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若是醒不来呢?"萧赫变了脸色,嗓音里带着轻颤,宽袖里的拳紧紧攥起。
"若是醒不来。。。"白府医一脸为难,颤颤的只说了半句,另外半句却不敢说出来。
"滚下去开药!"萧赫一个眼风扫过去,白府医打着寒颤忙不迭地退下。
萧赫在白府医走后,又回到床边坐下,他紧紧地握住慕长欢滚烫的手,在心里道,"欢欢,本王不会让你有事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本王都要你活着!"
很久后,他才放开她的手。交代了江嬷嬷一声,好好照看王妃,拔腿就朝外走去。
朗月院正房外廊下,褚章如青松一般站在那里候着。
看到萧赫出来,他忙迎上前,叫了声,"王爷!"
萧赫摆手,沉着脸,寒声道,"传本王令,容州城名医,有能医好王妃者,本王许之黄金万两,并可差遣本王做一件事,任何事!"最后三个字,他加重了语气。
"。。。是,王爷!"褚章将主子脸上的认真看得分明,没敢多言,答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接下来,容州城所有的名医齐聚北静王府,众人会诊了三天三夜,药开了无数,针扎了无数,道慕长欢却始终没有醒来过。
第三天夜里,萧赫看着慕长欢身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再也忍不住,用力一甩袖子,如嗜血修罗一般冲着厅中诸多名医道,"一群庸医,都给本王滚出去!"
济济一堂的老大夫被萧赫喝得白了脸,腿脚抖得如筛糠一般,却谁也不敢触他的霉头,纷纷低了头,鹌鹑似的朝外退去。心里想着,罢了罢了,黄金万两不要也罢,重要的是保住性命。
只有一个大夫没有离开,他身着一袭月白长衫,不像个大夫,倒像个书生,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拱手向萧赫行了一礼,迎着他几乎能够冰冻一切的寒冷眼神,道,"王爷有没有想过,王妃多日不醒,可能不是病入膏肓,而是离魂。"
"离魂?"萧赫挑眉,他一脸审视的看着柳承安,明知他是一派胡言,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柳承安颔首,又拱了下手,"有些人天生体弱,神魂会比正常人虚弱,受了惊吓后便会离魂,这种情况,寻常大夫自是不懂,只能当做昏迷来医治,结果自然医不好。"
"那你懂吗?"
柳承安摇头,片刻后又道,"不过,草民听说,容州城郊外广元寺的住持倒是曾帮人招过魂,王爷若是想救王妃,不如请普渡大师来试试。"
"本王知道了。"
"那草民就先退下了。"
萧赫没作声。
等柳承安离开后,他看向江嬷嬷,"吩咐褚章派人去广元寺请普渡大师。"
"是,王爷!"江嬷嬷答应了一声,朝外退去。
萧赫下巴上已经多了一层青色的胡茬,眼底也有些发黑,他已经不眠不休地守了慕长欢三天三夜。
可慕长欢就像没有知觉一般,躺在那里,连眉头都不曾皱过。只是身上体温越来越凉。
萧赫生怕她彻底凉了,只好吩咐人将朗月院的地龙烧到最热,好像他这么做了,慕长欢的身体就不会再凉下去。
广元寺距离城中颇远,普渡大师是在黄昏时候进的府。
褚章直接将他带到了朗月院。
江嬷嬷又将人带进寝房,冲着床边的萧赫道,"王妃,普渡大师来了。"
听到江嬷嬷的声音,萧赫才站起身来,他回过头,朝普渡大师微微颔首,嗓音干哑道,"还请大师帮王妃瞧瞧,她这般可是离魂之症?"
普渡大师手持佛珠。轻轻地点了点头,走向慕长欢,盯着她的面相看了几眼,大惊,又闭上眼,掐指算了一阵子,末了,睁开眼道,"王爷不必担心,王妃福泽深厚,不会有事的。"
"那她现在是?"萧赫没看到慕长欢醒来,谁都不信。
谁知,普渡大师听了他这话,却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道,"王妃只是累了,等她睡够了,自然会醒过来。"
说完,不等萧赫再问什么,转身便朝外走去。
等萧赫反应过来时,普渡大师已经走出了寝房,谁也不知道,老态龙钟的他,步伐为何会那般稳健。
"王爷,听大师的话,就再等等吧,"江嬷嬷年纪大了,还是很信佛的。尤其是普渡大师在容州城那就是神仙般的人物,言出法随,从来不打诳语。
萧赫没有理会江嬷嬷。
还是那句话,除非慕长欢现在就醒过来,否则他谁也不信。
又是一日两夜焦灼的等待。
萧赫等得都快绝望了,身上的煞气一日比一日重,到最后,就连江嬷嬷和青桐都不敢近身。
整个王府谁都看得出,王妃是王爷的心头肉、命根子。
第五日太阳升起时,萧赫本就无神的眼睛又寂灭了几分,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他站起身,朝外走去。
外面,褚章还在等着。
"王爷,"看到萧赫出来,他语气复杂地叫了一声。
"将雍和压去佛堂跪着,王妃一日不醒,她就跪一日,王妃若。。。薨了,她便陪葬!"最后两个字,萧赫咬得极重。
便是褚章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更别提站在朗月院墙外的萧溶溶了。
她紧紧地捂住胸口,惨白了脸,在萧赫回寝房前,她踉跄几步,走进了朗月院,对上萧赫毫无生气的眼睛,失声痛哭道,"这么多年了。大哥当真对我没有一丝的感情?"
"是!"萧赫动了动嘴角,眼底闪过一抹锋利,残忍而又快意道,"这么多年来,本王对你没有一丝的感情。若不是你与本王祖父的那段渊源,本王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
"上次你问本王,若早知道你对本王的情意,会不会对你以身相许?不会!你是本王此生见过最恶毒、做作、恶心的女子。"
"便是云朝只剩你一个女子,本王也不会喜欢你,本王宁可对着镜子,喜欢本王自己!"
"你可满意?"
萧溶溶听着他一句比一句狠毒的话,整个人都在颤抖。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眼眶里滚落下来,她心碎欲绝地看着萧赫,"可你说过会一辈子保护我。。。你怎么忍心。让我给嫂嫂陪葬?"
"欢欢是本王的心头肉,你不过一颗草芥。怎么就不能让你给她陪葬了?"
"雍和,能给欢欢陪葬,是你的荣幸!"
"噗--"萧溶溶听着萧赫字字诛心的话,终于再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晕倒前,她凄凉又绝望地看了萧赫一眼。
萧赫却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转身,打算回寝房守着慕长欢。
谁知,他刚一转身,就对上慕长欢的眼睛。
她已经起身,身上披着一件雪色的外裳,正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欢欢!"萧赫顾不得多问别的。他径直将她揽进怀中,紧紧地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欢欢、欢欢。。。"
"王爷,溶。。。郡主还在外面,"很久后,慕长欢挣扎了下,轻声提醒他。
萧赫听到萧溶溶的名字,心沉了一下,他放开她,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命令道,"不许你提她的名字。"
"王爷。。。"慕长欢无奈。
萧赫不再开口,直接将她抱起,往寝房里走去。
慕长欢突然被抱起,下意识地揪住了他胸口的衣裳,结果却在触及他下巴上的胡茬时,呆了一呆,片刻后,压低声音,哑声道,"这几日,王爷一直守着我吗?"
"不然呢?"萧赫将她放在床上,倾身压了上去。忽然想到普渡大师说的话,又挑眉道,"你倒是睡得好了,本王却熬了五天五夜,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本王?"
慕长欢咬了咬下唇,抬手按住他就要吻上来的唇,小声道,"王爷不要,妾身的身子还没好。"
"你的意思是,你还没睡够?"萧赫咬牙切齿地反问。
慕长欢瑟缩了一下,不敢再说话了。
萧赫见她这副模样,笑意满上眼角,很想就此刻将她吃干抹净,但是想到自己五天五夜不曾沐浴更衣,又怕给她留下阴影,以后找借口不跟他同房,只好强忍着放过了她,起身朝外走去。
"王爷要走吗?"慕长欢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萧赫回头,倨傲地扫了她一眼,一本正经道,"王妃莫要着急,本王先去沐浴!"
慕长欢:"。。。"她倏地羞红了脸。
神他妈的莫要着急!谁着急了!他哪只眼睛看到她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