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干坐着一会，看起来郭汉也有点紧张和小尴尬，余迟赶紧开启话端，说你这小房子还挺好的，三房一厅，到时候老人来了或者有孩子了，都有地方住。
郭汉摆手，他说那不行，这就是为啥我买两套。年轻人生活习惯和老一辈不一样，何况有了对象那方面活动也会多的，家里人在，哪里放得开。
余迟说你还想挺周到。
郭汉说是啊，单身多年我手臂肌肉都壮硕了不少，要讨个对象还不得开闸泄洪啊。
余迟明白，“有时候放假了晚起晚睡的，家里人也不习惯，所以工作以后我也搬出来了，还好我和他们离得近，回去也方便，那你父母的那一套是在——”
话还没有说完，门铃就响了。
余迟大骇，马上站了起来。他说你这是有客人啊，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那我就不跟你回来了，这太不好意思了。
岂料郭汉一边走去开门一边说，没有没有，不是客人。估计是我家里人去了趟超市顺便给我买了点东西，正好，你也可以见一下。
余迟怔在原地。
看来不是没有拉进度条，这是直接跳下一集了。
第12章
“然后呢？”余母问，顺便给余迟夹了一块肉，“这都见了几天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呢。”
“就那天见了一面，这不第二天上班又忙，我给忘了，”余迟说着，给自己夹了两条青菜送，“见就见了啊，难不成我还能跳窗逃跑，我又不是和郭汉偷情。”
“他们对你印象如何？”余母再问。
余迟说这哪能看出来啊，他们连门都没进，见着郭汉有客人，把东西放了就走。
“那郭汉这几天有说啥吗？联系你吗？”余母继续问。
余迟说有啊，那不就偶尔发发信息什么的。都说了不是正式见面，要正式的还不得把你们也叫上啊。
其实余迟没说实话，那两个老夫妇是进来了，看到余迟很高兴，热切地让余迟坐，勒令郭汉赶紧找东西出来吃。然后拉着余迟一个劲问是不是男朋友，是不是那天见的男朋友。
看来孩子找到了个伴，父母还是高兴的多。反正是没见着他们有多勉强接受余迟是个男娃，就差没直接问两人啥时候结婚了。
所以还是郭汉说你们别扯着人家问，我和人正聊着呢。
两个长辈才好好好，你们聊，你们聊地说着，赶紧从位置上起来。
送走两个老人家，余迟特别愧疚。
他说见着我在你又把父母叫回去了，人家都没能歇会。
郭汉说没事，就隔壁栋而已，他们问了好几天了，你在就给看一眼，“你别介意，还是那句话，成不成都无所谓的。”
余迟之所以没有和父母讲这段，是因为他担心父母也太热切。所以宁可多讲点他们谈好的条件，也不打算透露太多对方家里的态度。
家里人对郭汉关于那些问题的回答还算满意，尤其关于那个“有空就来玩玩孩子”的说法十分赞同。想当年照顾余迟，要是没有奶奶的帮手，余母是绝对忙不过来的，这回好，这回他们只需要玩就行。
“你们也别只想着玩，代孕一个要五十万，我们肯定拿不出那么多钱，一开始的孩子是郭汉的，”余迟吃饱了，放下碗，“你们想去玩得有个限度，别到时候人家父母说不方便了，你们还闹脾气。”
“你这孩子怎么说的话，”余父骂道，“你们要结婚了，孩子不就是你们俩的吗，难不成你还甩手掌柜，一点不管啊，什么叫有限度。”
余迟心说我还就是打算做甩手掌柜，我他妈每天伺候领导客户都够呛，还回家伺候孩子，那算了吧。
但说出口的话还是——“我不就提个醒，五岁之前孩子难带，人家家里愿意付出，到时候你们别抢了人家的功劳，长大了或者我和他不好了，还硬要孩子往我们家跑就行。”
这话老一辈不接受，余父说你这是还没结婚就想着离，还没一屋檐下生活就盘算分家。你想干啥，等到你老了没个伴你就知道了，你懂什么啊，呵，你懂个屁。
嗯，余迟又不懂了。
余母赶紧说算了算了，这不处得挺好的嘛，到时候有什么再协调就是，对不对。
这就是为什么余迟讨厌组建家庭，讨厌结婚这档子事。他好不容易对彼此关系有了一些幻想，扯到长辈的各种观念和要求就一点情绪都没有了。
余迟收拾了一下碗筷，回去了。
回到家中，他看了一眼手机。
郭汉发来了一条信息，估计又是晚饭吃了吗。
可当他摁开的时候，上面显示的却不是这彼此都滚瓜烂熟的问候。
而是一句——“在不在家，明天周末不用上班吧，我可以过去玩会吗？”
余迟笑了。
这是想玩什么。
他回了一个“好”字，顺便把定位给了对方。
那一刻他很希望脚步能放慢一些，至少，让他享受一下爱情的感觉。
第13章
郭汉来的时候还提了两瓶酒，顺便拿了点宵夜。郭汉说也不知道你平日里晚上吃啥，随便买了一些。然而打开纸包一看，全他妈是肉，连个水果都没有。
余迟说你这一看就没有受过领导们爱的教育，没有女朋友没有得那么表里如一。就这方式追女孩子，能追得到那余迟直播切屌。不，不止女朋友，男朋友也不好追。
不过那两瓶是好酒，看着就价格不菲。余迟说你拿那么贵重的过来我也不会品，别浪费了。
郭汉说哪叫浪费，喝多了不也都吐出来，你觉着这浪费。开个影片看吧，咱们消遣消遣。
想必这就是郭汉说的“玩”了。看看电影，喝喝小酒，吃吃宵夜，聊聊人生。
不过在观影过程里，他们遇到了一点对人性的挑战。
开始两人都选择的是正经战争片，就是血肉横飞噼里啪啦突突突突轰的那种，哪怕两人想着的都是海绵体之间的切磋，但又苦于大家都不太了解括约肌，于是都不敢提。
电视里的人激情四射着，他们就安静乖巧地吃着宵夜，时不时聊几句“那时候有这枪吗”“还是我们国家制度好”以及“这不叫赛博朋克，这叫基朋”之类没点屁用的东西外，彼此都能看出注意力不在影片上。
“什么是基朋？”余迟问。
“基建朋克。”郭汉答。
两人碰杯，嚼着炸鸡和酸野，继续陷入沉思，过渡到第二个问题。
余迟是这么想的，看这进度条和桌上的食物，他还有一点时间去思考如何推进关系，找个借口去厕所溜达一圈顺便求助场外观众也是可以的。而且你说酒那么多，喝多了胆子总会大一些，那指不定他几杯下肚，就斗胆请柬——“我们看点别的吧，看片吗？”之类。
不然一个晚上就浪费了，这一点都不低碳环保。
然而不仅是他，郭汉也搜肠刮肚，想着自己当初是如何和宿舍小伙伴开启这类观影模式的，可惜他想了半天，除了和上述一般采取单刀直入开门见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办法，不懂如何百转千回旁敲侧击。
估计第一瓶酒都快给他们喝完了，屏幕上的人都从突突突突轰到凯旋回乡了，甚至他肚子都有点撑了，也难以找到防守的薄弱点。
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琢磨着，行吧，那英雄和美人团聚总是要亲一下抱一下革命友谊升华一下，然后坦诚相对肝胆相照一下，再——
只不过导演总是给他们惊喜。
就在突突突突中场休息的时候，角色们还没有坐着咣当咣当回到春光明媚的地方，打开那个布满尘灰的房门，与一个等待将士归来的美人进行嗯嗯嗯嗯嗯的活动时，其中一个军官灭掉烟头，在秘密与敌军军官见面的房间里，还没听完对方的条件，就抓住了对方的手臂，用不可抗拒的攻势结束了他们还没开始的谈话。
场景切换，以一种“观众永远不知道他们如何勾搭上”的姿态，蒙太奇一下，两人已经滚在了床上。
如果勾搭一个人真能那么去繁就简多好。
“我/操，这——真是令人猝不及防的策反。”
屏幕上出现了一支枪杆，它与另一根枪杆在黑森林邂逅了。
“防守不严密，给人钻了空子。”
枪杆寻找着野兽的洞穴，它藏匿在山丘之间。于是枪口往里刺探，丈量着敌我的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