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用飞行诀稳稳落在她定的那处点,四周无人,有条小路。她循着小路往上,走了一段后远远听见有人说话,一闪身进了旁边的林子。
“诶,过段时间便是论道大会了,你最想拜谁为师啊?”
“切,你以为你想人家就会收你吗?”
是两位女弟子,在讨论论道大会。
经她们一说,燕归才想起来,是哦,过几日就是论道大会了。
论道大会十年举行一次,说是论道,其实就是弟子间的比试切磋,用武力的那种。比试切磋完,还有收徒这一项。优秀些的弟子都想能被几位老祖收为亲传弟子,不行就被亲传弟子收为亲传弟子也行。
不过亲传弟子那一脉,收徒并不多,每年论道大会收个两三个。
除此以外,还有教习老师,也是不错的选择。
星辰仙府弟子人数众多,大多数还是仍旧拜不到师的。
“哎,我想想也不行啊?我就想当怀安仙君的徒弟。”
“切,怀安仙君,你真有胆量,他每天臭着张脸……再说了,怀安仙君不收徒。”
“万一今年就收徒了呢?万一就刚好收了我呢?”
“你醒醒吧?你是不是偷吃了风眠老祖的醉红尘啊?”
……
她们渐行渐远,声音也远去,再听不见。
燕归从林子里出来,美目微愁,她尤急得当年论道大会,陆庭便是主角,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人还是这么备受关注。
燕归叹口气,又眉舒眼笑。她们刚才说的醉红尘是风眠种的一种果子,酒味浓烈,吃一个就醉。看来风眠还是和当年一样,栽了许多宝贝。
燕归摩拳擦掌。
沿小道往上走,不知走了多久,终于隐约能瞧见屋顶。
燕归吐了口气,加快了速度。
紫金殿周围的确有弟子看守,燕归摸了摸腰间的玉牌,又放下手。陆庭没有徒弟,若是拿他的玉牌,未必太招摇,燕归迟疑。
不用他的玉牌,她又不知该如何躲过弟子守卫。
迟疑半晌,还是又摸上了腰间的玉牌,轻咳两声,挺直腰背往前走。
刚走到近处,便听见一个守卫的弟子叫她:“燕归师妹?”
燕归抬头,这人正是上回拽着她去集会的那位师兄。
燕归端出一个花痴的笑容,“师兄好。”
那位师兄点头,“师妹怎么来这儿了?你不是被怀安仙君带走了么?”
他以为是燕归花痴了仙君,才被仙君逮住。
燕归保持着笑容,说:“仙君让我来找风眠老祖。”
师兄闻言一愣,随后脸色凝重。太惨了,怀安仙君确实惹不得,不过就是花痴一下,居然要让师妹来给风眠老祖试药。
师兄面上的同情太过,燕归心里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师兄叹了口气,侧身让路,“师妹啊,你保重。”
燕归:……
这就大摇大摆进来了?
她赶忙步子迈大,往里头走。
身后那位师兄摇了摇头,又叹气。
燕归走到无人处,赶紧躲起来。紫金殿前有许多弟子在忙活,有捣药的,栽花的……
燕归往后退了退,从房间窗户翻进去,落地转身,对上风眠那张脸。
……
死一般的寂静。
燕归堆笑:“见过风眠老祖。”
风眠也有一副好皮囊,和陆庭的一身正气不同,风眠长得有些妖,长眸长眉,渲染出一种妖孽之感。尤其他笑的时候,更甚。
此刻他便在笑,“小弟子,又见面了。”
燕归傻笑:“是,昨夜我们曾见过的。”
风眠在那儿坐着不动,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道:“小弟子,翻墙可不是好事。”
燕归只能傻笑,“是……是仙君让我来找老祖的。”
风眠不语,只看着她笑。
燕归头皮发麻,正在脑中极速思考该怎么说,忽而听见风眠一声嗤笑。
“小徒弟,你变蠢了,也变胆小了,啧。”燕归一愣,这熟悉的语调。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风眠,随后变成狐疑。风眠却是一点都不在意,自顾自说:“你很好奇我怎么知道的?”
“入了我的门,吃了我的东西,我能不知道吗?”风眠语气稀松平常。
燕归张了张嘴,最后一撇嘴,“你有毛病吗?干嘛吓我。”
风眠挑眉,“谁叫你做贼心虚呢?”
燕归戚戚:“这不是怕吗?当年吃过亏了,如今自然害怕再吃一次亏。何况,我还占了人家的身体,可不心虚么?”
“占?”风眠似笑非笑,摇头道:“倒也不必心虚,她既然能让你占了身体,说明她和这身体没缘分。”
燕归:……
一贯的强词夺理。
不过,有些鼻酸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年了,原来还有人认识她,还有人记得她……
当年论道大会,她便是拜入了风眠门下,陆庭则拜入了曲眉门下。
风眠轻叹一声,“这就感动哭了?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魔尊么?”
燕归被他一说,更想哭了。她离开星辰仙府之后,还和风眠见过几次。风眠并不嫌弃她邪魔外道的身份,还是像从前那样对待她——主要是压榨欺负。
燕归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强词夺理道:“年纪大了,不行吗?”
风眠嘴角一挑,又笑:“行,燕姑奶奶今天就是水淹紫金山都行。”
燕归破涕为笑,又哭又笑。
风眠认出了她,该不会陆庭那厮也认出来了吧?
燕归吸了吸鼻子,开口:“你认出了我,该不会陆庭也……”又迟疑,若是陆庭认出了她,应该一剑送她下黄泉才是。
风眠似笑非笑,看热闹不嫌事大,“当然没有,他那么嫉恶如仇,如果认出了你,你还能活到现在?”
燕归也这么觉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鞠躬~
小陆同学:妈,队友坑我。
本章友情出演的十年年:没有,你想多了,这是助攻。
第10章 秘密
她长舒一口气,几步跨到风眠旁边。桌上放了空杯子,燕归自己拿了一只,又拿过桌上的壶,给自己倒满,一口饮尽。
“咳咳咳。”她呛到,这壶里居然是酒。“你有毛病吧,茶壶装酒,咳咳……”
风眠啧了声,“你是真弱,喝杯酒都呛。”
燕归幽怨看他,风眠一掀嘴角,笑得更狂。
燕归叹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尽,直接用袖子擦嘴,觑风眠:“我是怎么死的?”
风眠翻了个白眼,“你怎么死的你问我?”
“……不是,我是问,当年你听到的消息,我是怎么死的?”燕归也无语,瞪他。
“哦,这个啊。”风眠长臂微曲,握着杯子尝了一口酒,才继续道:“走火入魔,然后气血攻心,死了。当年你那情况我也知道,想着也不是没可能。”
燕归:“……”
她咬牙切齿:“这小崽子。”
风眠瞥她一眼,“怎么?”
燕归牙齿磕在一起,恨恨道:“被人算计了,也是胆子肥了,都坑到姑奶□□上了。”她一拍桌子,杯子都震起来一分。
“呵,若不是……你都是个死人了,也就放放狠话了。”风眠笑得嘲讽。
被他嘲讽得多了,燕归都免疫了。她摆摆手说:“谁说的,这我不是又活过来了吗?既然如此,当年的仇还是要报一报的。”
她又倒了杯酒,一口全喝了。“我向来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风眠眉目微转,“你努力修炼五百年,大概能报仇吧,哦也不一定,五百年那个人都能自己坐化了。”
燕归:“……”
句句直戳痛点,让她无可反驳。她叹气,以她现在这资质水平,只怕真要五百年。
见她垂头丧气的样子,风眠一双长眸微动,有意无意道:“你来找我,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事儿吧?”
燕归点头,面带期盼地看着他,眼巴巴的还怪可怜。
风眠啧了声,大发善心指点她:“当年你就试过了,风险太大,差点魂都散了,你忘了?”
燕归摇头:“我当然知道,可是我总不能真等五百年吧?既然上天给我第二次机会,这仇我一定要报的。”
风眠沉吟,似乎在思考,片刻后抬头看着燕归,眼神里有似有若无的笑意。他招手,“耳朵过来。”
神神秘秘的,燕归狐疑地照做,凑过头去,听他在耳边说:“我教你一个办法,把陆庭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