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飞雨弄干了他的头发,又用手理顺,这才动手将他的位置摆正。
随后吹熄蜡烛在他身边躺下,却一时睡不着,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上方,然后又侧过身,渐渐适应了黑暗之后,她也能大致看到他脸庞的轮廓。
外面偶尔会有闪电的光亮,随后就是打雷的声响,鼻尖嗅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体香,随后她伸手捞过一缕他的发丝,若有所思地在手中摩挲着。
第二日,谈飞雨比往日早醒来了半个时辰,意识渐渐回笼后,就感觉自己怀里抱着一个温热的躯体,不用睁开眼睛也知道是谁。
两人的动作都十分自然熟稔,因为曾经在皇宫里,两人也是时常这样互相拥抱着醒来的。
她想,世上没有谁是完美的恋人,两人在一起,总归要发生摩擦,不合,自己不理解他的不信任,他又何尝理解自己想要的是同等信任的爱呢。
况且,除此之外,他确实是个好恋人,两人相处的大多数时候十分融洽,他依赖自己,眼中的爱意也从来不是假的,她也喜欢他。
谈飞雨十分冷静且理智地在思考着:况且她们孩子都已经有了,瞧着孩子可爱娇弱的样子,她根本舍不得抛弃她,若是没有什么不可抗力的话,她是真的想好好陪伴孩子长大。
孩子!?他们两人现在都在这,那孩子在谁管?
谈飞雨忽然惊坐起来,动作伸手几下就将沈泽从睡梦中叫醒:“你出来了,宫里是谁在照顾瑞儿?”
沈泽被扰了清梦,不满地哼唧了几声,拽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瑞儿有书容和奶爹照顾着的。”
这个早晨和之前谈飞雨留在宫里的早晨完全重合,甚至让他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
但等到睡意散去了一点,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在和谈飞雨吵架,并且两人根本就还没有和好。
记忆渐渐回笼,他也一下坐直了起来,困惑地扫视着陌生的环境,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谈飞雨也觉得自己大概是糊涂了,宫里那么多伺候的人,她竟然会担心女儿没人照顾。
她一向是醒了就不会再睡了,便径直起身穿衣,沈泽看她这样,即便十分困顿,但也不好意思再睡了,像个刚嫁人的小夫郎一般拘谨地起床,对陌生的地方是全然的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谈飞雨穿好衣裳后,又去衣柜里找出了一身衣裳递给了他:“先将就穿我的吧。”
沈泽穿上后,谈飞雨带着他绕小路走出了自家的宅子,两人去了外面,一直等候的很快就到了他们面前,两人一起上了马车,做好后,马蹄声便清脆地在还未亮的街道上踏踏地响起。
两人一直未有说什么话,也没有对视,沈泽感到自己十分困顿,但谈飞雨在他面前,他又不好意思睡,只是眼皮总是一下一下地沉着,马车晃晃悠悠,马蹄有节奏的脚步声,再加上实在没有睡够,没一会儿,他就靠在马车内睡着了。
谈飞雨余光看到他睡着了,这才将视线放在他的脸上。
就这么看了一路。
早朝过后,她原想去看看瑞儿,结果汪复和宋正一起约她去喝酒,看着她们像是有什么话想说的样子,她也就同意了。
去了酒楼,几杯酒下肚,汪复道:“这个飞雨妹子啊,有件事我和宋正说了说,觉得今日不论如何也该和你好好谈谈。”
瞧着这两人的架势,谈飞雨挑了挑眉:“你们说。”
“我们想说的是这段时间,你们和陛下,是不是发生什么矛盾了?”
谈飞雨:“……”——
第86章 抑郁
谈飞雨说:“你们两个怎么会这么想?”
汪复说:“着一段时日,我看你和陛下的关系不怎么好,却和那个乌国的皇帝走得有几分近,便担心你和陛下之间,会中了那厮的离间计。”
谈飞雨看着二人抿了一口酒:“谢谢你们的关心,不过没事的,我和陛下……舌头和牙齿在一起都会打架,何况是两个人呢,只是一些小事而已,你们不必担心,和陛下之间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
宋正和汪复听她的话才放下心来,之后两人有一起对她说,一定要叫她提醒陛下小心那乌国的皇帝,对方忽然这么大方的说要娶陛下,还愿意让陛下的孩子继承皇位,看起来好,但是她的狼子野心半点也藏不住,说白了那皇帝只是想接着这个机会吞并了罗烟而已,哪里能给她这种机会。
谈飞雨哪里不能明白她们的担忧,其实她也有想过,若是她和陛下的关系不是那样的话,或许这次乌国皇帝的离间计,可能还真的成了。
或许这次之前,沈泽是怀疑过她的,但是,他选择了来找自己说明白,并且挽留自己,而并不是用看嫌疑人的态度,否则她们二人,可能就真的这样彻底断了。
回家后,她自己在演武场练了会儿武功,又射了会儿箭,出了一身汗后洗了澡,一切都有条不紊,却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等回到卧房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原来是因为自己早就适应了身边一直有他和孩子在,所以才会觉得缺少了什么。
这天下午,沈泽失望又理所当然的得知谈飞雨没有来的消息,一整天起起伏伏的情绪,最终变得低落,并且对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强逼着自己批改完奏章之后,他甚至没有多少力气陪孩子,只是抱了一会儿后,便回了自己的寝殿,赶走了所有人,在床上干坐着发呆。
迟钝的视线落到了梳妆台前紧锁的柜子上,一会儿后他打开了柜子,那副画就这样安静地躺在抽屉里。
他略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将手中的画拿了出来,在正对着墙的地方将画打开挂了上去。
画是一副人物画,上面画的赫然就是穿着男装的谈飞雨。
上面的她,妆容精致,目中眼波流转,身形婀娜多姿,堪称绝色美人。
他想,画这幅画的人定是用了心,所以才能将她话得这样美,而且对方定然是见过了谈飞雨穿过了男装时候的样子,才能够将她画得这样传神,以至于即便他化了妆,改变了装扮,他也依旧一眼就认出了画上的人是谁。
她想起了曾经有一个叫韩风的女人曾对谈飞雨纠缠不清,又想到初遇谢永时,她对自己敌视的神情,若是往那方面想,那这一切便说得清了。
看着这幅画,他在一边感叹画上的美貌的同时,心中也生出了更加浓烈的危机感,比他听到有男子当街追求谈飞雨时的危机感还要浓烈。
谢永和她是青梅竹马,又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困难,甚至又在她家里住过一段时间,两人简直已经好到的穿一条裤子,若是现在有人说她们两个女子是那种关系,他也不会有半点惊讶。
可恶。
沈泽死死咬住了自己的指甲,心情又开始浮躁起来。
他很不安,即便他不能确定谈飞雨昨天晚上留在家共睡一张床的事情是不是同情,无法确定两人是不是和好了,但这却一点也不能影响到他大发的醋意以及怀疑。
他明白自己决不能再让谈飞雨知道自己又在怀疑他了,过去的种种摩擦与教训,已经够多了,同样的错误他决不能犯了两次之后还死不悔改,或许这只是误会呢。
他要学会相信,相信……
纵使不断这么催眠自己,但他的内心却依旧充满了不安,谈飞雨和他关系的纽带,脆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掉,现在又有这么一个巨大的威胁在她的身边,她又怎么能忍得了。
最后他忽然想起了那个曾经派去谢永身边的暗卫,那暗卫可不是谈飞雨的人,并且他留在谢永身边那么久,对谢永肯定也了解。
陈玉诚惶诚恐地来了,毕竟她知道是自己犯了一个如此大的错,害得陛下与谈大人关系不和,按规矩就算他这条命没了也是该的,但是陛下不仅没有要她的命,还给了她一笔赏赐,让她安全离开,今日被召唤,令她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你不用害怕,”沈泽安抚地说道,“朕并找你来,只是想要问问,为何在任务结束之后,你要不离开,反而是要选择辞掉这个职务,打算跟在她的身边去?”
陈玉面色为难了一瞬,但还是诚实地回答道:“因为,属下感受到了她和属下是一类人,大概以后都是不可能会成亲的了,所以便想着,也许可以相依为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