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万年女配呢(7)

屏风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声,伴随而来的还有似有若无的清香。

顾开疆耳朵动了动,鼻子也机敏起来了,这香味,好像是公主往日最喜的,将那些她自己亲手调配的香料和竹篾片一起密封在她那个白釉双耳小罐中,在火上热蒸,再把熏入了香料的竹片在香炉中慢慢地熏用,这就是公主最爱的草木真天香了。

顾开疆这样的人,自然是不懂这些闺阁中琐事,但他经常看到端宁公主这么做香,时间长了,倒是熟悉每一个细节了。

顾开疆微微抿唇,下颌绷紧成了利索的线条,气息也跟着紧了几分。

几个月的奔波行军,入眼的都是边城的荒芜苍茫,所见的是战旗骏马和一个个矫健的汉子,如今乍然进了燕京城,入了自家夫人的闺房,嗅着这熟悉的草木香,心里自然生出许多的想法。

顾开疆站在那里,双眸灼烧,身体紧绷,盯着那屏风,沉默不言。

几个素日服侍在端宁公主身边的丫鬟走进去,又出来,在顾开疆身边来回,片刻后,端宁公主身边最倚重的大丫鬟安德走过来,对着顾开疆福了福,低声道:“侯爷,外面寒凉,又才下过雨,侯爷一路奔波,想必疲乏了,可是要先去净室?”

顾开疆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

在军中久了,习惯难免不太好,比如一路奔波必会出汗,出汗了怎可不沐浴?若是不沐浴,定然是一身汗味,公主岂会喜欢?

当下忙道:“好。”

安德听了,笑道:“奴婢已经命人准备好了,侯爷,这边请。”

沐浴更衣这种事,以顾开疆的习性,自然是三下五除二便已经完事了,但是接下来要做什么,他心里明白,自然不能太过潦草,当下仔细地清洗,还用了两遍香胰子。

待到清洗过后,换上了柔软的里衣以及舒服的软缎布履,顾开疆在安德的示意下,走入了屏风后面。

屏风后,袅袅清香更盛,入眼的,却是锦帏香帐旁,端宁公主便坐在紫檀雕花镜台前,头上依然戴着那端庄的四凤朝珠缠丝金冠,身上依旧是凤尾绛绡朝服,只是那朝服如今微微敞开来,衣袍便逶迤在地上。

地上是绣有吉祥回字格纹的波斯地毡,还是前年番邦进贡来的。

顾开疆体魄健壮雄伟,走在这柔软的波斯地毡上,却是无声无息。

他停驻到她身后,低首,望着铜镜里的她。

端宁公主已经三十五岁了,但是岁月仿佛流水一般,未曾在她脸上留下丝毫的痕迹,泛着哑光的钗环垂缀在她洁白光滑的额头上,将那面庞衬得如珠似玉。

她有一双波光潋滟的凤眸,是极美的,只是太过凉淡,往日看人时,眸尾微微上挑,那是刻到骨子里的高贵和傲慢。便是如今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她的神情也是漫不经心的。

这样的一个女子,高贵中透着冷艳,凉薄中透着娇媚,却又媚而不俗。

顾开疆盯着这个和自己夫妻二十年的女人,终于哑声唤道:“公主。”

端宁公主终于抬眸,看向铜镜里的男人。

男人就站在她身后,她能嗅到他身上那股强烈到让人无法忽视的男性气息,能感觉到后背威压而来不可抗拒的热感,也能感觉到他清楚写在眼睛里的渴望。

他是什么性子,他想要做什么,再清楚不过了。

她重新垂下了眼睑,修长浓密带着潮意的睫毛垂下,她淡声道:“你可清洗过了?”

顾开疆的喉结滚动了下:“嗯。”

端宁公主:“……各处都仔细清洗过了?”

顾开疆盯着铜镜里那女子娇润的唇,声音低灼:“公主可以亲自检查。”

端宁公主淡淡地道:“谁要给你检查——”

这话还没说完,顾开疆的手已经落在她的肩膀上。

形状优美的削肩,单薄美丽。

当握惯了□□的手落在那里,那肩膀便丝毫动不得了。

顾开疆问:“那你要谁来给我检查?”

端宁公主言语中顿时有了几分恼意,眼波流转间,却是凉声道:“威远侯爷,你——”

你怎么样,她未及说出,那声音已经变成了轻轻的一个“啊”声。

那声“啊”,仿佛琴弦在崩断之前最后的一声,绵长柔婉。

据说年少时的顾开疆,行事果敢,雷厉风行,打起仗来是不要命的打发,做起事来也是认准了便不顾一切,二十年过去,少年的锋芒虽然已经沉淀下来,但是在这种重要的事情上,他好像依然是这个性子。

这是一个让人吃不消的性子——端宁公主在被他骤然掠入怀中后,恍惚着这么想道。

朝服被一把扔开,最后缓缓地落在华丽精美的波斯地毡上,里衣也被撕裂,柔软的白布散落一地,端庄矜贵的端宁公主,犹如一朵带露的牡丹,娇弱的枝干无辜地落在了男子臂弯里。

身无余物,唯独象征着皇家威严尊贵的凤冠却庄重地戴在头上,一缕缕金坠儿,一片片珠玉因为碰撞而发出剧烈清脆的声音,不绝于耳。

顾开疆一脚跪在榻上,另一只结实有力地踩着地毡,半上马的姿态。

他低首,望着榻上妩媚横生的公主,咬牙,狠狠地踩蹬地毡,使出了所有的力气:“可想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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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顾开疆打仗犹如迅雷喜速战速决,但是就端宁公主的体验来说,他似乎更喜缠战,时而疾风骤雨,时而轻磨慢研。

当傍晚时分一阵急雨在窗外挥洒而下的时候,一切才算是结束了。

端宁公主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半分力气,她靠在缕金百蝶穿花引枕上,意态慵懒,神情迷离,眼睑微微垂着。

顾开疆觉得,这个时候的端宁公主看着最可人了。

他揽着她,哑声道:“这段日子,我不在家中,细奴儿精神好了许多。”

端宁公主眉眼未动,神情依然懒懒的:“……她总是时好时坏,性子乖张,做些傻事。”

譬如今日跑过去亲手泼了江逸云一桶污水,这在端宁公主看来,也实在是疯癫得很。

其实她早已经和她提过,若是不喜江逸云,另行安置了就是,但细奴儿偏生不肯。

顾开疆想想也是,之后又道:“千筠如何?”

提到二儿子,端宁公主抬眼淡淡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夫君:“我真是不懂了,千筠这种懒散性子是跟哪个学的?”

对于自家公主的这个问题,顾开疆认真地想了想,道:“他是我们的儿子,不是跟你学,就是跟我学。”

但是顾开疆少年贫寒,三更灯火五更鸡,勤学不缀,苦练武艺,可从来没这么懒散过,所以……

端宁公主顿时意识到顾开疆话里的意思,眉眼顿时凉了下来,睨了他一眼:“敢问威远侯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一生气,就爱叫他威远侯爷。

这下子顾开疆再有想法,也不敢说了,他忙道:“不是像爹就是像娘,那必然是像爹了!公主自然不是那懒散之人!”

端宁公主依然有些小小的不忿,抬起手来,轻轻捏了一下顾开疆。

纤纤玉手,净白柔腻,不轻不重地捏在男人肩膀下方,那里光滑结实肌肉匀称,尚且散发着剧烈运动过后的热气和潮意。

顾开疆的眼神顿时变了,他握住了她的指,盯着她道:“公主?”

别有意味。

端宁公主甩开了他的手,别过脸去:“你消停消停吧,天都黑了,等下晚膳,千筠和细奴儿都要过来。”

顾开疆想想,知道端宁公主最重视这脸面虚礼,哪怕一家子,她也是要讲究的,只能罢了。

不过却是重新搂住了她,温声道:“我不在的这几个月,京中可有大事?”

端宁公主道:“若说大事,倒是没有,小事却是不少。”

顾开疆:“嗯?”

端宁公主:“霍贵妃宫中一位丫鬟不见了,据说是和人私通跑了,王皇后生气得很,告到了皇上跟前,宫中另有一个宁妃的怀了身子,结果没过三个月就小产了,她跑过去把霍贵妃的脸抓花了,霍贵妃哭到太后跟前,太后为此颇为不喜,王皇后抄写经书闭门思过,霍贵妃罚了三个月的供应。”

顾开疆:“…………”

端宁公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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