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四川省人民医院。
谭湘在花店选了一束淡黄色的康乃馨和几支百合,到医院探望住院治疗的程亦。
程亦住的是双人间,同房病友去做检查了,只剩他一人无聊的躺坐在床上刷着手机微信。
看见谭湘捧花进来,他立时来了精神。
那天后半夜警察赶到,救护车就将他和孟宁拉到急救中心。本来他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不想住院,无奈一起开店的哥们姜维不放心直接找关系将他转到省人民医院,结果一来医生就说他伤势严重,需要住院好好治疗。
这还是住院后他第一次看到谭湘,不禁有些兴奋,立时把手机扔到一边,招呼她坐在床旁的椅子上。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谭湘将花放在床头柜上,听话的坐在他身边。
“没什么大事,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程亦满不在乎的回答,不想她过于担心,“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已经完全好了。”谭湘顿了顿说道,“我大哥定了机票,明天我就要回九江了。” 没了封印盒的牵绊,坐飞机回去自然是最快的途径。
那天事后,谭沐将她带回成都,一到宾馆立马运功为她疗伤,经过几天的修行,她的灵力渐渐恢复,谭沐才放她出来见人。
孟宁的父亲在当地有些势力,这几天已经将事情摆平,警方也没有追究他们什么责任,只有拉珍因涉险绑架和故意伤害被警方拘留,听说等证据搜集完就会移交给检察院。
高小路是最先被送进医院的,接骨手术还算顺利,接下来需要康复三个月的时间;杜涵涵受了极大的惊吓,精神一度萎靡,她父母亲自过来将她就回家了;孟宁因身体虚弱也在住院,孟父本来想暂时隐瞒孟太太去世的消息,可母子连心,他还是知道了,失声痛哭了好久,现在依然住院调养。
这些消息她都是听谭沐说的,如今事情尘埃落定,他们兄妹也该回家了,她今天专程过来就是为了道别。
“看来你也不需要包我的车了,我又少赚了一千块。”听了她的话,程亦用玩笑掩饰心底的落寞。
这几天在医院里他最想见的人就是谭湘,可是她却一直没有露面,拨打手机也是关机状态。结果今天人一出现,就是要分离的时刻。
“我们还会再见吗?”谭湘摸不准他的心思,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忘了我说过,成都离九江也就1000多公里,开车两天就到了。”他看出她的不舍,心内不禁雀跃,“我什么时候去爬庐山,一定到九江找你。”
话一出口,内心就不由自主的开始盘算着,等出院后找个什么借口去庐山玩一趟。
“到时我给你当导游。”谭湘受他感染,离愁消散了不少。
程亦突然抓住她的左手,就在她错愕间,已经往她手腕上套上一串红色滚圆珠子,中间还串着一个椭圆的蜜蜡。
“这是雪巴珠,是夏尔巴人的特产,在当地一直被当做货币使用。”
“夏尔巴人?”谭湘从未听过。
“他们生活在喜马拉雅山一带,深居深山老林,据说也是西夏党项人的一支后裔。”这还是他买珠子的时候藏人告诉他的。
“又是西夏后裔?”经过巫女老太那件事,谭湘提起西夏两个字就浑身不自在,杀鬼招魂带来的那种剧痛让她刻骨铭心,要不是这手串是程亦送的她舍不得扔,否则立时就想摘掉。
“对付强大的敌人,你越恐惧获胜的可能性就越低,只有你内心变得强大,才不会畏惧,你击败敌人的可能性就越高。”他察觉她对那天受伤的事情始终有些耿耿于怀,因此借机开导。
谭湘愣了愣,仔细一琢磨觉得他说得十分有道理,如果只因为这件事自己就变得畏首畏尾,将来如何承担起身为谭家后人的责任呢?
“我懂了,谢谢你。”她是个聪慧的人,一点就透。
“这串雪巴珠还有一个特别之处。”他转动珠子把蜜蜡正对着光线,“这里刻着我的名字。”
谭湘举起手腕仔细一看,果然蜜蜡上刻着一个小小的“亦”字,她脸瞬间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还在住院明天没法去送你,你到家后给我发微信。”程亦拿起手机晃了晃,缓解了她的害羞。
谭湘抬起脸,掏出手机与他互加了微信好友,这是他们未来最便捷的联系方式。
“放心吧,有我大哥在,肯定一路平安。”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大哥谭沐法术精进,为人谨慎端正,跟他同路自然无所畏惧。
程亦笑了笑没有接话,脑海中却浮现出昨天谭沐私下来到他的场景。
“你和我妹妹不合适,你以后最好不要再联系她。”谭沐一进病房关心了两句他的伤势,就直接切入正题。
“不合适?”程亦不屑的笑问,“哪里不合适?”
“程亦,29岁,英文名Elvis,出身西安儿童福利院,父母不明,10岁那年被洛杉矶唐人街华人富商程啸东收养,认为义子,从此混迹于洛杉矶。20岁在美国入伍,22岁加入游骑兵,被派驻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执行反恐任务3年,25岁退伍后返回中国,26岁同在孤儿院结识的兄弟姜维一同在成都开了家车行,靠派驻司机往返川藏线和包车赚钱。至于你的义父程啸东,表面是个商人,但暗地里做了不少赚钱的偏门生意,你也曾经是他的得力助手吧?”谭沐颇为自傲的看着他,“程老板,我说得都对吧?”
听到这里,程亦不由挺直坐起,神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前两天初见谭沐时只觉他为人孤傲,不易轻近,不料此人只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他的经历背景调查得如此一清二楚,看来倒是自己轻视了他。
第18章
谭沐自18岁成人起就开始学习打理谭家业务,20岁时已能独立完成客户交代的任务,随着谭老爷子年龄的增长,如今谭家大部分业务都由他出面处理。由于他能力超群,术法精进,在业界慢慢累积起良好的口碑。虽然他的人脉颇广,这次也是动用了好几个人和不少关系,才能这么快摸清程亦的底细。
“有这么复杂背景的人,实在不适合我们家谭湘。”说到这里谭沐话锋一转,“我妹妹的本事想必你也见识过了,我们谭家不是一般人家,按照谭家祖训,谭家的人只能同修道之人通婚,违此祖训一率逐出家门。”
“这么说你们谭家无论男女,成年之后都是道士了?”程亦打个哈哈,明显不信。就看谭沐这样子,既没有手持浮尘,有没有头顶束发,明显不是道士的打扮。
“修道和出家当道士是两码事。”谭沐倒是没有跟他这个外行人计较,“谭家现在的家主是我们祖父,他老人家绝对不会同意你同谭湘交往,不要等他亲自出手对付你。”
程亦没有将他的威胁放在眼中,现代社会早就是自由恋爱的时代,这谭家也不知道什么古板怪异的家族,居然还有这么奇葩的规定。而且他这个人极富个性,别人越是阻挠,他越想打破陈规。
“我喜欢的女人我自然不会放弃,至于谭湘——”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我会尊重她的决定。”他不相信谭湘对他没有爱意,即使有所谓的祖训阻隔,她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墨守成规的女人。
“既然程老板这么说,看来是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谭沐站起身,掸了掸根本没脏的衣服,“希望我们没有再碰面的机会。”
说完他径自走出了病房,程亦的神色阴沉的靠坐在病床上,如果说初识他对谭沐只是不喜欢这个人,那么现在是浓浓的反感与讨厌,同时对谭家这个家族不禁也产生了好奇,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有如此特别的本事,无论如何也要托人仔细打探一下。
“你在想什么?”谭湘发现他心不在焉,抬起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她的声音打断了程亦的浮想,他掩饰的笑道,“忘记告诉你,夏尔巴人只把这种珠串送给心爱的姑娘,而我现在把它送给你。”
她蓦然明白他的婉转示爱,有点腼腆的低下头抿嘴笑了笑,看着腕间的珠串只觉那颗颗红色的珠子热情如火,让她的心也随之荡漾。
程亦拉着她的左手一直没有松开,仿佛这样任何人也不能将她从他身边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