影既脆弱又坚决,“手里拿了什么?”

“嗯?哦,没什么。”终于,他回过了神,手中的纸条被慢慢捏紧,他迈步越过了杜彧,“上车吧。”

轻巧的风趁着缝隙钻进纸间好奇地窥探,它看见了上面用黑色水笔歪歪扭扭写着的两行字,也看见了最后那一大片让整张纸都变得脏乎乎的晕染。

那上面写着:

“谢谢你和我做朋友,请记住我。

——陆筱鸥”

火车还是开了,他们挥手告别。

窗外是纯粹而深邃的黑暗。

火车鸣着汽笛消失在了黑暗里。

不论多久的相见,总会有离别的一天。

痛哭的孩童终究要长大,学会告别,是贯彻终始的必修课。

不论是满溢过欢声笑语的教室,还是淌过汗的操场,抑或是已经被沾染上熟悉气息的活动板房。有一批人曾经来过,却也离去得悄无声息。

但他们将珍贵的东西留在了相片中,留在了书本上,也留在了直至死亡才能泯灭的记忆里。

他们改变了什么吗?

没有。

但他们真的什么都没有改变吗?

第39章 念想

“一等奖获得者是——我只能爬团队、名字就是要取得长一点让你喘不过气团队和除我以外全员大佬团队!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祝贺他们!”

吵。

“下面有请嘉宾T大大数据研究中心主任孙院士为我们的获奖者颁奖!”

好吵。

“请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祝贺他们!”

吵死了。

吵死了。

吵死了。

真的吵死了!

这世界为什么就不能他妈的安静一会儿?!

“操,陆寅柯,我说你怎么回事儿啊?今天答辩的时候你跟丢了魂一样,那么简单一个问题你都愣了好半天?不然这个第一铁定是我们的!”万鹏用胳膊肘抵了抵他,“唉,说实话,咱也不是非要拿这个第一不可,只是煮熟的鸭子飞了让人很不爽你知道吧。而且,你这个状态很让人担心啊,到底怎么了?你这几天跟废人一样。”

陆寅柯窝在软座里有气无力地跟着鼓掌,眼睛虽然盯着前面的领奖台却十分无光,空落落的不知道在看哪里,也或许本来就什么都没看。

“我没事,”他撑着胳膊换了个坐姿,以一种更懒散的方式瘫了下去,语调也是毫无生气的,“不好意思啊,这几天耽误你们了。”

“我靠!算了吧你!就因为你这样我才觉得你妈批的离谱!”万鹏哑着嗓子小声喊道,“你绝对是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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