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将军的白月光(重生)(44)

“殿下。”王石头压低声音说,“李将军跟我说,叫咱们去了那边之后要一定要养马,养战马,慢慢地把咱们的人训练起来……”

谢玉璋凝眸细听,雪光将她的眸子映得湛亮。

相比王石头的兴奋,李固的脸色却十分阴沉。他接过亲兵递过来的大饼卷酱肉,大口地吃着。

“将军,这样行吗?”他的一个部下说,“这伙子人就没见过啥血。”

李固心里也躁。

王石头是个庸手。

他步卒出身,只跟着剿过一次匪,还算见过点血。其他的人,很多一辈子上防,一辈子只见过城墙没见过血。

前面的路至多再走半个月,这么短的时间里,不要说把这些人,就是把王石头一个人从步兵思维掰成骑兵的思维都困难。

可步兵在草原上没用。

在草原上想有保障,必须有骑兵才行。

这些东西宝华公主不会懂,马建业又不是她的人,只能跟王石头说。王石头人品不坏,也不算傻,只是从头按着脑袋学,毫无实际经验,便是李固也无法保证他能学进多少去。

只能,教一点是一点了。

李固大口地吃着卷着肉的饼,三两下就吃完了,擦擦手站起来:“王石头呢?叫他快点!”

时间太紧张了,不够用。只能摁着王石头,硬教!

晚间队伍停在了一个镇子上,镇上最大的大户早在白日里便已经清空了房舍,将自家宅院让给了公主留宿。

雪还没停。

连夏嬷嬷都念叨:“这雪要下到什么时候?”

谢玉璋却道:“下个两三日,也是正常的。塞外的雪大的时候,能没过膝盖的。”

房间里静了静,连正在端点心匣子的侍女的动作都顿了顿。

夏嬷嬷默然半晌,而后抬头笑道:“那得多给殿下缝几双高筒的鹿皮靴子才是。这就得动手,先把皮子取出来。哦,还有护膝。”

谢玉璋莞尔。

房间里一瞬的凝冻好像消融了,侍女们的神情柔缓了起来,好像要去的地方也没那么可怕了。

大家在一起,就没那么可怕了。

在河西的地盘上,一日要赶多少路,要宿在哪里,都是地头蛇李固来安排的。

一个镇子上的富户,宅院再大也有限,何况李固就把自己安排在了一墙之隔。他披着裘皮大氅站在墙下,听着谢玉璋院子里忽然热闹了起来。隐隐地,竟能听见侍女们的笑声。

从来只有主人心情好,仆从奴婢才敢有笑脸。

她为什么心情好?她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

李固站在雪里,一动不动。

他的亲兵裹着羊皮袄揣着手站在廊下,有心想喊他回屋,却看到他的发顶肩头积了薄薄的雪,一时怔住,不敢开口。

将军为什么站在那里许久都不离开?

墙的那边有什么呢?

有宝华公主呀。

那柄星星铁的匕首将军多么心爱啊,也送出去了。

送给了谁呢?

给了宝华公主呀。

可那么好看的公主要嫁到塞外去了,这样的事,将军也没办法呀。

亲兵默默地在廊下找个避风的角落蹲下,搓着手哈着气,陪着他家将军犯傻。

果然如谢玉璋所说,雪下了两天才停。因着地上的积雪,队伍行进的速度比预期的慢许多。

李固总是带着王石头见首不见尾,神出鬼没。五皇子和寿王嘀咕了两句,寿王职责所在,只能去问李固:“将军总不在,我等心中不安哪。”

河西民风彪悍,地势开阔,与京畿颇为不同。和亲队伍辎重颇多,寿王不安也是情理之中。

李固却不在意,只说:“这里是我们的地盘,王爷无需担心。”

见寿王还要说话,他马鞭向上一扬:“王爷可看到那个?”

寿王顺着李固的马鞭看去,只看到雪后晴空里,双翅飞虎旗迎风飘扬。

“别的地方末将不敢说。”李固沉声道,“但在河西,末将的飞虎旗所到之处,断无宵小敢来骚扰。王爷只管放心。”

寿王还要说什么,李固已经翻身上马,一叉手:“末将还要为宝华殿下办事,失陪了。”

行完礼,一队人呼啸而去。

留下寿王在原地瞠目结舌。

又听到队伍旁边护卫的飞虎军骑士笑道:“真羡慕他们能跑马,这些天走得也太慢了,马都嫌没意思了。”

另一个骑士安慰说:“每日换一队人,明天说不定就轮到咱们了。”

前一人道:“那可要跑个痛快。”

晚上在县城宿下,五皇子跟谢玉璋抱怨:“那个李十一怎么这么狂妄?”

谢玉璋默然。

后来李固逐鹿天下,飞虎军旌旗所到之处,何止宵小震慑,大江南北,王旗所到之地,无人不胆颤。

李固现在虽然年轻,却原来已经有了这份气魄。

他欠缺的,只是时机。乱世向来出枭雄,那个时机,迟早会来。

这江山天下,有能者得之。

五皇子抱怨:“我叫他带我跑跑马,他说没时间。他有什么好忙的?他的职责不就是负责护送我们吗?”

谢玉璋吃惊:“五哥跟十一郎口角了?”

“那怎么会,我什么身份。”五皇子怫然不悦。

没有就好,日后大家的身份对调,她拼命地想跟李固拉近关系,她五哥可不要反着来才好。

她替李固解释:“的确是我托了他。我那卫队没什么像样的人,我托了他趁着同行,帮我带一带领队的校尉。你知道的,他们都是步卒,但以后到了草原上,那里都是骑兵。”

这不用谢玉璋多解释,五皇子也明白。谁不想拥有骑兵呢。大赵最强的骑兵,就在河西啊。

五皇子犹豫了一下,想说养骑兵很贵,也不是有钱就能养得出来的,却又怕让谢玉璋失望。

谢玉璋说起骑兵的时候,眼睛里有光。

那不是一个被迫去和亲的公主会有的,倒像是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期望似的。让人不忍心……打碎她的梦。

第31章

愈向北走,人烟愈稀少。渐渐没有了县、镇,倒是防御性的坞堡多了起来,肃杀之意渐浓。

有几次,和亲队伍都是宿在坞堡中的。李固也渐渐不再远离队伍了。

再长的路,也终究有走完的一天。终于坞堡也不见了影子,一眼望去,是白茫茫的覆着厚厚积雪的土地。

“到了。”谢玉璋轻轻地说。

到草原了。

那厚厚积雪之下,便是倒伏的干草。北地的雪很难融化,往往一场大雪之后许久,都是看不到尽头的白茫茫。

土地却也不像云京那样全是平坦的大地,有一些缓坡丘地,连绵起伏,线条圆圆润润的。

五皇子第一次离开云京这么远,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地貌,很是咋舌:“这可怎么辨识方向?不会迷路吗?”

然而李固的斥候的确不会迷路,他们做好了精确的地标,一路指向王帐。

汗国的信使也不会迷路,他们往返于和亲队伍和王帐之间的频率越来越频繁。每天向队伍禀告,此处离王帐还有多远。

五皇子听了几日,觉得不对:“我们走的有这么快吗?”

“没有。”李固为他解惑,“是王帐在向我们来。”

“啊?”五皇子道,“我以为……”

以为王帐就如大赵的都城和皇宫一样,是固定不动的。这其实是错误的认知。

阿巴哈国师听到了,大笑解释:“何为王帐?可汗大纛哪里,哪里便是王帐。”

终于这一日,斥候和信使一同返回,李固听了禀报后,打马来到谢玉章的车旁,向她禀报:“殿下,明日便要与可汗会合了,今日会早些扎营,殿下有什么需要准备的,请及早准备起来。”

许久,车厢里才传来谢玉璋的是声音。

“知道了,没什么要做的。”她说。

她没有推开窗户,更没有掀起窗帘,李固想。

从前每一次,他到她的车边来向她禀报什么的时候,她总是会掀起帘子,露出海棠一般的娇颜。她总是会对他笑,哪怕她知道自己正走在一条可能再也不会返程的路上。

可这次,她没有。

她的声音低而闷。落在李固的心头,沉沉的。

他马头一拨,打马在谢玉璋的车旁原地转两圈,才双腿一夹马肚,驱马离开。

“寻找扎营地。”他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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