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将军的白月光(重生)(82)

李十一郎自得了便十分心爱,一直都带在身边。不想那日在漠北,却看到别在公主纤细的腰肢间。

“她今年,十六了啊。”李固道。

“正是。”陈良志道,“夏日大集后,我在草原又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再次经过王帐,正赶上老头子给她庆生,很是热闹。漠北人都很喜欢她,盼着明年她可以真正给老头子做妻子,为他开枝散叶。”

李固撩起眼皮看他。

陈良志微笑。

他所欣赏、依附的李十一郎,该听得进实话。

果然李固神情不变,道:“七郎今天过来与我换防,我明日就回凉州修整,咱们三个今天喝一杯。

陈良志欣然道:“好。”

待李卫风见了陈良志,大喜:“老陈你从哪来?”

陈良志道:“刚从漠北回来。”

李卫风眼睛亮了:“那……”陈良志失笑:“给你带了最烈的酒。”

李卫风勾住他脖子:“就知道你够意思!”

三个男人小聚,大海碗畅饮。

喝得兴起时,李固握住李卫风的肩膀:“七哥,我们都能做得到的。”

“什么?”李卫风问。李固那力气,少有人能承受得住,便是他都忍不住龇牙咧嘴。

“功高权重,妻妾满堂。”李固道,“如大人那样。”

“可不是!”李卫风一拍大腿,豪气陡生,“如大人那样!”

他又嘿笑道:“妻妾满堂,能不能先妾满堂,妻往后再说?”

陈良志喷笑:“大娘肯放过你?”

李卫风愁眉苦脸:“追着打着要我娶新妇!我都跟她说了,让我再浪一年,明年一定给她娶个新妇!”

陈良志笑叹:“大娘为你们可是操碎了心啊。”

“大姐是为我们好。”李固大碗喝酒,“明年我们一起娶。”

李卫风瞪眼睛:“你想娶你娶,我可快活着呢,不想被拴住。你看霍九自娶了大娘,天天被管得跟什么似的,我看了就熄了娶新妇的心了!”

“好,我娶。”李固干掉一碗酒,“男儿大丈夫成家立业,也是时候该成家了。”

李卫风侧目:“今天抽哪门子风?”

陈良志微笑不语。

李固是被他们两个一起架回营房中去的。

待给他脱了鞋子除了外衫盖好薄被,陈良志拔脚就想跑。李卫风窜出来从后面一把勾住他脖子,给他勾了回来:“想跑?”

“快些放开!”陈良志猛拍他手臂,“要死人啦!”

“哼哼!”李卫风说,“快说,怎么回事?十一到底咋了!”

三个人都是千杯不倒的海量,便是漠北最烈的酒也不怕。李卫风和陈良志都还无事呢,李固竟然醉了?这不对头!

陈良志哼唧:“不好说十一郎私事。”

“呸!”李卫风啐他,“我跟十一谁跟谁,哪来的‘私’?”

“别喷口涎。”陈良志嫌弃地用袖子擦了擦,拍他手臂,“要我说话先让我喘气!”

李卫风这才放开了他。

陈良志取出帕子擦了擦脸,才说:“我这趟去漠北,十一郎叫我帮他看看那位和亲的公主。”

“啊!”李卫风以拳击掌,“宝华殿下!她好吗?”

“她好得很呢,草原上无人不知老头子有多宠她。这还没圆房呢,等以后圆了房,怕是要宠上天去了。”陈良志说。

“那又怎么样,配个糟老头子,能开心吗?”李卫风长吁短叹,唏嘘不已。

“你也认识那位殿下?”陈良志问。

“在云京认识的。”李卫风摸摸腰间那块心爱的虎牌,“这个就是当初宝华殿下送给我和十一的,一人一块,是一对的。”

那虎牌是玉中精品,陈良志是商人哪会看不出来。他见过李卫风一直戴着,却是头一次知道李固也有一块,诧异道:“十一郎也有?从没见过。”

“他舍不得戴,一直收着呢。”李卫风说,“还有个可漂亮的金马鞍,也收着呢。宝华公主给他的东西,他都收着呢。”

他说完,顿了顿。

这些他都是早知道的,其实一直没觉得什么。可怎么现在说出来,觉得那么不是味呢?

鼻子竟然有点酸。

陈良志微笑:“无事,明年娶个新妇,便都过去了。”

李卫风揉揉鼻子,白他:“你又知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故事,年纪越大,故事便越多。陈良志的确是比李卫风还长了几岁。

他望着洒在地上的月光,喟叹:“少时的事,也就那样,当时再激烈,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淡了。”

过来人的声音落在月光中尘埃里,再寻不到痕迹,就像那些逝去了的年少岁月。

风从更北的地方吹来,趟过草原,吹过河西,最后,轻轻地拂过云京的繁华。

又一个年节过去,春回大地,高原草甸都泛起了绿意。

再一转眼,便到了给养剪毛的时节了。大堆大堆的土灰色、脏脏的羊毛堆积在羊圈。有些短短的绒毛被风吹起来,到处乱飘。

这时节,谢玉璋出门便得以轻纱遮了口鼻,以防吸进去不停的打喷嚏。

年纪小的侍女出来便忘记了以纱覆面,不停地打喷嚏,抱怨:“起风了,真讨厌。”

别的侍女笑话她,她抱怨两句,扭头向上看。丘上有两人双骑,立在那里不动。

“殿下在看什么呢?”小侍女好奇。

谢玉璋在高地上南望。

“起风了,感觉到了吗?”她说。

林斐也南望:“这个时候,云京已经可以穿纱衫了。”

“是啊。”谢玉璋说。

安静了许久。

“阿斐。”谢玉璋轻声说,“开始了。”

她的父亲,云京城中的那位皇帝,终于按捺不住开始他的削藩大业。

柿子当然先捡软的捏,他选择了相对实力较弱的林修浦来开刀。可皇帝忘了,所谓弱,只是相对。

皇帝以为凭着皇权的威势,林修浦不敢反。可他更忘了,有句俗语,叫作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林修浦起兵围城,他怕了,密旨黄允恭勤王。”谢玉璋叹息。

林斐面无表情:“每一步都是错。”

眼看着高楼塌,繁华迷梦就此惊醒。霹雳划过大江南北,蛰伏的猛兽们都亮出了獠牙。

大赵被撕得粉碎,各路豪杰拥兵自重,开始了一段便是后世都谁也说不清的混乱局面。

第61章

“有件好笑的事。”谢玉璋说,“父皇没来得及禅位,黄允恭没来得及登基,李固便破城了。那些新做好的衮服便便宜了李固。可李固长得太高,黄允恭做的短了一截。他的人说要重新做,李固嫌麻烦,让人找出库里父皇备用没穿过的衮服,将下摆截下来一截接上,就这么登基了。”

听起来的确好像很好笑。等大穆朝建立,也的确是民间的一则逸闻趣事。

由谢玉璋讲出来,听在林斐耳朵里,一点也不好笑。

这是风起云涌的时代,不知道南边现在,多少人奔走串联,多少人野心翻涌,多少人磨刀霍霍。光是想都热血沸腾。

可她们……

“什么都做不了。”林斐叹息,“我们,真无用啊。”

“太贪心啦!”谢玉璋横她,“好好活着就好啦。”

“也是,人生这么无常,活着就不容易。”林斐说。

谢玉璋侧目:“说话像个小老太婆。”

林斐无语:“你不常这样?”

“我活过两辈子呀,死过一次了都。”谢玉璋道,“你还不到二十。”

她坚持声称自己在梦里已经活过一世了,后来渐渐也不再说“梦”不“梦”的了,只说“前世”。

“但我说的并没有错。”林斐说,“想你,皇后嫡出,金尊玉贵不需说了。便是我,祖父是丞相,父亲掌着御史台,六岁就和歆州高氏的嫡孙订亲……可看看现在我们在哪里,这还说不上无常吗?”

谢玉璋却说:“哦,歆州高氏!”

林斐不说,她都把高氏一族给忘了。

林相碰死在金殿上,林家获罪,林斐虽然避难朝霞宫,却也入了贱籍。这门显赫一时、众人称羡的亲事就不了了之了。

“他家后来如何了?”林斐好奇问。

谢玉璋先觑她脸色。

“我只十岁那年见过他一次。”林斐没好气地说,“你直说就是。”

谢玉璋便放心地说:“死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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